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她便讓花雕去請閃辰,說是有事要問他。
花雕一頭霧水的來到朝陽胡同,她見到閃辰就問他:“小猴兒,你最近做過什麽?”
閃辰莫明其妙地看着花雕,花雕今天穿了件真紅薔薇纏枝杭綢比甲,桃紅色的挑線裙子,梳着堕馬髻,簪了朵茶花。
閃辰莞爾,從小到大,花雕都喜歡紅色,有了王妃,她也沒有收斂,每天打扮得花團錦簇,好在王妃從不計較這些。
“偶爾跟着王爺出出進進,閑暇時,就在家裏刻木頭。”說着,他舉起正在雕刻的木頭,已初見形狀,是一叢怒放的芍藥。
“用木頭雕花,既不香又不好看,吃飽了撐的。”花雕撇嘴。
閃辰不以爲忤,看着她的目光溫和平靜,如沐春風。
“鮮花再美,也會枯萎,可這木頭雕出來的花,卻是花開四季。你不懂。”
花雕白他一眼,道:“我才懶得懂,我告訴你,王妃讓你去見她。”
閃辰揚揚眉毛,絲毫沒有慌張,嘴角還帶着了一絲揶揄的微笑:“這就是你頂着大太陽跑來的原因?”
“當然啊。王妃每次找你,肯定沒有好事,再說東路那位又惹禍了,王妃那裏一直瞞着,若不是皇上和郡主出了事,怕是王妃早就注意到了。”
閃辰笑道:“王妃還是很給你們面子的,你不用慌張。”
“呸!老娘慌張個屁!老娘是替你擔心,王妃每次叫你過去,哪次不是挾槍帶棒的?”
閃辰呵呵地笑,放下手中的木雕,站起身來,道:“既然你這麽關心我,那我就不害怕了,就是王妃扒我一層皮,我也完整無缺地回來。”
花雕臉上登時一紅,嘴裏卻不饒他,罵道:“小猴兒,又和老娘耍花槍,王妃沒事扒你皮幹嘛,我懶得理你,我回去了。”
閃辰笑而不語,轉身去更衣了。
丫鬟們正在收拾箱籠,天氣漸熱,玲珑準備搬到水木溪汀了。
小丫鬟跑進來:“王妃,閃護衛來了。”
“讓他在紫藤院候着吧。”玲珑口氣淡淡。
她慢條斯理地梳妝打扮,又把丹丹院子裏的管事媽媽叫過來,好生叮囑一番。
她足足磨蹭了半個時辰,這才去了紫藤院。
閃辰一直在廊下候着,豆大的汗珠子淌下來,他悄悄拭去,卻沒有移動半分。
玲珑身姿如松地在他身邊走過,進了堂屋,早有丫鬟端了冰塊進來,玲珑喝了幾口涼茶,這才忽然想起外面還有個人。
“請閃護衛進來吧。”她道。
杏雨有些同情地瞥一眼閃辰,這位閃護衛也不知怎麽得罪王妃了,大熱的天,讓他在這裏烤着。
閃辰步履從容地走進來,給玲珑行禮後便垂手站在一旁,這是他第三次被睿王妃單獨召見,前兩次都沒有賜座,所以這次他也沒有奢望。
可睿王妃卻讓丫鬟搬來玫瑰椅,讓他坐下。
他重又謝過,坦然坐下,問道:“王妃召卑職前來,可有差遣?”
“有,讓你過來,是想讓你幫個忙。”
玲珑笑容可掬,連杯茶都沒給,嘴裏卻說讓人幫忙。
閃辰在心裏腹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睿王妃折騰人的樣子,和睿親王如出一轍。
不對,不一樣。
睿王妃還會對你笑一笑,睿親王則是一副你欠我錢你要還的模樣。
說起來吧,睿王妃還算好的。
閃辰暗暗掬一把清淚,慰寄自己那顆早已被睿親王虐得麻木的老心。
“王妃有何吩咐,卑職定當萬死不辭。”他說得半真半假,對王爺當然是萬死不辭,對王妃當然不會。
玲珑噗哧笑了出來,道:“這世上哪有能死上一萬次的人?你也不用拿這種來糊弄我,隻需幫我辦這一件事便可。”
閃辰連忙起身,道:“請王妃示下。”
玲珑微微一笑,對閃辰道:“我有個丫頭,跟了我幾年,如今也到了該放出去的年紀,偏偏她早已沒了家人,我想請閃護衛幫忙看看,你那些護衛當中可有門當戶對的?”
能給親王做侍衛的,大多不會是普通人家出身,但也不乏會有些庶子身份的,睿王妃的大丫鬟嫁過去做正妻,也不算高攀。
原來是讓他來保媒。
閃辰松了口氣,認真地想了想,道:“有個叫張子順的,家中是世襲的千戶,不是大富大貴,也有些家底。他是第五子,雖然沒有蔭恩,但也頗受兄長們的照顧,王爺還是皇子之時,他便進了皇子府,爲人沉穩剛毅,王爺也曾稱贊過他。“
見玲珑聽得認真,閃辰便繼續說下去:“張子順今年二十八歲,妻病逝,他爲妻守孝三年,去年才剛剛出了孝期。妻是難産而死,他至今沒有子嗣。”
他說到這裏,但不再說下去,微微擡眼看了看玲珑,便又垂下眼睑,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那裏。
玲珑卻歎了口氣,道:“也不知這位張侍衛長相如何,不過看他能爲妻守孝三年,也是位重情重義之人了。男人貴在人品,長相嘛,倒是其次。”
她嘴裏這麽說,心裏卻道,顔栩如果長得不好看,就算他娶了她,她也不搭理他。
睿王妃也是成親之後,才現自己是個顔控。
閃辰心中不解,你既然覺得不錯,歎什麽氣啊,他道:“若是王妃也覺得好,那卑職這就去把張子順領來給王妃看看。”
玲珑忙道:“不用不用,這位張侍衛的條件和人品,配我那丫鬟都是綽綽有餘。隻是年紀大了些......”
說到這裏,她似是靈機一動,道:“我的丫鬟雖然不合适,可眼前就有一個合适的,年紀也正相仿。你去把張侍衛叫過來吧,隻要長得不像妖魔鬼怪,我就和王爺說去,不過王爺也說了,她們三個的親事都由我來做主,隻要找他要嫁妝便是。”
她們三個?
和張子順年紀相仿?
閃辰隻覺就像掉進寒冬臘月的深坑裏,從頭冷到腳。
一一一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