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初喃喃自語,神情落寞。
我隻不過是稍加試探,你便露出面目,不讓我有任何逃離你、背叛你的機會,完全剝奪我的自由。
對你而言,我們除了師徒之情,還有什麽?
“還有什麽?什麽都沒有!”
秦雪初冷笑一聲,拂袖離去,再未回頭。
而被喚作秦雪初師父的女子此時卻與一個年輕男子在那日與秦雪初見面的小湖邊說話。
“你才不過認識她幾日,就将玉佩送給了那洛雲霄?你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我又如何幫得了你?”
那年輕男子并不做聲,隻是望着湖面,讓人看不清他的臉色。
“罷了,我也不追究這些了。隻是,今日我去找洛雲霄之事,怕是瞞不了她,你見了她,莫要失言。”她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秦雪初。
那年輕男子轉過身,竟是蕭落情!
蕭落情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放心。還有,”蕭落情看了看那女子,道:
“不要對她太苛刻了,畢竟師徒一場。”
那女子臉色有些不自然,回答道:“我自有分寸,你自己保重,我不便多留。”臨行之際又回頭看了看蕭落情,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最終作罷。
蕭落情并沒有立刻趕回秦府,而是在當日秦雪初小憩的大青石上坐了下來。
“知我者,爲我欣喜;不知我者,爲我心憂。”
你我何嘗不是同是天涯同路人?
隻是我比你要幸運,至少我的世界沒有那麽多的謊言和欺騙,而你卻要在命運的漩渦裏苦苦掙紮。
我的到來,從來不是爲了傷害,我就是想看看,看看這十載春秋,終究是造就了怎樣的你我?
“你說雪初哥哥和景哥哥還有那個蕭落情最近都是怎麽回事啊,一個個好像心事一大堆,連我都看出來了。”蘇晚晚一邊吃着剛剛在街上賣的糖葫蘆,一邊問身旁的秦墨雲。
“你一個姑娘家問這些幹什麽?他們都是在忙自己的事,你不要瞎操心了。”秦墨雲漫不經心的道。
自從上次藍火教派人假冒蘇晚晚被揭穿之後,秦雪初和秦毓景便囑咐他盡量和蘇晚晚在一起,以防藍火教再從她下手,生出事端。所以這段時間兩人感情發展的也比較順利,秦毓景和秦雪初以及蕭落情等人也知道了他們的事,也并未阻攔,頗有順其自然之意。
秦墨雲知道自己不如大哥沉穩冷靜,也不如三弟睿智聰慧,他一向不喜歡管這些事,他隻想陪着自己喜歡的人。看到她平安快樂就好。爹和娘也曾說他胸無城府,以後在江湖上難免會吃些苦頭。可是他自己倒是不太在意這些,畢竟這些年江湖倒也算是平靜。
雖然近些日子有些風吹草動,但是倒也沒出大亂子。前些天因爲五靈莊的管家劉紹一事,五靈莊的莊主沈烈鳴還到秦府來了,說是拜訪,其實是不是和爹商量這些事,隻是沈莊主走的時候面色凝重,爹的臉色也十分暗沉。想來這其中與藍火教是脫不了關系了。
原本平靜了十年的江湖,又要再起波瀾了。
“咦?”秦墨雲正在想着近日來所發生的事,卻聽到蘇晚晚“咦”了一聲。
“怎麽了?”秦墨雲問道。
“噢,沒事,看錯了,還以爲看到了認識的人。”蘇晚晚笑了笑。
她怎麽會在這?
或許是自己看錯了?
畢竟自己也從未與那人見過面,隻是有遠遠見着幾回,也不能斷定剛才看到的是不是她。算了,做好自己的事,不管她了。
洛雲霄看着秦墨雲和蘇晚晚一路有說有笑,也不禁略微皺了皺眉。畢竟她也沒想到會在此遇到蘇晚晚,更沒想到她會和秦墨雲在一起。
你究竟在想些什麽,想做什麽?
你爲何讓我接近秦雪初,又讓蘇晚晚接近秦墨雲?
你如此苦心經營,遍布棋子,究竟爲了什麽?
洛雲霄想起了那個人,那張臉,心中充滿了疑惑、不解和懷疑。
讓洛雲霄不解和懷疑的不是那人利用她,視她爲棋子,畢竟這是事實,自己一直都知道。讓她不解的是爲何蘇晚晚也會是他的棋子?或者蘇晚晚并不隻是蘇晚晚?
