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他卻放下了所有的架子,對蘇禾苦苦哀求,隻爲了跟她吃一頓飯,見他一面。
那句拒絕,蘇禾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說她現在對傅莫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那絕對是假的。
愛的反義詞,從來都不是恨,而是不在乎。
蘇禾根本就沒有不在乎傅莫,偶爾看到他的名字,她平靜的心湖,就會掀起淡淡的漣漪,他的任何消息,都會觸動她。
這還不能說明嗎?
最後,蘇禾聽到,自己鬼使神差一般,輕輕應了一聲“好”。
說出口的刹那,她自己都怔住了!
來不及聽電話那頭傳來的傅莫欣喜若狂的聲音,慌不擇地挂掉了電話。
她握着手機,靠在牆壁上,心亂如麻。
傅莫并沒有在意她剛才挂掉電話的舉動,而是很快就發了信息過來,上面是時間跟地址。
蘇禾垂眸看着手機屏幕,一言不發,神情晦暗莫測。
而在她的身後,就隔着一道門,一條縫隙,悄悄被關上。
宋雲墨的手搭在把手上面,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蘇禾本來一開始是打算跟宋雲墨出來吃午飯,然後晚上回家去的,爸媽還有姐姐弟弟都在家裏等着她。
可是現在,傅莫的一通電話,還是讓她改變了心思。
很快,她發了短信過去,将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傅莫二話沒說,回了短信應了好。
而蘇禾又給家裏打了電話,說了自己要晚一個小時到家。
現在,她給傅莫騰出了兩個小時多的時間,相信,他有再多的話,也可以說完了吧。
嗯,沒錯,她隻是想聽聽他到底有什麽話要說而已。
對的,就是這樣。
蘇禾在心裏這樣想着,努力讓自己的心情變得輕松起來,不要想太多。
是的,她沒有,從來都沒有,去想過,要再度跟傅莫……在一起……在一起。
下午蘇禾跟宋雲墨道别的時候,宋雲墨沒有任何奇怪的表情,他一如既往地溫和的笑容,好似一泓湖水閃爍着柔和的卻恍若寶石的光芒。
蘇禾并不知道宋雲墨已經知道自己是要去見傅莫,笑着揮手告别他,轉身上了自己開來的柯尼塞格,然後發動車子,朝着跟傅莫約定好的時間地點過去了。
路上,她接到了來自馮奇的電話,聲音雖然平穩,卻仍然難掩其中的焦慮。
“怎麽了?”蘇禾奇怪的問了一句,總覺得馮奇的聲音不對頭。
馮奇深深吸了口氣,努力用沒有一絲顫抖的聲音對蘇禾說道:“門主,我們這邊已經接到了情報,說四門的暗殺團今天已經入了京,他們恐怕是瞄準門主您來的!”
蘇禾皺了皺眉,手搭在方向盤上,目不斜視:“他們有什麽目的?按理來說,他們就算想要暗殺我,也應該還沒有到時機才對啊?”
馮奇也表示了他的疑惑:“屬下也不知道,但是四門的暗殺團已經入京,卻是事實。所以,屬下還是希望門主能夠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
“好。”蘇禾應道。
“屬下這邊會立馬派人過來,門主現在的位置是?”
蘇禾想了想,說了自己跟傅莫約好的那個餐廳的名字,又順便囑咐道:“過來的時候,注意一下,不要讓别人發現動靜,免得引起什麽多的事情。”
“屬下明白,不過請門主務必要注意您自己的安全,您是鬼醫門的希望和未來所在,老門主也非常的擔心。”馮奇再三說道。
這邊,蘇禾卻是笑了:“好了,你不要太過于擔心,也許四門的暗殺團進京,其實是爲了别的事情呢?”
