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裏外皆有竹林,此時山風習習,涼亭外竹濤陣陣,顔栩的臉上陰晴不定,握住玲珑的手卻沒有松開。
長安的聲音因爲恐懼而顫抖,雖然過去了兩三個時辰,可那一幕依然曆曆在目。
“看到那三個人從我們躲身的大石頭旁邊追過去,直到他們走遠了,我和小白才從石頭後面走出來,我記得不遠有處山洞,就帶着小白找到那裏,和她藏在洞裏等着我,我去找雙喜。”
“雙喜跑走的那條路我是認識的,我們前幾日到那裏采過紅姑娘,我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看到雙喜倒在路邊。”
“乍看上去,我還以爲他死了。後來聽到他嘟哝着說話,才知道他沒死,那樣子就像是喝醉了一樣,我把他背到山洞裏,就想着等他醒過來再回去。”
玲珑忽然問長安:“你可還記得那三個人的樣貌?”
長安想了想,道:“吵架的兩個人我看到的隻是側臉和後腦勺,但穿玄色袍子的那人卻看到了正臉,我還記得他的樣子。”
玲珑微笑,擡眼看向顔栩,見他若有所思,雙唇緊閉,目光凝重地看着涼亭外的竹林。
玲珑輕聲道:“您的幕僚之中可有擅長作畫的?”
顔栩聞言不解,收回目光,看向玲珑:“作畫?”
玲珑點頭:“嗯,就是作畫,讓他按照長安的描述把那三人的面目畫下來,尤其是操着京片子穿着玄色袍子的那個人。”
顔栩有些迷茫:“隻靠長安的描述怎能畫得相像?再說長安也隻見過這三個人一面而已。”
玲珑輕抿嘴角,她知道睿親王是永遠也無法理解這件事的。
索性不再多說,免得傷到睿親王那顆玻璃心。
“試試也好啊,不試怎麽知道。”玲珑柔聲說道。
顔栩欣賞地看着玲珑,雖然他對畫像的事不置可否,可卻贊賞玲珑的心思缜密。
金三老爺那樣的人,怎會生出這樣精靈剔透的女兒?
都是自己這個師父教導有方。
“這個不難,幕僚中有兩人的畫藝都還不錯”,他喚過小順子,吩咐了幾句,便讓小順子帶着長安去了别鶴堂,他沒有離開,依然坐在涼亭裏,把玲珑摟進懷裏,“不會有事,你别擔心。”
玲珑不擔心那是假的。
雙喜生死未蔔,西嶺并不安生,而母親和小十七也在這裏,真若是有什麽事,她和顔栩還好說,這一老一小可怎麽辦?
但現在當務之急的,隻有兩件事。
一是雙喜能夠活過來;二是長安的畫像能有人認識。
玲珑正在尋思着,顔栩卻又讓小德子去給楊晉傳話。
這裏是玲珑住的地方,自是不方便讓楊晉過來,可他又想陪在玲珑身邊,所以隻能讓小德子跑一趟。
玲珑推推他:“您去忙吧,我沒事的。”
顔栩舍不得放開她,反而把她抱到膝上,内侍和丫鬟們早己識趣地退出涼亭,在幾丈外的地方背對着身子等候傳喚。
“我知道你不會害怕,我隻是想借這個機會抱抱你。”他溫聲笑着。
玲珑的臉上飛起紅霞,這人怎麽這樣啊。
“您昨晚不是抱過了?”她問,面紅耳赤,可說出來的話卻不見羞澀。
“那怎麽抱得夠,趁着你現在還沒有長成肥婆,我想多抱抱你,以後抱不動你,想抱也抱不成了。”他不無遺憾。
玲珑氣得張嘴要咬他,他笑着避開:“你這麽能吃,遲早要變成大肥婆的。”
玲珑語塞,她比顔栩的飯量還要大些。
“好吧,我以後隻吃一點點,瘦成一道閃電。”她撅着嘴賭氣,顔栩雖然貪玩,可并非不知輕重之人,這個時候他打情罵俏,隻是怕她憂心過重,想要逗她開心而已。
如果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猜出他的心思,那就不能讓他掃興。
顔栩卻對瘦成一道閃電這句話很感興趣,他搖搖頭:“像閃電有什麽好看的?豆芽菜一樣,你讓我摟着豆芽菜睡覺,我肯定做噩夢。”
玲珑就想起了程雪懷。
程雪懷瘦得就像豆芽菜一樣,而且還是平平闆闆的那種,可甘唐似是很喜歡她,一點兒也不像顔栩這樣挑肥撿瘦的。
你說這人有多難伺候。
你胖了,他說你胖得讓他抱不動;你瘦了,他又說你會讓他做噩夢。
“那好啊,免得您每天早上都賴床,還是讓您做噩夢好了。”
顔栩就趁機把手探進她的衣襟,湊到她耳邊吹氣:“我現在就想做噩夢。”
夏衣單薄,顔栩的手如靈蛇般穿過她的裏衣,在那處綿軟上輕輕揉捏。
玲珑又驚又羞,強忍着不敢發出聲音,生怕被涼亭外背對着他們的下人們聽到動靜。
顔栩就是欺負她不敢。
“晚上好嗎?”她低聲央求。
這裏是她的園子,除了近身服侍的,沒有人敢靠近過來,顔栩這人素來得寸近尺,他現在當着一堆人的面,抱着她回内室也并非沒有可能。
“我等不及了。”顔栩終于把手拿了出來,還細心地爲她整好衣襟。
玲珑哭笑不得,别過臉去不看他。
她以爲下一刻,顔栩就會強拉起她回内室。
可她猜錯了,顔栩真的拉起了她,卻沒有往内室的方向走,而是帶着她走出了涵碧山房。
“去哪裏啊?”玲珑問道。
“随我一起去别鶴堂等消息,我等不及了。”顔栩道。
雖然沒有照鏡子,可玲珑卻覺得她的臉色肯定變成綠的了。
還有比這更難堪的嗎?
他說他等不及了,她以爲他等不及要回屋親熱,可人家卻是等不及的要見那幾個去辦差的人。
“你怎麽了?”顔栩問道,接着又氣死人不賠命地道,“聽說你每天下午都要加頓飯,我看你的樣子像是挺饑渴的,要不這就讓小廚房把飯菜送到别鶴堂?”
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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