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栩把眼睛從玲珑的臉上移開,輕聲唱了起來:“中宵閑步到涼亭,亭前接着子個有情人。輕攜玉手,心中暗驚”
他真的隻會這幾句,這歌是用吳侬軟語唱出來的,他也就能學上開頭的這幾句。
玲珑強忍着笑,沒想到他唱的竟是這支曲兒,拿腔拿調的,好笑死了。
看她忍俊不止,顔栩便問:“嫌我唱得不好聽?”
“不是,挺好聽的。”玲珑抿着嘴唇,嘴邊都是笑意。
“可我隻會唱這幾句,你若是以前聽過,不如教教我。”他坐在床尾,看着玲珑,眼神巴啦巴啦的。
玲珑把頭搖成撥郎鼓:“不會。”
好吧,算你嘴緊。
顔栩有點小失望,本王都賣唱了,你竟然還不上當。
算了,來日方長。
見他讪讪地挑簾出去,玲珑玩着手指默不作聲。
顔栩躺回到羅漢床上,正想安撫一下他那受傷的玻璃心,就聽到玲珑輕聲說:“您剛才唱的,我學會兩句中宵閑步到涼亭,亭前接着子個有情人”
她還真的隻唱了兩句,顔栩又驚又喜,這聲音和那晚的一模一樣,又淫又蕩,還帶着童音。
不能這樣說,他還記得上次就因爲他說了句又淫又蕩,小球差點和他拼命。
也不知她從哪裏學來的這種豔曲,她還小,以後可要看緊了,免得讓人把她教壞了。
這種曲兒倒是可以讓她常常唱一唱。就像這樣,關上門,隻唱給他一個人聽。
玲珑的臉燦若紅霞,這是她小時候跟着繡娘們學來的。長大後知道這曲兒不能随便唱。這會兒隻唱了兩句,她就唱不下去了,同樣的一支曲兒,自己在山裏唱,和現在對着一個男人唱。那是完全完全不同的。
顔栩卻從這支曲子上面,發現了一絲曙光。
有些東西是可以淺移默化的。
“你平日裏愛聽戲嗎?明遠樓用來聽戲挺不錯的,如果你喜歡,就常叫戲班子過來,我聽說南邊來的戲班子有全坤班。”
玲珑便道:“我長這麽大,也隻聽過幾回戲,說不上喜不喜歡的。祖母做壽時唱的麻姑獻壽,過年時就喜歡聽猴子戲。聽說德音班唱的戲倒是挺好的,可我隻聽過一次,還沒聽完。”
“德音班的戲都是改自話本子。和别家的戲文不太一樣。”顔栩道。
“原來是改自話本子啊我沒看過話本子倒是孤陋寡聞了。“
淡淡的燭光下,顔栩的眼睛亮了起來。坊間流傳的話本子講得大多是********的事,大戶人家的閨秀們當然沒有看過。
“你想看嗎?改日我從外面回來,給你帶幾本。”
玲珑知道,話本子就是白話小說,别說,她還真的挺想看的。
“謝謝王爺,您得空時就給我帶上幾本吧”
剛剛大婚,正是顔栩最空閑的時候。次日一早,他用了早膳就出門了。
他隻帶了小順子。小順子打扮成小書僮的樣子,跟在他身邊,而他當然戴上了假臉。
來到一個書攤子前,顔栩問那擺攤的:“都有什麽書?”
擺攤的慧眼識珠。一看面前這位長着僵屍臉的哥兒就是個發|情中的,他愉快地介紹起來:“這陣子京城裏最流行的話本子,我這裏全都有。莺莺傳、李娃傳、******都是書生拐了美人兒,啧啧,香豔絕倫,保證您看了一遍還想看第二遍。”
書生拐美人兒。呸,書生什麽的,最煩人了。
比如許庭深!
“有沒有那種師父和徒弟相親相愛,成親後還白頭到老的?”顔栩問道。
攤主皺眉:“師父和徒弟,那不就是亂|倫啊。咱這裏離貢院挺近,亂|倫的書不敢賣,免得讓人知道,來砸了小的飯碗。”
顔栩的臉上如四季飄過,好在他戴着假臉。誰說這是亂|倫了,誰說的?
“可那徒弟不是被師父撫養長大的,他們的年紀也差不了幾歲”
攤主不屑,立時化身道德衛士:“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師父就和父親一樣,父親和女兒,那不是亂|倫是什麽?”
顔栩不高興了,本王來你這裏,不是要聽這些的。
他轉身就走!
那攤主迎來送往,什麽人沒見過,一看眼前的這主兒就是個有錢公子,早就聽說這些年少多金的公子哥,私生烽都是很不堪的,包粉頭,養小倌兒,像這位想看看小黃書的,還真不算什麽。
“這位爺,您請留步,您要的書咱這裏沒有,但寫書的人卻有一堆,您想要什麽樣的,讓他們給您寫出來,您看着滿意了,小的再找地方制版印刷。”
顔栩吃驚,原來這些書攤子竟然都有這麽大的本事,寫印賣一條龍。
“你認識寫書的?”看着攤主的八字胡,顔栩不太相信。
“您有所不知啊,咱這攤子離着貢院很近,今年又是恩科之年,春試秋試都在一年裏,這落第的秀才和舉子也就比以往都要多。當不了官,可總要在京城混碗飯吃,這些人手不能擡肩不能提,也就是還能動動筆杆子了,不瞞您說,就小的這麽個小書攤子,随時都能給您找上一二十個寫書的。”
真是想要什麽就來什麽,顔栩心裏大喜,尋了個清靜的茶館,把那些寫書的全都叫過來,這麽這麽的,那麽那麽的,一番吩咐,全都回去寫書去吧。
那天他回去時,一冊話本子也沒帶,玲珑以爲他忘了昨夜說的話,也沒好去問。
顔栩是這樣想的,街上那些話本子全都很不正經,難怪大戶人家不準閨秀們讀那些書。當然,他那剛剛過門的小嬌妻也是不能讀的,萬一被教壞了,跟着書生跑了呢?
要讀就讀他爲她量身訂做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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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