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初沒想到短短一日便發生了這麽多事,遇到了這麽多人。
許乘月等人的突然到來,其實也未必是件壞事,畢竟若是真的要進入藍火教勢力的大漠才能有所收獲,那麽他們兄妹倒是兩枚很好利用的棋子。
想起離開洛陽的前一夜,師父找到自己,細細說明了此行主要的目的以及可能遇到的情況,秦雪初愈加覺得不堪其負。
倘若此行未能達到她們真正的目的,今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話又說回來,就算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達到了計劃的目的,那麽之後又該怎麽辦?
或許那不是如今應該考慮的事情,畢竟離第一個目标都還相距甚遠,有沒有命能夠挨到那時候還不知道。
秦雪初有些累了,畢竟這副身子已經日漸不堪承受,若是此次将性命丢在大漠也不是什麽值得可惜的事情,不過又想到蝴蝶谷中還有牽挂和擔憂之人,心下又覺得有些放心不下。
那日你魯莽來到秦府,還和蕭落情撞了個正着,你回去的時候有沒有被人跟蹤?玄乾有沒有及時找到你?你偏偏就不能好好的待在蝴蝶谷,非要給我招來麻煩嗎?
還有沈延庭。
延庭,對不起。
日後若是你知道了我是怎樣一個人,你會不會後悔當年相信我,救了我?
秦雪初不想再繼續深思,太累了。不如就讓這一夜什麽都忘了,好好的睡一覺。
明日,便是要打起精神,好好應對接下來的一切了。
倘若走錯一步,便會萬劫不複。
她輸不起,所以隻能拿命去搏。看看這一局究竟能不能力挽狂瀾,扭轉局面!
眼看秦雪初房間的燈久久未滅,蕭落情也知道此時她必定是難以入眠。
誰都有守護的人,也被人守護。
你呢,願不願意同我一起離開,讓我守護你?
還是一定要不回頭、一條道走到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是該說你勇氣可嘉,還是該笑你不知死活?
以你現在的實力和情況,根本不可能赢的,卻非要跟你師父妄想改變局面。她是因爲當年的傷害而産生執念,而你則是因爲滅門之恨而被利用。
蕭落情久久仰望那扇亮着微光的窗戶,直到那扇窗沒了光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第二日一早,秦毓景便在樓下等着衆人前來集合。
秦墨雲、秦雪初、蕭落情和沈延冰、沈延信兄弟倆都已經到齊,許無閑、沈越沣、梅言立和程孟幾人也都已經在場,唯獨隻剩下幾位姑娘還沒下樓。
“大哥,延青不會誤會了你的意思在樓上給她們打扮吧?怎麽還沒下來啊!”秦墨雲笑道。
秦毓景招呼衆人入座先用膳,掌事的早早便準備好早膳放在桌上。
“胡說,你以爲延青跟你一樣就知道胡鬧!她們好幾個人,想來也是需要點時間的,你趕緊吃飯。”
衆人用着早膳,聽到樓上有腳步聲便擡頭去看。這一看不要緊,秦墨雲驚訝的合不攏嘴。
隻見由沈延青在前領頭,洛雲霄、蘇晚晚、許乘月幾人一個個變成了英姿飒爽的男子裝扮。
“怎麽樣,是不是比之前要好很多?起碼如今不是美麗佳人,而是俊俏公子。”沈延青轉了個身,她把自己扮做了身着青色勁莊的年輕少俠。眉目眼梢也稍作易容,并不是原先那般女兒家神态,反而多了些英氣。
洛雲霄則是被喬裝成斯文公子,折扇綸巾,再加上洛雲霄本身的大家風範,很是風度卓華的年輕公子一位。
再看蘇晚晚,因爲身材比較嬌小,則被打扮成洛雲霄的随身小厮,配上蘇晚晚一雙靈動機靈的大眼睛,果然是個機靈懂事的小厮。
走在最後的是許乘月,一大早便被從叫醒,可是又偏偏最後才給她易容。許乘月看着自己身上的男裝很是不喜,畢竟自己是身份高貴的郡主,如今卻要穿着男裝,臉上還要被塗塗抹抹。
原本沈延青是想給許乘月扮成洛雲霄的小厮,誰讓她昨天那麽嚣張。可是許乘月死活不願意,迫于時間和不想吵醒衆人,隻得讓蘇晚晚扮了小厮,而将許乘月扮成了洛雲霄的弟弟。
“延青果然妙手!五靈莊的易容術果然精妙,這麽短的時間便将你們幾人喬裝易容成這般。”秦毓景由衷贊歎。
幾人說笑着便坐下一起用餐,盡管蘇晚晚和許乘月一個機靈活潑、一個自以爲是,總是會時不時的拌嘴,但是也無傷大雅,衆人也懶得理會了。
就在衆人用餐之時,客棧門口傳來腳步聲。
走進一個中年男子,一身行商打扮。秦毓景見到那人連忙起身相迎。
