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煉雪的這三鞭着實用了狠勁兒,她并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上一次竹林激戰所受的傷也不輕,卻都不如這次痛的厲害。
顔落回知道不能太快趕路,可是秦雪初的傷勢又不能耽擱太久,否則那條手臂隻怕是要保不住了。因此隻能稍稍的加快速度,雖然他知道這會讓她很不舒服。
他第一次這麽久的擁她在懷,上一次的暧昧一遇、共處一室還猶在心間,沒想到今夜又在這樣的情形下相遇。如果不是擔心秦雪初的傷勢得不到及時救治,顔落回私心是希望這段路能夠有多慢走多慢,這段共處的時間能多長有多長。
這一路上秦雪初疼痛不已、内傷和外傷并發,根本無心去多想其他。而顔落回則是擔憂與猶豫并存的複雜心思。一路上也就這樣渾渾噩噩的走了過來,不遠處就是北高樓,顔落回知道是他與她告别的時刻了。
還沒等顔落回和秦雪初開口,隻見一個人影突的來到他們的馬前差點驚的那馬兒翻蹄。
“放下她!”
顔落回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玄乾,心中原本就不好的心緒更是有些怒火。
“玄乾,你隻會跟我說三個字的話語嗎?别動她,放下她。你還真是每次都出現的那麽及時。”顔落回對玄乾的心結不僅是玄乾背棄了無回門轉而爲秦雪初效力,更是因爲上次玄乾把自己當成了對秦雪初有敵意的人,竟然警告他。
而今天,玄乾竟然又截住自己對他如此無禮,顔落回心中很是惱火。
玄乾根本不看顔落回的臉色,眼神隻是在已經有些昏迷的秦雪初身上打量。其實不必細看也知道秦雪初受傷不輕,渾身都是鞭痕和血迹,甚至連嘴角和胸口都是染透的血色。
顔落回本就打算将秦雪初交到北高樓的人手中便離開,畢竟自己的身份留在北高樓是非常不妥的,并且有可能會被樓齊雲揭穿身份。想到這裏顔落回也不想與玄乾多做糾葛,率先下馬之後輕輕扶住秦雪初不讓她倒下馬來。
“人不是我傷的,我也是聽了她的話才送她來北高樓。既然你在此處,交由你便是。”就算他心裏清楚自己對秦雪初的心思,也絕不會在玄乾的面前表現出來。
“你别忘了,你欠我兩次救命之恩,他日我再與你細算如何了結和還清這個人情。”
顔落回這話是附在秦雪初耳邊說的極爲小聲,甚至連顔落回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否還清醒着能夠聽得見。可玄乾耳力過人自然聽的真切,更是面有警告之色看着顔落回。
顔落回自然知道玄乾并不歡迎自己繼續留在這裏,望了一眼秦雪初便轉身離開了。離開之前他若有所思的望着不遠處一直停在那裏的那個人影。那人影一直在那裏,似乎是與玄乾一道的,隻不過顔落回也猜不出那人究竟是誰。
或許是那樓齊雲吧!
心裏胡亂猜想了一番也沒有眉目,隻能甩甩頭讓自己抛下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如今他需要趕回藍火教,去處理一下那兩個人的事情。
這邊顔落回走的選了,玄乾才趕緊扶住馬背上的秦雪初想将她抱下來。而躲在遠處的郦瀾君見顔落回走的遠了這才連忙奔了過來。郦瀾君幫忙拿着秦雪初和玄乾的佩劍,玄乾抱着秦雪初便直奔前面的北高樓而去。
早早地便在高樓之上看到了奔來的玄乾個跟在身後的那個女人,樓齊雲緩緩下樓,他早已吩咐過下人如果是有人來求救或者帶着秦雪初回來,一定要趕緊開門并彙報給他。
“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我跟你很熟嗎?”樓齊雲口中念念叨叨的,一邊從塔樓上下來。
明明隻不過是兩面之緣的人,這女人有求于他,他也選中了她來了結那件事,可這并不能說明他們二人之間的交情能好到哪裏去。樓齊雲等了這麽多年來沒有等到他們要等的那個人,卻沒有想到最後選擇的卻是一個這樣的女人。
“倔強、心機、固執、多病、麻煩的女人。”樓齊雲搖頭歎氣,腳步卻已經來到城門口。
玄乾抱着秦雪初奔到北高樓大門緊閉的門口,郦瀾君氣喘籲籲的跟了上來伸手拍打着大門。門很快就開了,出來應門的是一個畢恭畢敬的少年。
“我們找樓齊雲!”郦瀾君首先急急得開口,想着一定要趕緊見到樓齊雲。
那少年低頭允諾做了一個向内請的姿勢,玄乾便抱着秦雪初看都不看那少年一眼就往裏面沖,郦瀾君朝着少年微微點頭表示謝意,一邊又在後面忍不住沖着玄乾翻了個白眼:到别人的地盤請别人幫忙救人還這麽莽撞無禮,真是不怕那樓齊雲見怪!
