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秦雪初給自己的承諾,也是郦瀾青給沈延庭的承諾!
洛雲霄還在昏睡,郦瀾青想去給郦行風和梅夕月夫婦上柱香,于是便讓沈延庭也好好歇息一會,自己一個人前往祠堂。
鏡塵原本正在禅房中打坐,隻聽見外面有些吵鬧聲。
推開門,隻見一個小沙彌急沖沖的朝着自己撞來。鏡塵連忙伸出手穩住那小沙彌踉跄欲倒的身子,喝斥道:“做什麽這般莽撞!”
那小沙彌神色慌張,結結巴巴地道:“師父!不,不好了!有個男的非要進來,我都說了這裏不受香火,他還非要進來。我們攔他不住,他就使着輕功自己飛進來了。如今正在往裏走,我正準備來通知師父,咱們要不要讓悶施主出來攔住他啊?”
鏡塵聞言大驚:不知是什麽人竟然找到此處!
來者必有蹊跷,更何況來人還身懷武功,必定是江湖中人!難道是今日薛公子與那洛姑娘前來之時,不小心走漏了行蹤?
來不及細想,鏡塵連忙吩咐那小沙彌道:“先不要去找玄施主,薛公子交代過,若有意外必定不許妄自驚動此處的幾位客人,我先去前面看看,你先悄悄地區沈施主那裏看看薛公子在不在。記住,隻能告訴薛公子本人這件事,對其他人莫要多言。”
那小沙彌領了囑咐連忙去找秦雪初了。這邊鏡塵也匆匆的趕到前院,也不知這不速之客究竟是誰!
待來到前院,鏡塵見到一位中年男子,這人也未動武,隻是站在院中,倒是周圍圍了七八個小沙彌,一個個拿着僧棍卻又不敢上前。
鏡塵提步上前,對那中年男子施了一禮,道:”阿彌陀佛!不知施主爲何要擅闖小寺,還請告知尊姓大名!“
秦晉遠看着這老僧,見他似乎并不是江湖中人,再看看這圍在身邊的小和尚們,更是不谙武功,隻把自己當成了惡人般的神色。
秦晉遠也不隐瞞,答道:“在下秦晉遠,是洛陽城秦府的主人。因爲犬子前些日子被歹人所傷,今日離家後又不知所蹤,我多番打聽和追蹤才一路随着蹤迹來到此處。小沙彌不肯告知詳情,亦不讓老夫進寺,是以才仗着粗略功夫擅闖了進來。不敬之處還請大師見諒!”
原來秦晉遠早晨沒見到秦雪初,才挺秦毓景說了秦雪初與洛雲霄回了秦樓月。秦晉遠畢竟是江湖老道之人,總覺得近日來連連遭遇變故之事,前些日子秦雪初也是與洛雲霄單獨出府才會遭遇薄華而無反擊之力。如今這二人又獨自離府,秦晉遠心中隐隐覺得有些不安,便派人去秦樓月查看。果不其然,派去之人回來複命秦雪初和洛雲霄二人并不在秦樓月!
秦晉遠心中擔心不知是否是薄華懷恨在心或者藍火教埋伏襲擊,因此連忙親自動用了秦府的勢力暗中打探到有一位車夫早上接了一男一女兩位年輕男女除了城。秦晉遠手下自有擅長追蹤循迹之人,隻不過洛陽繁華,去蝴蝶谷這條路卻實在頗爲罕迹,因此秦晉遠耗費了半日的功夫才随着蛛絲馬迹找到了停在山下的那名車夫,這才順着山路找到了蝴蝶谷,來到此處。
鏡塵聽了秦晉遠的話,心中暗忖:原來是薛公子的家人尋了過來!
“老衲已非紅塵中人,不知曉凡俗之事。秦大俠看起來似乎是位武林高手,隻可惜老衲并不認識江湖中人,不過洛陽城秦府還是聽過的。”
鏡塵再不理凡事,也知道洛陽城秦府。
洛陽城秦府,江湖人更知曉的是它再武林中的地位和秦晉遠的地位;而普通百姓們則更加知道它是洛陽首富,名冠天下的豪門巨賈。
這小山寺雖然隐匿在這深山蝴蝶谷中,但是每隔月餘也還是要下山采買生活用具和柴米油鹽之物。因此,鏡塵自然之道秦府,而聽到眼前這男子自稱秦府秦晉遠,心中倒是大爲驚訝:這人自稱是尋子而來,想必指的便是薛公子,而薛公子卻在此處給自己的父母立了牌位!
雖說鏡塵心中明白薛公子不過是個化名,因爲牌位上的父母姓名并無一人姓薛,隻不過這青天白日的又出現了一個爹,倒是越來越理不清關系了!
“秦某不過是心系犬子安危,還請大師告知是否有可疑之人在此處徘徊?”原本秦晉遠是懷疑這鏡塵是否有什麽不軌之心,不過見他面色和善又不會功夫,倒是減輕了許多戒備之心。
“這小寺從無外人打擾,不過獨居這一隅侍奉四方之佛。秦施主若是想要尋人,恐怕要讓秦施主失望了,還是請回吧!”
