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她見郦瀾君又是打算找束胸的素绫,又是提起‘生肌膏’,所以才出聲制止的。從今以後她再不用做秦雪初,與秦煉雪之間的交易已經結束。那麽再做這些無用事也沒必要了。
“不用了嗎?那就不束了。可是不用生肌膏的話這些疤痕恐怕會一直帶着的。”
‘複肌霜’隻能幫助傷口愈合的更快并且不受感染,而‘生肌膏’則是能夠讓傷口迅速長出新肉愈合。大多數人更傾向于‘複肌霜’而不是‘生肌膏’的原因在于‘生肌膏’本身具有毒性,會影響本體的武學修爲和内力的修煉。
這對于江湖人來說無疑是代價不小,但對于身中清秋散,本就無法外武學上更進一步的秦雪初而言并不算什麽,所以郦瀾君才并不反對甚至是贊同她用的。
她作爲姐姐,卻讓自己的妹妹因爲她自己的無能和無用而承擔了這麽多的重負,如今終于聽到她說以後不用再做秦雪初,這意味着她決定恢複自己的身份了。
作爲一個芳華正盛的年輕女子,難道要帶着這些醜陋的疤痕一輩子?
“瀾青,你怎麽這麽倔!之前的疤痕也就算了,今天的新傷還是可以避免留疤的。”郦瀾君有些無奈,她一直都知道這個妹妹是多麽的固執。
“帶着就帶着吧,就當是這些年留下的紀念吧,反正不過是多了幾條疤而已。還有,别喚我瀾青,我抛棄郦瀾青這個名字太久了,久到我覺得秦雪初這個名字更加順口。以後還是别稱呼我郦瀾青吧,郦瀾青早就死了,就算我已經跟秦煉雪攤牌,也不意味着我想做回、願意做回郦瀾青。”她可以用秦雪初或者其他任何一個名字,但是絕不可能是郦瀾青這三個字。
“你和她攤牌了?!”郦瀾君驚呼,“難怪今日她下手如此狠辣!”
原本郦瀾君以爲她今天的受傷不過是秦煉雪又一次的折磨而已,沒想到竟然是因爲她去找秦煉雪攤牌才惹怒了那個所謂的師父。
“咋咋呼呼的幹什麽,不然你以爲她爲什麽會在此時此刻将我打的半死?”若不是因爲盛怒,秦煉雪怎麽可能将自己這顆棋子在這麽緊要的關頭打成重傷,性命垂危?
“那,她怎麽說?”郦瀾君試探地問道。
秦雪初冷笑:“我下定決心想要做的事情什麽時候失敗過?”
飛淩羽冷哼一聲,郦瀾君不禁回頭看她。
“你拿性命去賭,當然事必所成。”飛淩羽覺得這個秦雪初和沈延庭都是瘋子,拿性命不當一回事的瘋子。
她生氣,因爲沈延庭也跟這秦雪初一樣明知道後果還要拼死前來。她嫉妒,因爲從沒有人肯爲她如此真心而她自己也不确定是否有這飛蛾撲火的勇氣。
秦雪初閉目複又睜眼:“欲成其事,必先瘋魔。淩羽姑娘覺得以雪初的病弱之軀如果不能破釜沉舟去放手一搏,又能如何?”
飛淩羽不言,她也不知道如果自己是秦雪初會怎麽做。
“難道要我唯唯諾諾的苟活在秦府,不顧親姐的生死,不顧郦氏的血仇,不顧延庭已經時日無多的事實,然後瞻前顧後的一事無成?”秦雪初并不想和飛淩羽争執,隻不過是既然她說起,自己也有爲自己辯解的權利。
飛淩羽被秦雪初的一番話堵的沒話說,也确實明白以秦雪初當初的立場和處境根本沒有任何選擇。從秦雪初的話可以得知當初必定是她的師父以她姐姐的性命相要挾,以給風語閣複仇爲引誘,才會讓秦雪初心甘情願的爲她所利用。
“淩羽姑娘沒有惡意,隻不過是——”郦瀾君有些尴尬,原本想幫飛淩羽解釋,卻又一時想不出爲何飛淩羽剛才要那般語氣指責自己的妹妹。
“她隻不過是嫉妒我而已。”秦雪初有些好笑:這個飛淩羽,很有意思。
“胡說八道。”飛淩羽被道破心緒,撇過頭并不承認。
秦雪初何嘗看不出飛淩羽對沈延庭的愛慕之心,白天在沈延庭的房間她就看出來了,隻不過沒有說破而已。秦雪初沒想到這邊她還沒有和沈延庭捅破這層窗戶紙那邊卻多了個情敵。
郦瀾君有些困惑,不知道爲什麽話題突然就變成了飛淩羽的嫉妒了。不過她見秦雪初還有精神說笑便也放心了許多。
“你少說話吧,雖然外傷暫且無大礙,不過你這左臂傷到筋骨了,還有這内傷,還需得等沈延信來了好好瞧一瞧。”她雖然強撐着精神與她們說話不過是不想她們擔心而已,但是慘白的面色和紊亂微弱的脈搏還是掩飾不住内傷嚴重的傷勢。
“你果真是她的孿生姐姐?”飛淩羽留下來原本就是打算證實這一點,雖然剛才聽她們的談話已經确認了這一點,但是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畢竟江湖之中雖然衆人如今都對風語閣和郦行風夫婦避諱不提,但是郦行風夫婦隻有一個女兒郦瀾青這是全武林都知道的事情。
十年前就應該慘遭殺害的郦瀾青借名秦府這她是知道的,可是如今又突然冒出個郦瀾青的孿生姐姐!
