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着柳玉兒喊道:“表姑姑,您也看到了,我娘根本就不是故意的,您若是有氣就沖着我來。”
柳玉兒的手還按着金老太太的傷口,聽到金媛的話,擡起頭來,沖着她冷冷地笑道:“你娘?”
其實方才金媛就已經稱呼過宋秀珠爲娘了,隻是那時一團混亂,誰也沒有在意,可這時她又這樣大咧咧喊說出來,就連宋秀珠也面色煞白。
焦氏聞言又來了精神:“咱家三小姐真是孝順,宋太太你有福氣了。”
自從馮氏病了,宋秀珠掌家以來,西府裏上上下下都叫她宋太太,但是馮氏在金家一日,她就不可能被扶成,在親戚們眼裏,她還是姨娘。若是幾個月以前,憑她在西府的地位,焦氏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太太又怎能這樣挖苦她?
從金媛身上就能看出來,這聲“娘”叫得順順當當,一看就是從小叫到大的。
也就是說,在此之前的八年裏,宋秀珠和金媛一直是母女相稱,如今府裏的親戚多了,金媛雖然也改口稱呼“宋太太”或“姨娘”,但像方才這樣沖口而出時便沒能改口。
聽到柳玉兒出言不遜,宋秀珠原本還想反唇相譏,可這會兒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再開口了。現在這個時候,無論是她還是金媛,說什麽都是錯的。
正在這時,金赦、金敏和金子烽全都從上院趕過來了,專給女眷看病的李氏拿着藥箱事同兩個小丫鬟也匆匆忙忙趕到春晖堂。
看到宋秀珠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焦氏一副随時要打架的樣子,隻有柳玉兒守在金老太太身邊,用手隔着帕子按在傷口上爲她止血,金敏赧然。這個家裏沒有主事的女眷真是不行,若是在東府,又怎麽亂成一團,母親又怎能受傷。來春晖堂的路上,他已問過墨菊。知道事情的經過了。好在長兄金赦關心母親傷勢,沒有多問,否則他真是無地自容了。
”多謝堂妹照顧母親,大夫來了,你也一旁休自一下。“柳玉兒在西府出出進進幾個月,這還是金敏第一次和她正式說話,而且态度誠懇,他是發自内心的感激。
他正想叫宋秀珠過來陪着柳玉兒到一邊休息,話到嘴邊才想起來打傷母親的就是宋秀珠,皺皺眉頭。看向屋内的女眷,三個姨娘都在,面色緊張地看過來。這覺得讓姨娘陪着柳玉兒甚是不妥,倒似是慢怠了表妹。
見大夫娘子李氏來了,玲珑和珊瑚連忙過來幫忙,看到玲珑,金敏松了口氣,對玲珑道:“你祖母這裏有李太太就行了,你去陪陪表姑太太。”
玲珑曲膝向父親和伯父行了福禮,道聲:“是。”便讓丫鬟們去沏茶。暖閣一側是十二隔栅的紫檀木底座八仙過海琉璃屏風。玲珑便虛扶了柳玉兒到屏風後面歇息。
屏風後面擺着黑漆鼓牙圓幾,幾把黑漆圈椅上鋪了官綠色的椅搭。玲珑虛扶着柳玉兒坐下,有春晖堂的丫鬟捧來香茶,玲珑瞥了一眼。見是信陽毛尖。金老太太不喝毛尖,想來這是春晖堂裏專爲柳玉兒備的。方才她讓丫鬟去沏茶,春晖堂的丫鬟便沏了柳玉兒喜歡的茶,可見在這春晖堂裏,柳玉兒沒少下功夫。
柳玉兒的兩個丫鬟冬青和冬梅手腳麻利地給點上熏香,取了桂花水淨手。捧了妝盒爲柳玉兒補妝。
玲珑微笑看着這一切,她知道柳玉兒是想趁機讓她清楚,無論是遇事處事,還是管理丫鬟,她都是當年主母的派頭。
玲珑有點替她累得慌,你做得這麽多都是無用功,别說我娘還活得好好的,就是她有一天不在了,父親也是六部京官,憑你的寡婦身份,他還真的拉不下臉來娶你爲妻。
我若是你,這會兒就把一切做得面面俱到,做個受人歡迎又被所有人高看一眼的表姑太太,你娘家幫不上你,但有金家這樣的親戚給你撐腰,你丈夫前面的子女也不敢小瞧了你們母子,定會想方設法提攜你兒子。要你偏就不肯死心,非要和宋秀珠一個妾事争個高低,連帶着也讓人把你看低了。
可能是看到玲珑目光有異,柳玉兒問道:“珑姐兒,我看那個李娘子也是個精細人,這會兒先讓她忙着,過一會兒咱們就出去看你祖母,你不要太過擔心。”
她的聲音和藹,委婉動聽,玲珑笑笑:“大伯父和父親都在外面,自是不用我擔心,我隻是在想方才宋太太的事,有些害怕而已。”
柳玉兒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雖是一閃即逝,可玲珑還是捕捉到了。柳玉兒道:“唉,說起來也把我吓着了,何況是你們這些沒及笄的小姑娘。那宋姨娘平日裏輕言細語,出了名的溫柔賢惠,哪想到發起狂來竟是這麽吓人,我這心啊,這會兒還在噗噗直跳呢。”
聽她這麽說,玲珑便對喜兒道:“去和海棠姐姐讨些珍珠沫來,給表姑太太壓壓驚。”
柳玉兒一聽,直接擺手:“五小姐快别這麽客氣,我隻是說說而已。”
玲珑的嘴角勾起一朵微笑,輕聲道:“今天的事讓表姑太太受驚了,您來做客,卻無端讓您受了驚吓,還要勞煩您照顧祖母,表侄女年細小,也不知該如何感謝您,您千萬不要客氣。”
說着,她從身上解下做禁步用的一枚羊脂玉蓮花紋的玉佩,對柳玉兒道:“這玉佩是我娘親早年請水月庵的慧清大師開光的,不但能壓驚,聽說還能避邪的,我便借花獻,送給表姑太太拿去把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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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2016年喽,祝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