鏡塵不知那小沙彌是否已經通知到秦雪初,心中不知如何應對,隻得想讓秦晉遠早早離開便是。
“大師何必如此着急讓我離開,既然是寺廟,那邊是敞開大門迎客納香之地。既然今日秦某有緣來到此處,自然是要奉香一柱,略表敬意。”秦晉遠說着便打算朝裏院走。
鏡塵心中一緊:那裏院便是供奉薛公子父母牌位的祠堂,薛公子曾說過不可讓外人進去,平日裏連小沙彌們都不曾進去過,平日裏的打掃也隻是自己去略作打掃而已。
秦晉遠見鏡塵似乎想阻攔自己,面色一沉:“大師,難不成還有不能受拜的菩薩不成?還是說你這寺廟另有乾坤?”
這人武功高強,自己根本攔不住他,想起薛公子上次臨行時說過若是遇到變故,以保住大家的性命爲上,如今看來隻怕是薛公子早已察覺要生變故了。
想到此處,鏡塵也無奈的讓開身子。秦晉遠面色嚴肅,直往内院。
沿着内院的小道直走到盡頭,秦晉遠隻見到一間屋子緊閉着門。院落中枝葉繁茂的松柏之軀擋住了大半的屋身,也就隻有房門和兩旁的窗子處是露在外面。
這房子造的奇怪,看起來不像是起居之地簡潔随意,也不似奉殿般莊重嚴肅,倒是像百姓大族之家的氏族祠堂一類,不過沒有挂匾牌,不知這屋裏究竟有什麽隐隐乾坤!
秦晉遠一步步走進這房子,耳邊遠遠還能聽到前院小沙彌們的嘈雜話音,隻不過聽的不真切。
這邊鏡塵見前去通報秦雪初的小沙彌回來,連忙問是否已經通知到此事,那小沙彌連連搖頭說他去的時候沈延庭在院中喝茶休息,說是秦雪初已經離開了,不知在何處。
鏡塵聽了心中更是焦急,剛才這人分明是有備而來,也不知薛公子與他究竟有什麽糾葛,爲何這人自稱是薛公子的父親,而薛公子卻在此處供奉着他人并自稱是其父母!
秦晉遠漸漸走進門口,聽不見裏面有什麽動靜,但是這間屋子似乎散發着詭異的氣息,還有淡淡的供香味從裏面傳來。門窗緊閉,看不到屋内究竟是什麽情形。
這一扇古香古色的門後究竟有什麽玄機,這座深山小寺究竟是否暗藏乾坤?
“吱呀”一聲,秦晉遠輕輕推開了門。
門後沒有洪水猛獸,亦沒有機關重重。
這房内空空蕩蕩,隻有一方案台,兩座靈牌,一人獨立。
伴随着秦晉遠踏步而入,郦瀾青緩緩回頭。
秦晉遠沒想到會是她在這屋内,面上難掩驚訝狐疑之色。再細看她身後的排位,待看清那靈牌上的名字,心中更是震驚不已!
顯考郦公諱行風府君生西之蓮位。
顯妣郦母太孺人閨名夕月生西之蓮位。
這是郦行風和梅夕月夫婦的靈牌!
“雪初——瀾青,你這是——”脫口而出喚了十年的“雪初”,而後又想起如今在此處當真是不該叫她這個名字,秦晉遠改口道。
“義父,你怎麽在這?”郦瀾青佯裝驚訝之色,問道。
原本郦瀾青想趁着洛雲霄還沒醒這段空閑功夫去漸漸玄乾再過來拜一拜父母,卻沒想到半路中便聽到秦晉遠與小沙彌的争執之聲,自己本打算前去看看出了什麽情況,玄乾卻突然出現。
“秦晉遠找到此處了!”一聲驚雷平地起。郦瀾青倒是不在乎被秦晉遠知道這寺廟的存在,她擔心的是秦晉遠發現沈延庭和玄乾他們。
趁着秦晉遠還在前面與衆人糾纏,郦瀾青連忙先來到祠堂這裏與其被秦晉遠察看整座寺廟找到他人,不如自己靜候其至,再随機應變的想法子斷了秦晉遠的疑心!
秦晉遠又将方才與鏡塵所說緣由又道了一遍,又道:“我尋了半日方才找到你們的蹤迹,還以爲是薄華派人冒充車夫将你們帶走了。你這裏,又是怎麽一回事?”
心存已久的懷疑和擔憂,今日終于無法再抑制。藍火教的教徒在洛陽郊外被殺,私下找到顔落回并與其交手,和來曆不明的洛雲霄私交甚密,如今這隐匿在深谷之中的小寺之中又隐藏着郦氏夫婦的靈位!
秦晉遠原本就擔心郦瀾青會放不下往日恩怨,更擔心她私交是非之人。如今,郦瀾青私下不知何時竟偷偷建了這小寺,這絕非一日之工便能完成。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道的背後,她還做了多少事情?
這是一場對峙,四目相交。郦瀾青該如何引開秦晉遠的注意,成功脫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