“秦公子見諒,昨夜跟幾位朋友叙舊夜半,今日一早倒是誤了時辰來遲了。”來人首先開口道。
“水叔見外了,是我們起得早了,您請坐。”原來這人便是秦毓景昨天晚上提到的水叔。
秦毓景安排那水叔入座,又一一介紹衆人與他認識。這水叔面色和善又不失風範,看起來似乎久經世事,十分老道。
水叔看了一圈衆人,笑道:“你們這一行人可都是年輕才俊,江湖少俠啊,我水叔也是老朽一個,這一路上可要讓你們費心了。”
“水叔你這話讓毓景簡直無地自容,若不是您看在爹的面子上才願意陪我們這一程,這一路上我們年輕人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麽亂子。水叔你常年在這通往西域的經商之路上往來,有水叔同行,我們必定能夠事半功倍。”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秦毓景才将第一落腳地定在此處,因爲水叔最近在此處停留,昨日秦墨雲他們外出閑逛之時,水叔派人送來口信說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今日再與衆人彙合。
“不是說路上有幾位姑娘嗎?老夫怎麽一個丫頭都沒見到?還想着哪家丫頭這麽有膽量和魄力敢踏上這黃沙之地,可是一般姑娘家都受不了這路上的辛苦的。”水叔問道。
“水叔,你看我像不像膽小的姑娘?”蘇晚晚生來活潑性格,見這水叔很是随和,不由的心生親近。
“這位小公子若是老夫沒有記錯,方才毓景介紹的時候說你的名字是蘇晚晚。這個名字聽起來可像個姑娘家啊,”再細細打量,水叔笑道:“難道你就是個丫頭?”
“不光是我哦,我們幾個都是丫頭,水叔你看走眼了喽!”蘇晚晚一一指向洛雲霄、沈延青和許乘月。
“晚晚,不可無理。”秦毓景見蘇晚晚說話有些失了分寸,出聲提醒道。
“哈哈哈,原來你們幾個都是姑娘家,老夫确實是看走眼了。這喬裝易容術很是精湛啊,想必是出自你這丫頭之手了。”水叔看着沈延青,道:“方才毓景說你叫沈延青,我還想着跟你們在一起的不應該是五靈莊的千金沈延青嗎,怎麽是個小夥子。如今看來倒是我一時沒轉過彎來。”
沈延青有些不好意思,隻得笑笑:“水叔過獎了,不過是延青自幼研習易容術,術業有專攻罷了。”
“水叔,時辰不早了,不如我們啓程吧。”秦毓景見朝陽已經初起,打算趁着時辰尚早早點出發。
“好,走吧。”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選擇了水叔來帶路,自然是不好有所隐瞞,免得心生芥蒂。因此秦毓景也并沒有向水叔隐瞞許無閑等人的身份,以及他們此行的目的。
“毓景,你們這次西行不光是爲了給那位洛姑娘尋藥引,更重要的是要打探沈延庭公子的下落,隻怕事情沒那麽順利。這一路上都是藍火教的耳目,恐怕你們還沒進大漠便已經被他們盯上。”
水叔乘車,秦毓景因爲要和水叔商量事宜,也同坐車内,同車的還有重傷初愈的秦雪初。
“不錯,實不相瞞,江湖上的殺手組織奉劍樓也卷入此事之中,隻怕這一路上他們必定會從中阻攔。當然,水叔與我們同行,毓景必定拼盡全力誓死保護水叔的性命安危。”
水叔擺了擺手,道:“不,我不是擔心我的安慰,我與你爹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跟秦府也合作了這麽多年了,我既然肯跟你們跑這一趟就沒顧忌過這個。我擔心的是若是這一路沒有打聽到沈延庭的下落,便隻有進入到藍火教的腹地,這樣的話你們的風險太大了。”
“我看那沈家兄妹幾人也不是泛泛之輩,你們幾個也是身手不凡。但是如果沒有到别無他法的境地,盡量還是不要跟藍火教正面沖突,尋藥救人爲上,其他的恩怨暫且不要考慮太多,你們是解決不了正邪對立這種陳年舊事恩怨的。”水叔一一道出心中所想。
“毓景知道,多謝水叔提醒。”
這一路,如今才算是剛剛啓程,今後他們所要面臨的不僅僅是大海撈針一般打聽顔落回和沈延庭的蹤迹,更要時時提防藍火教和奉劍樓的追殺和阻攔。
這一路,哪怕曆經艱辛,途徑百困,也一定要找到火鱗蛇爲藥引治好洛雲霄;更一定要盡快确認顔落回的回程蹤迹,救回沈延庭。
秦雪初靠窗而坐,閉目而憩,沒有加入秦毓景和水叔的談話,也沒有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