“不管如何,他們團中有一個化境的高手,很值得謹慎。”
“好,我會注意的。”
蘇禾挂了電話,想起剛才馮奇的話,頓時覺得心裏有點不安。
奇怪……
她蹙着眉頭,用力踩下油門。
柯尼塞格的速度是毋庸置疑的,蘇禾幾乎是踩着點,到了她跟傅莫約好的地方,那是一家法國餐廳,整個餐廳現在已經被包場了。
蘇禾看着空蕩蕩,連桌椅都被撤了的餐廳,愣了一愣,才走了進去。
門口站在兩排穿着制服的服務生,似乎在夾道歡迎她,隻是,他們的手上,都拿着一支綠玫瑰。
非常罕見的綠玫瑰,它的名字是碧海雲天,它是花中的極品,它代表着青春的長駐,和愛情的永存。
現在,一支支綠玫瑰,被服務生們拿在手上,一支一支地遞到蘇禾的手上。
蘇禾愣愣地接過,聽到他們一聲聲的祝福,神情卻很是恍惚。
她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俊美無俦的傅莫,一時之間,都沒有回過神來。
“傅莫,你……”
傅莫伸出手拉住了她,而蘇禾也沒有任何反抗,就被他握住了手,一路走到了偌大寬敞的餐廳中央,唯一的一張桌子前面,坐了下來。
“今天是你的生日,這些綠玫瑰,你喜歡嗎?”傅莫唇邊噙着一抹溫柔的笑容,輕輕沖蘇禾說道。
他看起來,好像當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蘇禾還在他的身邊,他們兩人之間,也沒有出現任何的問題。
蘇禾愣了愣,看着手上拿着的一支支纏繞着絲帶的綠玫瑰,鼻尖都是它的清香。
可是,她垂着眼,沒有說話。
傅莫神色未變,而是拿出一個錦盒,送到她的面前。
蘇禾将綠玫瑰放在鋪着潔白餐布的餐桌上面,然後伸手打開了那個錦盒。
裏面是一塊玉牌,上面雕刻着“平安”四個字,旁邊還有祥雲和龍的圖案。
很普通的一塊玉牌,雖然玉質不一般,但是雕工有點拙劣,配不上這極品的祖母綠。
蘇禾在心裏有些疑惑——爲何傅莫會送她這樣一塊玉牌?
這會兒,傅莫主動開口說話,也解釋了蘇禾的疑惑。
“這是我……親手雕刻的。”傅莫淺笑着說道,笑容中,帶着點點的羞澀不好意思,“雕工很差,對吧?”
蘇禾微愣,卻是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她的聲音很輕,可傅莫還是聽到了。
傅莫頓時眉飛色舞起來,在蘇禾面前,他永遠都不是那一個冷漠而拒人千裏之外的傅莫,他願意爲她哭,爲她笑。
“我學了兩個月,可是水平還是這樣,師父說我沒有雕刻的天賦——”傅莫說着說着,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師父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人,他總是抱着手,在一邊冷冷地說我最好還是放棄,不要浪費籽料了,可我還是一力堅持……他的雕工很好,非常的有名,我連他的半分都沒有學到,跟師父其他的弟子比起來更是差遠了,當初我求了他很久他才答應願意收我入門,因爲我跟他說我要親手給愛的人雕刻一件禮物。他一時心軟收下了我,可是後來他總是說對此感到非常後悔,不過我知道師父還是非常關心我的,而且也一直都在用心交我,我很感謝他……”
傅莫絮絮叨叨地說着這些,蘇禾垂着眼,好似漫不經心,根本沒有在聽一樣。
可是傅莫并沒有在乎,他仍然說得真摯近乎虔誠,臉上也一直都是笑容。
其實蘇禾在聽,傅莫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都聽在了耳裏,沒有一點遺漏。
而她垂着眼,目光也是一直落在那塊玉牌的上面。
她的大拇指,輕輕摩挲這上面的圖案。
平安。
很俗氣的一個祝福詞,但是,這确實傅莫親手雕琢的——爲了她。
這個“平安”包含着他的期望,雖然俗氣,卻很簡單就表達了他的心願。
傅莫不求别的,也不希望她能夠愛他,也不希望他們兩個能夠永遠在一起,更沒有太多的期望,僅僅是簡單的——平安。
希望你萬事平安,别無他求。
蘇禾突然覺得眼睛有點熱。
不過她還是強忍住了,抿了抿唇,一直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份禮物,我還有一件東西。”傅莫說着,拿了一個禮物盒出來。
不過他并沒有遞給蘇禾,而是自己親手打開了來。
而放在裏面的,是一個有點陳舊的筆記本。
“這是我的日記,關于你的。”傅莫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隻有你。”
蘇禾握着那個傅莫親手雕的玉牌,擡起眼看他。
傅莫沖她一笑,然後拿起日記,翻開來,沉聲讀了起來。
“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她的名字,叫蘇禾。”
那是久遠的關于年少的記憶,饒是蘇禾強悍的記憶力,也有點模糊了,可是在傅莫的日記本中,它們卻是如此的清晰而且鮮活,那一幕一幕,好似都重新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傅莫并不是一個擅長言辭的人,更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
于是,他隻有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悄悄寫在了這個日記本上面,這上面,通篇,都是關于蘇禾的記憶,他們相處的每一個時間,對于他來說,都是如此值得珍惜。
就算後面許久跟蘇禾未見了,可是那裏面寫下來的每一天,都是對她的思念,和回憶。
這個日記本的每一頁,都是一篇情書——
由傅莫寫給蘇禾的。
從小到大,厚厚一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