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幫棋林給洛雲霄施針之人,他與沈延庭心中都很清楚。棋林以爲沈烈鳴死後這世上再無人能夠破解這金針之術,可是沒想到神秘避世的沈延庭竟然與秦雪初早已相識,而此刻沈延庭正是被秦雪初安排在蝴蝶谷之中!
“你若真有此心,也不枉你與四哥相識一場。爹的事情,我想着也跟你沒什麽關系,就你這身手,連薄華都打不過,哪是我爹的對手!”沈延青聽了秦雪初的一番話和計劃之後,心中也覺得甚有道理。再加上秦雪初主動提出帶自己一同前往大漠打探沈延庭的下落,也不再懷疑。因此說話間語氣也輕松和柔和了許多,不似剛才的急切和質問。
“是是是,沈伯父是和我爹齊名的江湖泰鬥,我這小小蝦米怎麽可能是蛟龍的對手呢!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雲霄的話是不錯的: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我相信延庭目前一定隻是受制于人,但是還沒有生命危險!隻要我們早日上路,必定能打聽到消息一二!”
“那我們即刻出發可好?”沈延青迫不及待,尋兄心切。
秦雪初歎了一口氣,無奈地道:“我說姑奶奶,你什麽時候變得和晚晚一樣沒耐心了?我倒是想早日出發,你看看你家三哥允不允我重傷初愈便長途跋涉的跑到大漠去!”
其是秦雪初心中也想早日出發,隻不過洛雲霄體内金針未除,再加上自己和師父還有些事沒有落定,倘若便草草離開、匆匆行事,必定會招緻師父和秦晉遠的懷疑。更不用說自己走後,萬一蝴蝶谷再出了意外,那更是糟糕!話說回來,自己目前的情況,非要趕路去大漠也是有些牽強,最快也得再過個五六日才能行走自如。
遠行在即,更是要準備許多行囊物件,也要花費一二日去準備和打點。此次前往大漠,還不知有何境遇,一切還是準備齊全爲好!
沈延青聽了秦雪初的取笑也不惱,也爲自己的心直口快感到不好意思:“也對,我都忘了你的傷了。是我心急了,要是被三哥知道我慫恿你這般,必定要訓斥我了!”
秦雪初笑笑,又道:“如今,你的問題我已經全全回答。那我問你的問題,你是否也能給我一個答案呢?”
“問題?什麽問題?”經過一番關于秦雪初如何與沈延庭結識以及出發大漠的談論之後,沈延青早已将一開始秦雪初問的事情忘了個光。如今聽秦雪初又提起這事,倒是一時沒想起來所問問題究竟是什麽了。
秦雪初忍不住丢了個白眼給她,心中暗暗好笑:這沈延青一會兒是精靈古怪的小乞丐,一會兒是落落大方的大家小姐,剛才還是咄咄逼問的模樣,這會兒倒又開始迷糊起來。
秦雪初心思太重,又爲人謹慎,所以平日裏很少與人親近,也不過是面上寒暄而已。所以難得遇見沈延青這樣的豁達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又爽朗率直,自然覺得頗爲欣賞。沈延青和蘇晚晚的不同之處在于,蘇晚晚是嘴比腦快,壓根就是不經世事的小姑娘,毫無心機。隻不過因爲她的來曆和身世,秦雪初雖然知道她并無惡意,也沒有做什麽傷人之事,但總是少不了顧忌她背後之刃,以及派她這樣一個不合格的探子來此的目的!
但是沈延青不同,她出身于武林世家,精通易容之術。她雖然性格率直,但卻不天真,有勇有謀,是個英姿飒爽的江湖兒女!秦雪初與洛雲霄的結識是因爲需要與被需要,而如今對沈延青則是由衷的覺得欣賞。
“你說什麽問題?我一早便問你那日五靈莊渡頭你究竟與雲霄說了什麽?”秦雪初提醒道。
沈延青想起來了,可又不知該如何說,隻得燦笑着說:“我說了你可别瞞我,你騙得了别人可瞞不住我的眼睛。”
秦雪初聽她這麽一說,心中一動,隐約有些知道沈延青要說什麽了。想想也是,這事早晚瞞不住,更何況是她沈延青呢!