“玄乾,你慢點,我還沒死,别這麽莽撞。”秦雪初微微恢複了一點意識,見玄乾這般橫沖直撞便出聲提醒。
玄乾一愣,又見她醒了心裏稍有安慰,可是進了這北高樓之中,偌大的地方他也不知道樓齊雲到底在何處。身後那少年和郦瀾青也趕了上來來到玄乾的身邊。
“兩位請随簾風走,樓主在西苑。”原來那少年叫簾風。
郦瀾君瞪了一眼玄乾:叫你如此無禮跑的那麽快,你知道樓齊雲在哪裏?
玄乾似乎也明白了自己剛才行爲的不妥,也看懂了郦瀾君對他的腹诽,有些尴尬和不自在的微微低下了頭,卻正好對上秦雪初笑吟吟的雙眸。
秦雪初見玄乾看着她不知所措,隻好解釋道:“我看阿姐方才的眼神分明是在心裏教訓你,沒想到你也有被人腹诽和教訓的一天。”
她剛才看到郦瀾君朝玄乾又是白眼又是瞪眼,分明是在心裏指責玄乾不該如此失禮和莽撞,而玄乾一看到郦瀾君如此就不好意思和尴尬的低下頭。在秦雪初眼裏這一言一行、一眼一色分明是一對戀人之間的情愫流轉。
一個是木讷少言又冷酷無比的玄乾,一個是任性自私又欠缺謀思的阿姐。這麽一對戀人讓秦雪初看在眼裏自然是覺得有些擔心又覺得玄乾這般模樣有些好笑,她可從沒見過玄乾會尴尬和臉紅。
她看玄乾聽了自己的話之後更加不自在了,雖然現在是晚上夜色頗濃,但因爲玄乾抱着自己離得很近,她還是看到了玄乾微微哂紅的臉色。
“不是都快要死了嗎,還有時間和心情在這裏取笑别人!”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打破了這夜的平靜。
“有你在,我還能死得了?我怕什麽?”秦雪初蜷在玄乾的懷中,不用回頭都知道說話的來人是那個說話嗆人又纨绔無章的樓齊雲。
樓齊雲原本還慢悠悠的朝這邊走,聽到秦雪初的話之後氣得直跳腳,連連手指着秦雪初:“你、你這個女人,你這是賴上我了!”
心裏無奈的很,原本指望着秦雪初替自己解決那件事,結果這交易還沒完成,甚至還沒開始關于這場交易好好談一談。結果呢?結果這女人人還沒到北高樓就開始使喚起白木塵幫她做事,現在又一副賴上自己的模樣。
“我可沒辦法救你,我又不是神醫,我看也隻能等他醒了給你瞧瞧。”樓齊雲說的是實話,他對醫術并不擅長更何況秦雪初的傷也不是一般大夫能夠治得了的。現在也隻能解了沈延庭的睡穴,讓沈延庭給她治傷。
不過他知道秦雪初絕不會同意自己的想法,果然——
“不行。他已經精力殆盡,不能再費神了。”秦雪初原以爲回來北高樓就算樓齊雲不能救自己的命,也至少能見到沈延庭最後一面,所以才會讓棋林送自己來。
與其讓自己被棋林所救,不如就這樣見了延庭最後一面再離開也好。
“真的不行嗎?”郦瀾君雖然不知道他們口中說的‘他’是誰,但是聽到秦雪初不同意,才意識到如今的險況竟然是無法度過了。
樓齊雲這才仔細打量一番玄乾身後穿着一身黑衣一直低着頭的郦瀾君。看得出這個女人的面容有稍作修飾,但是還是能夠看得出一些原本的相貌。這五官和相貌看起來竟然——
“她——”樓齊雲覺得十分驚訝,這未說完的話卻是看着秦雪初說的。
秦雪初無語歎氣,爲樓齊雲的思維跳躍而頭疼:“麻煩先安排好我,再聽我講故事好不好?”
樓齊雲綻開笑容,滿面無謂道:“我都說了我不懂醫術,你又不同意他來幫你,你還想讓我怎麽辦?”
“少來這一套,要是真沒有辦法你還能笑得出來?能快一點嗎,我就算不疼死也要血流而死了。”
玄乾不由地輕輕加重了手勁兒抱緊了一點秦雪初,他不懂醫術幫不上忙,但是也隐隐猜出了樓齊雲口中的“他”指的應該就是沈延庭。沒想到秦雪初已經找到沈延庭,更沒想到沈延庭竟然在北高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