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毓景其實心中有些迷茫,不知茫茫人海該從何處下手尋找,一旦途中錯過任何蛛絲馬迹,很有可能就與顔落回和沈延庭擦肩而過。
而他又怎麽會知道沈延庭如今正在洛陽城外的蝴蝶谷内,而操縱這一切的正是現下與他同車的秦雪初!
水叔看了看閉着眼靠在一旁的秦雪初,低聲對秦毓景道:“雪初公子似乎有些疲憊,早前聽你爹提起過他身體自小不适,怎麽這一趟他也來了?”
“三弟雖然從小身子弱,但是這麽多年來調養的還不錯。隻不過前些日子跟奉劍樓樓主交了手,所以受了重傷。如今重傷初愈,所以才會有些憔悴。原本便是三弟打算帶洛姑娘來求藥,這不是五靈莊出了變故,所以沈家兄妹他們才會與我們一道。”秦毓景答道。
“原來是這樣,看來洛姑娘在你三弟心中甚爲重要啊。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對洛姑娘似乎也很在意啊。”水叔行商多年,見過多少人物,這幾人之間的一點小小心思自然是瞞不過他的雙眼。
“水叔取笑了。洛姑娘與三弟相識在前,是知己之交。毓景确實傾慕洛姑娘,隻不過現下并不是談及這些的時候,還請水叔别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免得洛姑娘尴尬。”秦毓景爲人一向實誠,也沒有打算隐瞞自己的心意。
“好好好,老夫可不愛管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願意低調便是,不過那位沈越沣公子倒是毫不掩飾自己對延青那丫頭的喜愛之情啊。”
這一路上水叔見那沈越沣一會關心沈延青渴不渴,一會詢問累不累,沈延青一副被蒼蠅纏了身的不耐煩,可是偏偏沈越沣還是那般殷勤關切,衆人看在眼裏,心裏早已是十分明了。
“沈公子确實仰慕延青,嚷嚷着一定要遵守婚約,延青有時被他過分的熱情和執着給弄得有些尴尬了,不過沈公子爲人單純,不論是家世還是性格,想必若是這門婚事日後能成的話也是美事一樁。”秦毓景其實覺得如果這婚事能成也不是一件壞事。
“老夫也覺得沈公子爲人不錯,起碼待延青這丫頭好啊,将來嫁過去不怕受欺負。”水叔忍不住又撩了簾子,看向前面坐着沈延青等人的馬車。
“嗤!”原本閉着眼睛的秦雪初聽了水叔的話發出一聲低笑。
“雪初公子,老夫方才的話有何不妥之處嗎?”
“水叔多慮了,延青功夫那麽好,沈公子又不會功夫,将來若是過了門必然是不會受欺負,水叔還不如擔心一下沈公子會不會被沈女俠給教訓了!”秦雪初笑道。
“哈哈哈,也對,也對!”三人又說笑着幾句,馬車繼續前行。
這邊沈延青、蘇晚晚和洛雲霄共乘一車,而許家兄妹和不會武功的沈越沣同乘一車,其他人則騎馬前行。後面還跟着兩輛馬車,一輛是裝着衆人的行李物件,還有一輛則裝着中原的特色産物如茶葉等物。既然是裝作通商的商旅,自然也要做些功夫僞裝一番。
車廂内,蘇晚晚一路光忙着看外面的風景,也顧不上加入洛雲霄和沈延青的談話。
沈延青道:“雲霄,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水叔有些奇怪?”
“奇怪?此話怎講?”洛雲霄覺得這個水叔爲人和善,很是親切,倒是沒覺得哪裏奇怪。
“就是,你不覺得他好像很了解我們,跟我們熟悉的太快了嗎?”沈延青道。
“水叔爲人親切,也不因爲年齡的緣故與我們産生隔閡。這不是很好嗎?怎麽,你懷疑他有古怪?”