洛雲霄想了想便跟了上去。
“墨雲,我肚子餓了,我們進去吃點東西吧。”于是秦墨雲和蘇晚晚便一起來到上次的品香樓。
特地選了上次的靠窗位置,叫了幾樣點心和品香樓的招牌菜,兩人便在位置上等候上菜。
“秦公子。”正在兩人等着上菜的時候,秦墨雲聽到有人喚他,擡頭一看,卻是洛雲霄。
“原來是洛姑娘,今日可真是難得啊!竟在此巧遇!”秦墨雲起身笑道。
“我向來并不喜出門,隻是聽人說品香樓的幾樣招牌菜十分可口,便來嘗嘗,也想學得一二,畢竟閑來無事,總是在家閑悶着也不好。”
洛雲霄微微一禮,又看向秦墨雲身邊的蘇晚晚,道:“這位想必是雲公子的紅顔了?”
“洛姑娘見笑了,這位是三弟的義妹,名叫蘇晚晚。晚晚,這位就是我和你提過的洛雲霄,洛姑娘,是三弟的紅顔知己。”秦墨雲爲兩人介紹道。
“噢,我知道啦,就是那個美人姐姐,是不是?”蘇晚晚雖然見到洛雲霄心中吃驚,但是還是佯裝無事笑道。
“洛姑娘既然是來品味佳肴,如不介意,不如同座?”秦墨雲做了個請的手勢道。
“如此便打擾了。”于是三人便一同坐下。
“品香樓果然名不虛傳,洛陽第一酒樓,不虛此名。”洛雲霄道。
“洛姑娘此言差矣,這品香樓飯菜味道雖是極好,但卻擔不起洛陽第一酒樓的名号。”秦墨雲笑道。
“哦?這是爲何?”
“品香樓以佳肴取勝,正所謂美酒佳肴。這後者算是名符其實,可是這在這洛陽城中,品香樓的美酒卻不算是第一。”
“那誰是第一?”這次沒等洛雲霄問,一旁的蘇晚晚倒是坐不住了。
“洛姑娘身爲女子,不喜杜康之物,對此無所知倒也是人之常情,你怎麽也不知道?”
“我?我爲什麽會一定知道,我不也是女子?”蘇晚晚道。
“這洛陽城中第一美酒自然要數忘憂居的忘憂泉。上次你不是在忘憂居舉辦的采青會?你怎麽會不知道呢?”秦墨雲道。
“采青會?”一旁的洛雲霄輕聲道。
秦墨雲以爲洛雲霄是對采青會好奇,便将那日之事一一說來,當然,關于蘇晚晚對他說的那些不好聽的話,他是自是忽略不提的。
“是啊,我是在哪裏認識你們的,在那裏辦的采青會,但是我又沒在那喝酒,我怎麽會知道什麽忘憂泉。”蘇晚晚聽到秦墨雲的話便有些生氣。
她不是氣秦墨雲說的什麽忘憂泉這些,是怪他不該在洛雲霄面前提起那日在忘憂居舉辦采青會一事。畢竟自己不能确定洛雲霄的身份,但是她能肯定她就是剛才自己在街上看到的那人。
她爲何跟上來與他們攀談?
難道真的隻是巧遇熟人?
還是這個洛雲霄就是自己曾經見過的那人?
如果真的是她,爲什麽她會是秦雪初的紅顔知己,又和秦墨雲相識?
縱是秦墨雲并不像秦雪初和蕭落情一般洞察人心,也覺得蘇晚晚和洛雲霄之前不太尋常,但是他很清楚如果他就這麽問她們的話,恐怕也得不到可信的回答,所以隻當是沒有發覺,一如往常與兩人說笑。
三人吃了些酒菜,又閑聊了會,洛雲霄便辭别了秦墨雲和蘇晚晚。
秦蘇二人也未作久留,片刻後也離開品香樓。
而就在對面樓上,依然是上次那個在暗處觀察秦蘇二人的男子。
那男子将三人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看着秦墨雲和蘇晚晚走進品香樓,看着随之而來的洛雲霄“巧遇”秦蘇二人,看着三人吃酒聊天,看着三人各自道别。
看得越久,他的眼眸越深,眼神越淩厲,直到三人都消失在視線中,那男子才退回屋内 。
“很好,你果然是不若從前。你待如何?是想要背棄我另尋生路?還是真的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四年了,看來是該提醒一下你,讓你明白你究竟是誰了。”那男子并沒有急着離開,而是在房内呆了良久才離開。
秦雪初,你真是個有趣的人。
是不是所有人都會爲你舍身忘己,還是其實你也不過是一個善于僞裝的虛僞之徒?
你是真的相信于她,還是雖已察覺但卻靜觀其變?
不,我不相信你竟會輕信他人到如此地步。
因人施計,明知你不會輕易相信于人,還要使出這淺顯的伎倆來接近你。你偏偏将計就計,是以爲自己掌控全局、早也看清?
你又怎知你的心之所想和希之所盼,其實早已被别人算計其中,料定你會留下她,所以才會讓她來接近你。
如今的你,已經是四面楚歌、仿若困獸。我倒想看看你是如何力挽狂瀾、搏命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