這幾日秦雪初基本都陪在沈延庭身邊,沈延信和沈延冰也經常過來看望他,隻不過飛淩羽卻去的少了。樓齊雲當然知道她是因爲秦雪初和沈延庭之間的關系所以才不便再經常過去。
又是一樁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桃花債!
算算日子這兩日秦毓景他們也該到了,這一路上他也安置了幾人喬裝成往來旅人或者當地居民給他們指路,以免他們走失或者走錯了方向。秦毓景他們心思缜密,若是不做的自然一點倒是會适得其反惹來他們的疑心。
這一天夜裏,樓齊雲原本正因爲近日多生事端,再加上北高樓内多了這些是非之人,尤其是如今還沒有和沈延冰、沈延信碰面的玄乾和那個郦瀾君。秦雪初的意思是等所有人都到齊再讓他們現身,一次把事情說清楚。
倚窗看着月空,月染黃沙之境,星璨西國之土。誰又知道在這看似平常的夜晚,又潛伏着幾多暗流湧動?樓齊雲正出神,卻突然被外面傳來道轉瞬即逝的一道亮光吸引了注意。
是北高樓的信号煙火!
沒過一會兒白木塵便來了,“應該是糊塗翁和黑子,我讓他們回去的時候從孔雀海繞一下,指不定能碰到秦毓景他們。算一算這個時辰他們也該在孔雀海附近了。”
樓齊雲不放心,“這次他隻帶了黑子一個人,又是在孔雀海附近,現在放出信号彈恐怕是遇到事情了。”
“還好隻是綠色煙火,不是求救的紅色煙火,想必不是遇到藍火教的人。我帶幾個人現在就快馬趕過去,兩個時辰便可以到。”若說是遇到危險,除了藍火教在這大漠之中也無人敢招惹北高樓,更何況大漠各族多多少少也沒少受人間渡的幫助。
樓齊雲點了點頭,“好,快去快回,如果真的是藍火教還是先按捺住吧,免得節外生枝。秦雪初和沈延庭的情況你也知道了,這段時間還是按照她的意思讓她安安穩穩的走吧。”
“好。”白木塵理解了樓齊雲的意思:原本選擇秦雪初去做的那些事情,看來隻能等秦雪初死後樓齊雲自己去做了!
白木塵走了有一段時間了,東方既白,霞光初現。
他相信白木塵的能力,既然到現在都沒有再出現第二道信号煙火那就說明白木塵已經解決了昨晚糊塗翁遇到的問題了。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我倒要看看我今天我這隻鳥究竟能吃到什麽蟲子。”樓齊雲自言自語,想着白木塵也該回來了便理了理衣裝出門。
樓齊雲沒想到一拉開門就碰見了來找他的飛淩羽。
“你,起的這麽早?”樓齊雲一時有些啞然不知道這一大清早的飛淩羽怎麽會來找他。
飛淩羽還是一身紅衣,不過今日換了一身琉璃金絲絞邊的裙裝,比起平日裏的紅色純服更加耀眼盛裝。她一身盛裝,臉上卻有些憔悴。
“還想着吃蟲子?我看你也不是什麽好鳥!”明明是調侃嬉笑之語,飛淩羽卻是冷着臉色說出來,讓樓齊雲哭笑不得不知該如何接話,又聽見她說,“白木塵回來了,帶着糊塗翁和黑子。還有,”飛淩羽說道,“蘇晚晚,秦墨雲和許乘月。”
樓齊雲有些訝然但是又覺得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這本來也就是秦雪初所設計和期望的結果。
“好,我去看看,你去通知秦雪初他們。”樓齊雲說着便動身離開前往前廳,走出幾步又回頭看了看紅衣身裝、臉色憔悴的飛淩羽。
“有些東西,不是你的便莫要再一心沉迷了,更何況能夠擁有它的人也即将離開這個人世間,你早知道結局了。”還是忍不住開口勸戒一次,或許是最後一次了吧。他和她并非兄妹,卻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妹,眼看着飛淩羽還沒有放下沈延庭還是忍不住提醒她。
他見過太多放不開手的人,原以爲飛淩羽這樣的冷傲之人不會因爲男女之情如此失心。
飛淩羽臉色微微一僵,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我知道了,我沒想過做什麽,隻想讓他每天見到最美好的我,就算我不是他心裏的那個人,我也希望他能記得有這樣一個飛淩羽曾出現過。就算我知道秦雪初和他都會不久于人世,我也隻想讓他看到我最好的一面,将來九泉之下他若還未轉世,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記得我。”
她臉上是樓齊雲從沒有在他所認識的那個飛淩羽臉上見到過的神色。是憂傷,是卑微,是祈求,是深情。
“所以你穿着你最喜歡的盛裝,但是卻又不敢去見他。”因爲沈延庭身邊有秦雪初了。
飛淩羽笑笑,收起方才的失态,又恢複到那個人人仰望的遺族公主飛淩羽,那個冷傲而古怪的她。
“齊雲,我心裏有數,你不必擔心。”
樓齊雲默然,終于還是離開。她很少稱呼自己爲“齊雲”,那是她在脆弱的時候才會這麽稱呼自己。相依爲命的兩人,情如兄妹的兩人,不用說的太多卻都明白彼此的想法。
明白就好,你終究會明白你會遇到更好的,比沈延庭更适合你的那個命定之人!