“也不是,就是覺得太熟悉這種感覺了,好像,好像我爹總是對我開玩笑一樣親切。”沈延青低聲道。
“延青,你是想念老莊主了嗎?”或許正是因爲水叔的年紀和爲人與沈老莊主很像,又愛逗她,所以讓她産生了思父之情了吧。
“嗯,我看着水叔總是忍不住想,如果我爹還在世一定也是這樣跟我開玩笑。”沈延青觸及心中痛處,言語間有些失落。
“你真的多慮了,水叔是秦前輩的舊識,毓景也是認得他的。如果是有人假扮,我相信還沒有人的易容術是能瞞過你的吧?”洛雲霄分析道。
“那倒是!”連自己四哥和爹給秦雪初的易容都被自己給看穿了,更何況其他人。别的不說,在易容術這方面五靈莊絕對是天下第一,就算是爹親自出手也得用五靈莊獨門的易容泥,那自己必然會聞出那獨特的味道,當時自己就是這樣看穿了秦雪初的。
“所以你就不要多慮了,你不能因爲思父之心而擾亂了自己的判斷,越是如今混亂的時局,更需要你保持清醒和冷靜。”洛雲霄雖然有些感性,但是遇事冷靜,否則也不能在無回門幾年執行任務期間能夠全身而退。
安慰了一番沈延青,又想到了自己的過去和不知前路的将來,也是忍不住歎息,一時間車廂内平靜了許多,各自也不再說話。
而這邊許無閑三人的馬車内,許無閑見窗外無人,這才開口道:“我們這次私自離京,如今爹已經知道了,今後回去肯定要受罰,不過我也不是盲目外出的。我選擇跟秦府和五靈莊的人一道,一來是結伴而行多一些保障,二來是跟着他們遇到我們要找的人的幾率比我們自己去找要大的多,甚至說跟着他們一定能遇到他。”
“越沣,你知道我們兄妹的身份,很多事情你聽了便聽了,可别出去多說,我不過是搭一程順風車而已,沒有什麽不軌之心。”許無閑囑咐沈越沣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又不是那多嘴的人,我什麽時候多問過你們的事情,上次你假借我的名号跑到五靈莊我不也沒跟你計較。”
沈越沣雖然出生京城首富之家,其父沈千山也是個老謀深算的精明之人,不過他這個獨子卻偏偏對經商和家業不感興趣,一心隻愛聖賢書,自小對舞文弄墨和讀書研經感興趣,說是以後一定要做一個教書先生,讓沈千山好不頭疼。
許乘月雖然驕橫,但是似乎對許無閑口中提到之人很是敬佩,立刻道:“我好久都沒見到他了,他也不回來看我們,不知道這一次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他。”
“會的,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見到他,一定!”許無閑肯定地道。
已經趕了一整日的路,他們重點要盤查和打探之地不在這前半段路程,畢竟這前半段路程還是中原武林勢力範圍,五靈莊和秦府聯合各門派早已經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任何消息。
因此隻怕是要抓緊時間趕路,可能要到臨近關外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麽,因爲那裏已經漸漸遠離中原武林勢力範圍,能夠打聽到的消息十分有限。
“延信兄,雪初的傷如今怎麽樣了?”開口問的不是秦墨雲,而是蕭落情,倒是教沈延信有些驚訝。
“雪初的外傷已經無礙,還是老問題,内傷難愈,不過也急不在一時,如今也算是平穩。”雖然心中有些奇怪蕭落情爲何如此關心秦雪初,但是還是如實回答。
“那便好,越往西邊這天氣越變幻莫測,我是擔心她重傷初愈受不了。”蕭落情解釋道。
“你們說那個水叔是不是很厲害?這西域通商之路可不是太平的,秦府每年也會從西域商隊采買一些特産轉賣,聽說這一路上是什麽牛鬼蛇神都有。馬賊土匪常見,邪門歪道多有,這水叔能這麽多年來平平安安的往來期間,很是了不得啊!”秦墨雲雖然不打理秦府的産業,但是也經常與合作的商人商戶閑聊,因此也聽說了不少事情。
“的确是,難怪秦大哥會請他來領路,有他在,我們這一路上也會省事不少。雖然說咱們也不是好欺負的主,但是強龍不壓地頭蛇,等到了西域,咱們五靈莊和秦府的名号說不定還不如水叔的大名管用。”沈延信答道。
“你們說的确實很有道理,早年我去大漠的時候也确實見過很多馬賊土匪一類的,他們對中原武林人士并不買賬,任你是何門何派。反而是經常往來期間的老商隊老商人因爲一來二回的熟了,自己送上買路财,他們也不過是求财,反而漸漸的也會略施薄面。”蕭落情畢竟也是去過大漠,對那裏的情況比他們要了解的多一些。
一行人趕着路,漸漸的又到了日落西山之時,因爲要盡快趕路,再加上他們這麽多人去哪投宿都不方便,因此早先出發之時秦毓景和水叔商量了這一路盡量能夠在外露宿便不費功夫去鎮上或村子裏。
如今顔落回出發在前,他們緊追在後,必須盡快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耽擱不得。
因此,衆人還是和之前一樣從官道叉下小路,準備在旁邊的林中歇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