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日才是十月初四,從今兒個起你就在我這裏,别回針線房了。聽說你會擺弄花草,容園裏有個池塘,早年間種過睡蓮,現在荒廢了很多年,這兩日你就去把那個池塘整理整理,明年我還想種睡蓮。”
她又讓去叫熊嬷嬷,熊嬷嬷來了,玲珑便道:“你撥兩個粗使婆子給她,跟着她一起去清理池塘。”
銀鈴詫異:“五小姐,現在已是秋涼了,池塘清理了也不能種睡蓮了,要等到明年春天。”
玲珑點頭:“我知道啊,隻是讓你們清理保養,沒說現在就種。”
熊嬷嬷領了銀鈴出去,杏雨這才不解地問:“小姐,您真讓這個銀鈴跟着您啊。”
玲珑笑道:“我這裏真的還就缺個種花的。”
“可您爲何讓她去整理池塘,天都冷了,那池塘整理出來也不能用。”
玲珑怔怔發呆,那池塘是整個容園的禁地,曾經,她的弟弟金子炜就死在那裏。
到了下午,西府裏又是大鬧一場。五城兵馬司的人到了西府,金老太太就吓得昏了過去。
金敏的頭也是嗡嗡直響,金家是大戶人家,金嫦也算大家閨秀,雖說她是在府裏丢的,可是這些天來也是私底下尋找,由金子煥出面,又懸了暗花,可打死也沒想到,五城兵馬司的人竟然找上門來。
這些人兇神惡煞,口口聲聲說是事主報官,好端端的女兒在金家丢的,整個西府都是疑犯,當即便要拿人。
金敏雖是官居五品。可他在戶部的京司衙門,和五城兵馬司的人素無交往,這時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五城兵馬司的這些人原就是想趁亂來金家打秋風。這時個個連哄帶吓,一副立刻就要拿人的樣子。
金敏記得東府大姑爺董廉是金吾衛的,或許能和五城兵馬司的人說的上話,可他忘了,來這裏辦差的都是職位最低的。别說是董廉,就是提董廉的堂弟董冠清也沒有用。
好在這時金子烽正從外面回來,聽說是五城兵馬司的人,他立刻提起顧錦之和甘棠,這兩位都是在五城兵馬司挂職的,這些人也聽說過,金子烽又給封了紅包,其中一位旗官這才說了實話。
他們來這裏,确确實實是有人報官,報官的人叫孫旺。說是丢了的這位小姐是他的世侄女,人是在金家西府丢的,自是抓了西府的人拷問。
紅包是拿了,但是既然有人報官,不拿人回去肯定不行,總不能讓金敏去衙門,金子烽隻好硬着頭皮去了五城兵馬司。
五城兵馬司的人剛剛走,春晖堂裏就鬧翻天了。
孫旺這個名字并不陌生,他和金春是八拜之交,從小就玩在一起。焦海給李公公當了幹兒子。孫旺便通過金春,拉着焦海入股,在京城放印子錢。
這就好猜了。金敏六百裏加急給金春送信,金春得到消息。定然是告訴了焦海,焦海和金春再用李公公的帖子發了六百裏加急,讓在京城的孫旺去報官,擺了金敏一道。
金子烽被五城兵馬司的人帶走,不出兩日,大半個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金家二小姐在伯父家裏丢了。
金老太太把焦氏叫過來,啐了她一臉:“你還有臉哭,你還有臉鬧,孫旺怎麽會報官的,難不成嫦姐兒是被他弄走的,然後他再報官訛我們一道?”
其實這件事不隻是金老太太這樣想,但凡知道孫旺和金春、焦海的關系的,都會這樣想。
金子焰和金子煥都過來了,大姑爺董廉也來了。商量之後,金子焰和董廉去了五城兵馬司,金子煥則帶了十幾個人去找孫旺。
要找孫旺并不難,他在帽沿胡同有家布莊子,表面上是布莊,其實私底下就是用來放印子錢。
金子煥出了前院,想着去趟春晖堂和祖母說一聲,免得女眷們擔心,又哭又鬧的。
還沒到春晖堂,便遇到玲珑。
“二堂兄,這事情商量得如何了?”玲珑問道。
金子煥素來對玲珑就很親厚,對她又高看一眼,沒想瞞她,告訴玲珑,他去見過祖母便帶人去找孫旺,一定要從他身上問出金嫦的下落。
玲珑猶豫了一下,對金子煥道:“二姐姐的乳娘叫韓李氏的,對二姐姐很忠心。二姐姐還沒走的時候,她在春晖堂跪了一夜,第二天被轟出了金家。二姐姐是她奶大的孩子,和親生的沒有兩樣,二堂兄若是在孫旺身上查不到線索,也可以從韓李氏這裏找找看。”
玲珑起先并不知道有孫旺這個人,但她猜想金春和焦海搭上了李公公,金春又把三個女兒送到京城,十有八、九是在京城裏還有打算。她那夜偷偷去見韓李氏,原就是想要韓李氏去給焦海在京城的人報信,打着親娘舅的名義過來大鬧一場。
隻要焦海上門來鬧了,以金老太太的脾氣,定然會讓焦海把焦氏領回去,金嫦是金家的女兒,又已到了要出嫁的年齡,頂多是随便找個人遠遠嫁了。
當年金嫦和金婉欺負玲珑,但她們也隻是小孩子,焦氏才是背後給她們撐腰的人。
單憑金嫦和金婉這兩個庶房女兒,又怎能讓玲珑在老宅過得和丫鬟差不多。金老太太恨馮氏也恨她,但頂多就是想着法子研磨她,是焦氏自動請纓要照顧她的。
金嫦和金婉被焦氏縱容着,變本加厲,從搶她的穿戴,一直到把她關在大門外,那夜電閃雷鳴,年僅十一歲的玲珑哭啞了嗓子,可卻沒有人肯去給她開門。那次她病得快要死了,焦氏仍然給她延醫誤藥,恨不能讓她就那麽死了,再從金家小三房要上一筆喪葬費。
聶氏要利用金嫦的事把金春這一房踢出局,玲珑便也想利用這件事,讓焦氏滾出去。
這就是石二教給她的,被别人利用了,那就反過來,再利用别人。
一一一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