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是做探子的料子。”顔大哥曾經這麽對自己說的。
“他們不是不是做探子的料子,而是根本不能做!他們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不是和自己一樣的孤兒,他們是高高在上的小王爺和郡主!”蘇晚晚心中百轉千回,爲這突然的恍然大悟吃驚不已。
蘇晚晚之所以有此一悟正是因爲方才許乘月所說的兒時事情。蘇晚晚記得小時候經常會在京城的那座莊園裏遇到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似乎是兄妹。那男孩稱呼他的妹妹爲小月,而那妹妹隻是稱呼那男孩爲哥哥。
兄妹,小月,京城,同樣的喜歡用和好的白面捏小人,豪華的莊園,神秘的出現而突然的失蹤,許無閑上次在路上所提起的那個朋友......
這一切細節,如今串起來不難推測出當年那對兄妹就是許無閑和許乘月。蘇晚晚懊惱自己怎麽如此遲鈍,到現在才發現這件事情!
顔大哥是藍火教的顔落回,可是小時候明明經常見他們兄妹二人來到她和顔落回所居住的莊園,許無閑和許乘月可是正武王的兒女啊!
難道藍火教竟然跟正武王府有關聯?!
蘇晚晚突然意識到這一點,心中驚愕不已。
“你怎麽啦?”許乘月見蘇晚晚發愣,以爲她沒在聽自己說話,心中有些不高興。
“沒,沒什麽,我也想起了小時候和夥伴們玩耍的事情,走神了。”蘇晚晚尴尬的敷衍道。
“哦!”許乘月從小在王府長大,見過多少往來人物,自然是善于察言觀色。她明顯感覺到剛才蘇晚晚有所隐瞞,見她并不多說也不好多問。
許乘月最大的優點便是不願與人多說,倒也不是很關心他人之事。
“問那麽多幹什麽,知道的太多心裏得多累!”許乘月曾曰過。
蘇晚晚此時哪裏還有心情去享受這一桌的美食,心裏既高興能夠重遇兒時玩伴,又驚恐于發現藍火教竟然與正武王府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從小時候的情況來看,顔大哥和正武王府的關系絕非一般,否則許無閑兄妹不可能經常來訪還沒有侍衛随行。正武王能如此放心他們兄妹進出那座莊園,更是說明他對那裏、對顔落回的放心和信任!
是什麽樣的關系才能讓正武王如此信任藍火教?
蘇晚晚腦海裏一片混亂,都不知道是怎麽結束這頓晚膳的。她不過是個不經世事卻又身不由己的小姑娘,突然發現這驚天秘事如何能夠想通其中奧秘,以及其中的因果緣由關系!
不知該不該和許無閑兄妹相認,不知該不該提醒衆人正武王與藍火教的異常關系。
貿然相認,隻會加快讓自己的身份被衆人起疑。提醒衆人,更是等于宣布自己的身份有假。
她可以不和許無閑兄妹相認,但是她無法自欺欺人假裝自己不知道正武王府的秘密。如果不提醒大家,或許這中間會和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有關,那該如何是好!
秦雪初自然是看出蘇晚晚的欲言又止和神情異樣,隻不過卻什麽也沒說,更沒有詢問。
黃昏漸下,四周的天色也漸漸暗淡下來。在月湖鎮并沒有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秦毓景和沈延信等人也是一籌莫展。
自從沈延庭失蹤已經月餘,他們一路快馬加鞭最終還是沒有發現任何蹤迹。水叔和秦毓景、沈延信等人齊聚在水叔的房間,商讨着下一步的打算。
“難道他顔落回真的能飛天遁地?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還真能讓他給變沒了?這從中原到大漠,隻有這一條商路可以走,又沒有水路能行。我五靈莊裏裏外外多少探子和眼線,再加上秦府遍布全國的商鋪店面協助打探,怎麽就一點消息都沒有?”沈延信眼見這麽久都沒有進展,心中開始有些急躁,更重要的是他擔心沈延庭是否已經遭遇不測。
“延信你莫要急躁,越是如此反常不正是說明延庭尚且沒有生命危險?你們既然選擇走這一遭,就應該做好了各種打算。說實話,老夫可沒有指望着能在途中便能攔下那顔落回。”水叔眉頭深鎖,雖然口中安慰着沈延信,但是明顯看得出他内心亦是十分擔憂。
“水叔,等你們出了關,恐怕更要小心藍火教了。”蕭落情道。
“等我們出了關?蕭公子你不和我們一起?”沈延信聽出蕭落情的言下之意。
“我也正打算和大家說這件事。原本蕭某一直都是遊曆四方在外,途徑洛陽便想着去秦府拜訪下故人,沒想到這一拜訪便留了這麽長時間。蕭某不才,雖然會一些功夫但是也不是江湖中人,而如今家中傳來書信,母親身體多有不适,所以蕭某恐怕不能陪同各位一同出關了。”蕭落情解釋道。
此番話倒也是半真半假,秦夫人近日來也确實日漸憔悴,倒也不是詛咒長輩之語。
秦毓景知曉蕭落情的身份,而蕭落情也事先和他提過要先離開的事情,因此并沒有反對,隻得順着蕭落情的話道:“原本蕭兄好意來看毓景,卻沒想到中間遇到諸般事宜,倒是耽擱了蕭兄這麽久的行程。期間蕭兄對我秦府之事也是十分上心,幫了我們許多。”
秦毓景又想着替蕭落情圓謊,又道:“昨日家父飛鴿傳書,來信中提到了蕭兄家中有信去往秦府,想必是還以爲蕭兄在秦府,因此爹才将書信一同傳來。如今既然蕭兄有意歸去照顧雙親,毓景隻能感慨後會有期了!”