飛淩羽孑然獨立在原地,她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安慰。
無法強留,便以最好的姿态去相送。
長裙拖地,步生紅蓮。火紅的衣裝、金色的繡邊與春日的朝陽相映生輝,暈染出迷離而又誘人的顔色。
前廳,許乘月正好奇的打量着整個房間的上上下下每一個角落。倒不是好奇這房間的布置是否豪華或者物件是不是真品,她好奇的是水叔口中那個神秘又奇怪的北高樓之主樓齊雲究竟住在什麽樣的地方。
一番打量下來許乘月也沒看出什麽名堂,都說一個屋子的擺設能夠反應出主人的性格,可是這前廳布置的十分普通。問題就是太普通!
樓齊雲那樣極具傳奇色彩的人物怎麽會把房子布置成這樣平凡無比的樣子?不應該是極具個人特色或者品味十足?你看水叔的望夕樓就布置的十分出彩,連沈延冰都難得開口誇贊。
白木塵靠在椅子上好整以遐的喝着熱茶,一邊看着許乘月東邊看看西邊摸摸,一邊和糊塗翁聊着閑話。糊塗翁無外乎是抱怨最近事情太多,總是出現不速之客和需要插手的事情。白木塵聽了隻是和他打着太極安慰他,糊塗翁倒不是真的生氣,兩人也有說有笑的聊着,看得出糊塗翁對北高樓十分熟悉,而且和白木塵和樓齊雲的關系匪淺。
蘇晚晚心裏還在想着被安排到廂房安歇的秦墨雲,好幾個時辰過去了他還沒有醒。這兩日來他中間都是隔着五六個時辰就會醒過來,然後再過幾個時辰又會昏迷,可是這次卻已經過了五六個時辰了卻還是沒有醒。
那個叫白木塵的人給他把過脈也說了沒有大事,稍後自然有人可以幫他解除這藥物的控制。蘇晚晚悄悄看了看正在閑聊的白木塵和糊塗翁,那個叫黑子的男子沒有跟他們一起來,而是被糊塗翁吩咐先行回那個叫‘人間渡’的地方。這個白木塵帶着他們幾人來到這北高樓,還告訴他們沈延冰、沈延信他們也在這裏,卻沒有說其他人是否也在這裏,隻是說自然有人會給他們解釋一切。
又看了看一心隻在四處打量的許乘月,蘇晚晚心裏一團亂麻隻能輕輕的歎了歎氣。白木塵擡眼把她的動作看在眼裏,心裏隻想着:這就歎氣了?等會等人都到齊了那才是一出好戲呢!
許乘月來回走動等的有些不耐煩:這個樓齊雲還真是架子大,竟然這麽久還不出來,她可從沒有等别人等這麽久!
心裏本就有些忐忑,此時更加有些煩躁,忍不住想出門看看,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差點撞上一個人。正想發火的許乘月擡頭被眼前人給耀眼的失了神。
“你,你長得很好看!”是的,這句話正是從許乘月口中脫口而出。
白木塵差點被一口熱茶燙破喉嚨,蘇晚晚也是睜大了眼卻也認出來人正是那日在湖畔小棧驚鴻一瞥的一對男女中的那個男子。
糊塗翁輕笑着微微搖頭,“丫頭好大膽色!”搖頭是因爲他知道樓齊雲一向不喜外人對他的相貌太過評價。
“我看是好大色膽吧?”白木塵吃吃偷笑,和糊塗翁忍着想要大笑一場的沖動。
樓齊雲皺了皺眉,低頭看着微微仰頭還在失神的許乘月。這女子但是真大膽,在他北高樓竟然如此莽撞,更對他如此無禮。徑直越過許乘月,樓齊雲看了一眼蘇晚晚來到白木塵和糊塗翁面前。
許乘月已經回過神,頓時臉上绯紅一片,知道自己剛才失态讓大家瞧了笑話,也不再四處張望,老老實實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着,隻是對于樓齊雲無視自己的行爲還是心中有些不快。
“怎麽回事?”樓齊雲沒有注意到身後許乘月略帶不快的眼神,他隻想先知道昨晚糊塗翁到底爲什麽發射了信号煙火。
糊塗翁便将昨日在孔雀海附近遇上進退維艱的許乘月、蘇晚晚和秦墨雲三人的事情說了一遍與樓齊雲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