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栩悄聲道:“你還記得裕王府嗎?我帶你去過的。”
玲珑當然記得,她點點頭,她還記得裕王府裏有個小院子,像是藏了人,而那天他們去的時候,園子裏的石燈是亮着的,分明就是有人提前點上燈,方便他們進出。
她問道:“晚上您是去那裏了?爲何不帶我?”
顔栩伸出手臂,把她攬過來,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今晚去的人頗多,帶上你不方便。”
“人多了您還傷着?”
顔栩便道:“是我大意了裕王府我都探了幾次,也沒有發現什麽,想不到這次卻碰上硬茬子。”
你探了幾次,還要帶上一堆人再探?
玲珑不說話,靜靜聽着他說下去,她在洗澡水裏加了玉簪花,顔栩身上就有淡淡的清香,原本男人身上香噴噴的很别扭,可這香味從顔栩身上散發出來,卻讓人覺得安心。
可這熊孩子做的事,卻總讓人擔心。
“你記得我和你說過,二哥得了一封當年張孝廣寫給裕王的信?我在二哥府裏安了人,可卻沒有找到那封信,昨天卻得了情報,福王的人來到京城,進了裕王府。”
“福王?在隴西的福王?”玲珑問道。
“對,就是他的人。說來還是因爲上次在浚儀街的那幾個假災民,我才開始留意這件事。偏巧這次來的人裏面就有那個老四和老七。”
“您一直讓人盯着?”
顔栩點點頭:“他們号稱隴西十雄,五年前他們中的老大犯了案子,要秋後問斬,福王卻免了他的死罪,還給他們十人全都弄了出身,封了世襲的軍職。這十個人便死心塌地跟着福王。那個姓劉的老者身份更不一般,他是福王的幕僚之一,他的女兒是福王的禦媵。且已生下男丁。”
玲珑秒懂:“那老者年事已高,又手無縛雞之力,他們上次趁着災民之亂混進京城,爲何還要帶上他?”
顔栩道:“你問到點子上了。劉爺叫劉一覺,在此之前,他們先到河南,策動災民進京鬧事,隴西十雄雖然勇武鬥狠。可要做這種事,還要劉一覺出馬。從河南到京城,他們不但帶來災民,還分撥秘密帶進京城十箱火藥,但行蹤被咱們發現,離開京城之前,他們便把那十箱火藥藏進了裕王府。”
玲珑的腦子裏似有什麽閃過,就像一條隐形的線,把很多事串在一起。
“裕王府裏的那個小院子,藏的是您的人吧?”
顔栩笑道:“我總是對裕王府不太放心。就讓人三天兩頭的過去守着,倒也不是長駐,可偏巧你去的那日,他們正好還沒有離開。”
哪是正好沒離開,那是躲在暗處保護王爺而已。
難怪他不讓自己過去,那個時候真是被他騙得死死的。
玲珑就問:“他們藏了十箱火藥,藏了一年多,現在等不及了,又從隴西回來,爲了把火藥拿出來?”
“對。我帶了杜康過去,還有幾十人,原本想捉個活口,沒想到這些人都是狠茬子。除了死的幾個,餘下的全都跑了。”
“您身上的血是杜康的?”
“不是,那是老八的,那家夥竟然死在本王懷裏,你說這有多惡心。”
玲珑的小臉皺成一團:“您也不早說,那血衣我還摸過呢。”
顔栩就笑。過了一會兒,遺憾地說:“可惜今天打草驚蛇,白白替他們保管火藥了,非但一個活口也沒抓住,那些火藥想來他們也不會再要了。”
玲珑想了想,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說出來:“我倒是覺得他們的目标并非真的在那十箱火藥上面,他們隻是想讓人知道,裕王府裏藏着火藥。”
“你說什麽?”顔栩騰的一下坐直身子,連帶着把懷裏的玲珑也帶着坐了起來。
“您想想看,他們既然能利用災民鬧事,把這些火藥帶進内城,想要找個穩妥的地方藏起來也并非難事,可他們卻選在了裕王府。裕王沒有死,他還在刺槐胡同裏。如果有人在刺槐胡同用上一點兒火藥弄出些小動靜,錦衣衛便會認爲有人想要救裕王出來。”
顔栩的臉色越發沉重:“錦衣衛想要盯上誰,總能盯出點事來,怕是刺槐胡同剛剛鬧出動靜,他們已到裕王府挖地三尺了。”
玲珑便笑:“到那裏,裕王爺這謀逆之罪便是闆上釘釘,想要繼續留在刺槐胡同頤養天年怕是不能了,那杯毒|酒不喝是不行了。”
顔栩把引枕撣向一旁,摟着玲珑重又躺下,卻再也沒有說話。
天光微熹,有淡淡的晨光從窗簾裏透進來,玲珑打了個小盹兒,卻見顔栩平躺着,大睜着雙眼,還沒有睡着。
“王爺,您一夜未睡,這會兒快點睡吧,我讓雙喜給小順子帶個話兒,有事都推到下午。”
顔栩這才感到眼皮酸澀,嘟哝着:“我就是想睡也還是睡不着。”
玲珑便問:“如果福王真是包藏禍心,您不如把這事上奏父皇,您就算有三頭六臂,在這天子腳下,也不能太過張揚,搞不好被人算計了,倒把髒水潑到您的頭上。”
顔栩眉頭微動,歎了口氣:“父皇若是知道我在查太子的事,肯定又要把閃辰揍個半死,他已經落下病根了,不能再挨揍了。”
皇子犯錯,當爹的不揍自己兒子,卻要把底下的人打得死去活來。
“太子的事畢竟過去十幾年了,父皇都不讓查,您爲何還要自己查下去?”玲珑有些不解,顔栩是賊,當賊的都不是見義勇爲的。
顔栩側過頭來,親親她的額頭:“他們都說我是太子投胎轉世,我當然要搞明白是怎麽回事,且,我和太子一樣,都是父皇嫡出,我若是不把這些事弄明白,說不定下一個死在父皇母後面前的就是我。”
玲珑的心攸的收緊,她緊緊攥住顔栩的寝衣,什麽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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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h:1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