“景兄這話實在是見外了,原本蕭某陪各位走這一程是想着我好歹也算是在大漠呆過一段時間,爲各位指指路總是有些用處的。如今有水叔在,蕭某自然是放心的,也好安心歸去侍奉雙親了。在外多年,也是許久沒有歸鄉,原本無意踏足江湖,卻意外的結識各位。蕭某已經很是榮幸與各位認識,隻不過确實是不得不先行告辭了。”
雖然明知道這些寒暄客套之語說起來,旁人也未必盡信,或者有可能認爲自己是貪生怕死之徒不敢同行。罷了,總歸是要離去,又何必在乎他人如何看待此事。
經此一别,他日或許再也不複相見。
可是想起姑母的警告,如果自己不離開衆人,不離開秦雪初,那麽姑母一定會拿秦雪初的秘密去要挾她,更有可能會對秦雪初不利!
爲了遠離江湖是非的私心也好,爲了保全雪初的悲憐之意也罷。他不得不離開,而且是越快越好!
“那蕭公子打算何時啓程?”秦墨雲不好相勸,隻得詢問蕭落情何時動身。
“長途奔波,恐怕歸鄉也要些日子,所以我打算明日便動身。”
“這麽着急!”秦毓景原本以爲蕭落情要等着出關時才會道别,沒想到明日便要分别。
失散多年的親手足,先是相見卻不能相認,如今相認後又不能常伴。更何況他身上還中着清秋散之毒!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你們明日啓程出關,我也要去走回頭路了。”蕭落情知道秦毓景所想,心中也是無奈。
“也好,正好此處我也算稍有産業,我讓掌櫃的給你安排好馬匹和所用之物。”水叔說着正打算喚那掌櫃的,一擡頭卻發現秦雪初站在門口。
蕭落情原本是背對着門口,見了水叔的神情,回過頭才發現秦雪初靠在門框邊,也不做聲。
“雪初,你不是回房歇息去了?找我們有事嗎?”剛才吃過晚飯秦雪初便推辭偶然風寒有些不适,便先回房歇息了。因此水叔見她又在自己的門口站着,以爲秦雪初有事找他們。
“沒事,我本來是找延信給我開個方子治治風寒的,沒想到他不在房中,就尋到這裏來了。”秦雪初又看向蕭落情道,“方才在門外聽到蕭公子要走?”
蕭落情略微尴尬,不知道是因爲自己再一次不守承諾先行辭别,還是因爲最近越發的藏不住的情愫。
“對,明日便起程。”原本是打算送他們出了大漠再離開,然後又變成待他們出關了便辭别,如今卻又要提前離開。
不是蕭落情出爾反爾,更不是因爲他不願踏上險途,而是因爲秦煉雪的一再警告和步步緊逼,他不得不提前離開。
總歸是要離開,在此處道别也是一樣的。
“噢,那雪初祝蕭公子歸途順利,一切安好!”了然于心的淡漠,波瀾不驚的話語。
秦雪初愈是這般冷淡,愈叫蕭落情不知爲何從心生起一股愧疚和自責之情。
“延信,等會能過來替雲霄把個脈嗎?我想趁出關前看看她的病情如何,是否需要增補一些藥材和所需之物。”秦雪初的眼神沒有在蕭落情身上多留,而是轉向他身後的沈延信道。
“好,我等會便過去。”沈延信答道。
“我和延青在雲霄房中等你。”說罷,朝着水叔和秦毓景略略施禮便離開了,也未再與蕭落情多說隻字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