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莫則是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他死死瞪着傅佑,一字一句地說:“我問你,她到底出了什麽事!”
話語中,壓抑着的,滿滿都是憤怒。
還有……那隐藏得很深的惶恐。
傅佑的眼前似乎浮現出了就在剛剛于京大裏面看到的那一幕,他剛剛結痂的傷口,再次被撕裂開來,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漫上心頭。
“她瞎了!什麽東西都看不到!還虛弱得隻能坐在輪椅上!爲什麽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你不是還去上市跟她見過面的嗎!”傅佑怒喝出聲,憤恨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傅莫被撲頭蓋臉砸來的事實給驚住了,他怔愣在了原地,面無表情,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在他的記憶裏面,蘇禾是一個非常耀眼的女孩,這耀眼并不是指她的長相,而是她的性格,也許她就是屬于那種天生就有人格魅力,容易讓人相信産生好感的人。
特别是她燦爛的笑容,宛若陽光,撥開陰霾,照進了他的生命。
這倒不是說傅莫有什麽陰暗的過去,而是他的生活——枯燥、乏味,他的弟弟傅佑以前就嘲笑他,明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卻過着老頭子一般的生活。
他對此不以爲意,也對這種生活甘之若饴。
喜歡他的人很多,傅莫的桃花運,似乎是從幼兒園就開始了,這裏面的女孩,有家世特别好的,有長得特别漂亮的,有能力特别強的,還有各種性格,都有。
但是,這些女孩就算苦苦追他很多年,他也沒有一點動心的感覺,甚至有些抗拒她們的接近。也正是這樣,導緻他的感情生活,還是一片空白。
就在那一天,他回家,看到那樣一個女孩,說不上非常漂亮,卻偏偏有一種……特别的感覺。
就像是你一個人孤獨地走了很長很長的路,突然回頭,就看到她站在那裏,沖着自己盈盈笑着,你的心一下子就溫軟了下來,沒有任何理由的。
你的心裏,便會有一個聲音,輕輕告訴你——就是她了。
傅莫對蘇禾的喜歡,有很多年了,從他情窦初開,還是一個懵懂少年的時候。
他是一個很專情的人,他們一家都是這樣的,再加上從小他父親一心一意對他媽媽好的那種渲染,他喜歡上了蘇禾,便再也沒有變過。
就算後來遇到很多喜歡他的女孩,他都沒有爲之所動。
于是,這種喜歡,越來越深,越來越深,逐漸,演變成爲了愛。
他愛她,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其實他看得出來,蘇禾也許對自己很有好感,但是她對自己,絕對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更不要提愛了。
盡管很清楚這個事實,但是他還是不願意放棄。
隻要她還在那裏,隻要她身邊沒有其他的男人,他都願意等,願意付出,願意愛她。
如果……她愛上了别的男人呢?
傅莫不是沒有想過這個事實。
的确,當他最開始這樣想的時候,心裏被狠狠撞擊了一樣,那種痛,似乎将他的心都撕裂開來了。
但是,久了之後,他突然看開——
何必在乎這些呢,如果她真的愛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也對她好,她就幸福了,就足夠了,不是嗎?
愛到深處,不一定非要回報,隻要她好。
所以,傅莫也不管她愛不愛自己,會不會愛自己,隻要——她好。
這就夠了。
她健康,她幸福,她可以無憂無慮地笑,這就夠了。
但是,傅莫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樣的一天,聽到了她不好的消息。
她眼睛看不到了,也不能走路了……
蘇禾那麽愛笑愛跳的女孩……怎麽辦?
傅莫真的是茫然,然後麻木,痛到麻木——該怎麽辦?怎麽辦?
他心底的聲音,慢慢回響,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折磨着他的靈魂。
他抓着傅佑領口的手,也驟地松開。
傅佑的椅子一下子摔在地上,他不能挪動,便隻能擡着臉,仰頭大哭。
明明已經是二十多歲的男人了,此刻,在這麽多人圍觀的情況下,他卻肆無忌憚地大哭,像個孩子一樣。
傅佑本來就不是一個會在意别人眼光的人,他隻知道,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傅莫眼前一陣陣恍惚,若不是他毅力驚人,他恐怕已經倒下去了。
周圍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種狀況,真是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
他們一直都在糾結,卻無人敢打擾那兩兄弟。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傅莫太突然擡起頭,表情冷靜得有些可怕。
他的聲音低沉,卻像是莫名壓抑着什麽東西似的:“我們還是盡快把這件事情處理了吧。”
他一發話,警察局裏面的人都給吓了一跳。
不過隻是稍稍一緩神,便很快回複過來。
“是是是,是要趕緊把這件事情處理了才是!”那局長連忙說道,一張老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連忙就湊了上來。
那個中年男人,也就是那二世祖的老爸,也拉着自己那個兒子走了上來,義正言辭地對傅莫說:“傅少,這件事情是我的兒子做得不對,我立刻讓他給小少賠禮道歉!其他的,也任憑您處置就是!”
隻要不威脅我的官帽子就行。他在心裏暗道。
誰不知道這傅家的大少,縱橫商場,手腕了得,也最是心狠手辣,不知道多少不長眼的沾染上了他,便從雲端墜落泥濘,再也沒有爬起來。
京城稍微長點眼睛的人,都不會去觸傅少的眉頭。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這麽倒黴,不僅兒子招惹了小少,而且還偏偏挑了傅少心情不好的時候!
他可看出來了,傅少看起來挺平靜的,說不定心底就壓着火,沖着他們這個宣洩口就出來了。
這個時候,周圍的人似乎都忘記了剛才發生的驚心動魄的一幕,整個警局就像是按下了播放鍵,暫停的一切,好好地再度前進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