“其實這也應該不算是秘密了吧,既然我爹給你看過病,那他是一定知道的。我三哥嘛,如今肯定也是知曉的。我就更不用說了,第一次在林中相見确實是沒發現,後來在五靈莊的接觸中已經發現端倪,那夜在四哥的房間内我原本以爲你與雲霄是月下鴛鴦一對兒,可後來我們一路返回時離得近,我才知道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離譜可笑。”沈延青洋洋得意地道,似乎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你這是怎麽了,說話竟這般語氣!你想說什麽便說是了。”雖然心中已經猜到沈延青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之一,不過秦雪初自己也清楚這個秘密如今也瞞不了多久了,至少在如今這幾人中是瞞不久了。
“我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麽要隐瞞,但是既然你們秦府的人都不說,我自然也懶得揭穿,畢竟這是你們的家事。隻不過,我還是很好奇,爲什麽你一個女子要女扮男裝這麽多年呢?”
果然不出所料,沈延青還是看出了自己的女子身份。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女扮男裝,該如何圓謊爲何假鳳虛凰?剛剛才将沈延庭一事圓了過去,如今又要解釋這件事情。秦雪初沒想到沈延青今日造訪竟是會讓自己如此傷神!
“這,其實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發現這件事的?”能夠隐瞞衆人這麽多年而不露出破綻,成功之處不僅是外貌上的完美易裝,更是從言行舉止和神态的深入模仿。自己除了讓相貌略加易容變得不那麽女子般的嬌柔,更是長年學習和适應男子的走路形态和說話語氣諸如此類。所以秦雪初倒是想知道沈延青如何能夠在這麽短的接觸中發現這件事。
“你的确扮得十分成功,但是有一處你露出了尾巴。”沈延青說這話,更是鳴鳴自得,似乎很是覺得自己能夠發現此事十分了得。
“哦?你倒說說看。”
“你在略施易容自己的五官的時候用的膏藥是五靈莊獨門的易容泥。這種易容泥呢,方便、便攜而且能夠不着痕迹的讓你将自己易容。不過它的調制需要放一種特殊的花,這種話沒有名字,隻有五靈莊的藥園才有。這易容泥之中自然是有這世間獨有奇花的獨特氣味啦。”沈延青 說起自己擅長的易容術自然是十分自得。
“這易容泥有花香味?我怎麽從來都沒聞出來!”用了這麽久的東西,自己倒是真沒有注意到還有香味。
“你自然是不知道,一來是你用的不多,二來這花香異常清淡,若是不知道此花或者沒有聞過此花香的人,根本不知道他聞到極其微弱的香味是什麽,頂多也隻是以爲是衣物的熏香或者身上佩戴的香囊所發出的香味罷了。”沈延青道出其中奧妙,這也是五靈莊的易容泥的精妙之處。
“所以那天晚上我們三人共處一室,同歸之時,你便聞得出那香味了?”想來是壽席之上太過熙攘,再加上來來往往的人那麽多,哪裏能夠識别這極其微弱的香味。也隻有在那次寒冬之夜的沈延庭的舊居内,沒有其他的氣味幹擾,才會被沈延青察覺。
“那當然,我的鼻子可是靈得很,爹總是說我不僅是饞貓還是靈狗。”說起沈烈鳴,沈延青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秦雪初見狀,連忙岔開話題道:“你那日與雲霄所說的便是告訴了她我易容喬裝之事?”
“沒有。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麽女扮男裝,但我想既然你們秦府的人這麽多年都不戳穿,都稱你爲公子,我想你總該是有你的難處和苦衷吧。所以也沒有貿貿然告訴他人這件事,那日我可沒有告訴雲霄此事。我跟她說的是讓她不要對你動心,你是一個女子,倘若她對你動了真心,那豈不是個笑話了?所以才才出言提醒她。”沈延青自從那夜發現秦雪初是個女子之後,再加上瞧見洛雲霄與秦雪初相對而立似乎曾動人而泣,心中想着要掐斷這荒謬的情苗,這才離别之際忍不住好意提醒。
“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我還以爲你們說了什麽呢。”秦雪初笑笑,卻見沈延青依舊瞧着自己,又道:“你這般瞧着我作甚?”
“你這樣女扮男裝這麽多年,難道當年秦夫人剩下的不是兒子是個女兒?就算是女兒又怎的了,何必如此喬裝呢?”沈延青雖然沒有對他人提起此事,但是内心掩不住好奇。爲何這秦氏夫婦非要讓自己的女兒扮作男子,而且是從小到大都是女扮男裝呢?
“秦夫人當年産下的當然是個兒子,自然是三公子秦雪初。隻不過,你怎麽就知道我一定是秦雪初,是真正的秦雪初呢?”秦雪初神秘一笑,再看沈延青已經是愣在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