秦雪初輕笑:“不是。”
飛淩羽一愣:“不是?那她怎麽——”那這個女人怎麽跟你長得如此相似?
“我是她姐姐,不過我比她大一歲,我們不是孿生兒。”郦瀾君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那你叫郦——?”
“郦瀾君。”郦瀾君答道。
飛淩羽證實了自己心中所想,也得到了她的問題的答案。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來緩解這莫名其妙的尴尬和沉寂,見秦雪初的衣物已經穿戴好,便放下水盆去開門告訴門外的樓齊雲和玄乾。
開了門,門外卻隻有玄乾一人,樓齊雲已然不見。
“他剛才有事離開了。”看出飛淩羽的疑惑,玄乾說道。
飛淩羽這才有機會細細打量這個男人,剛才聽樓齊雲說過他叫玄乾,之前是無回門的人。沒想到無回門的人如今竟然在幫秦雪初做事,這事想起來就覺得奇妙。
她太知道那個無回門門主棋林的身份了,他可不僅是棋林,更是藍火教的顔落回,最重要的是他也不僅僅隻是顔落回。
想到顔落回的真實身份,飛淩羽不禁有些好奇如果秦雪初知道了這件事情又會是怎樣的反應和應對?
飛淩羽突然回過神來玄乾還在和自己說話,連忙收起心思擡頭。可是眼前哪裏還有什麽玄乾,早就沒有了人影,回頭看看屋内玄乾都已經走到郦瀾君旁邊了。
“秦雪初身邊的男人都這麽不近女色?”飛淩羽一直自認爲論美貌自己絕不會輸給任何一個女人,雖然并不以此驕傲也很被其所累,但是難得有男人對自己視若無睹她還是覺得有些詫異。
先是沈延庭,再是玄乾。沈延庭初次見自己的時候還有所驚豔,可這個玄乾竟然就跟沒看見自己一樣。
“果然是個木頭人,跟傳言中的無回門殺手玄乾一模一樣,一樣的冷漠冷酷。”飛淩羽聳了聳肩膀,“就是看起來有點老實木讷,沒傳言中那麽吓人。”
樓齊雲都離開了,自己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自己一個外人再留在這裏倒挺尴尬了。于是便自己離開了,或許她可以去看看沈延庭。
如今秦雪初來了,等明天一早他醒了見到秦雪初之後恐怕自己便再也不能、也不方便單獨去探望他了。
房間内,郦瀾君見玄乾來了更加覺得有些不安,說實話她有些怕這個玄乾。整天黑着一張臉,不過她承認他對保護自己這一項任務做的實在是十分盡心。
如今妹妹身受重傷,玄乾的臉色又這麽難看,估計又要對自己冷着臉好多天。
“玄乾你别黑着一張臉,我這不是還沒死嘛。”秦雪初看玄乾的臉色就知道他心裏有些責怪郦瀾君,所以才開口打趣兒想要緩解下氣氛。
沒想到玄乾聽了她的話臉色更黑了,秦雪初也隻好不做聲了,朝着郦瀾君使了個眼色。
“我也幫不了你了,你放心他不會對你生氣很久的,他狠不下心的。”秦雪初輕笑,牽動了身上的傷,頓時覺得有些疼。
玄乾朝着秦雪初一個眼神,秦雪初隻好躺着不再亂動,也不去管他和郦瀾君的事了,反正也不外乎是玄乾生氣個幾天,最終還是會原諒郦瀾君的,否則這幾年來他還能這麽老實認真的守在郦瀾君身邊?
“延信他們很快就會到這裏,雲霄和大哥他們應該也快收到我送給他們的禮物了。”秦雪初收起輕松模樣,若有所思地道。
“你給洛雲霄他們送了什麽禮物?”郦瀾君不解。
“一份他們心有所求卻一直沒有得到的禮物,一份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卻要費一番功夫的禮物!”
這份禮物如何得到,如何利用。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