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好奇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多年的摸爬滾打,已經讓旗袍将不動聲色這一套真正地滲透進了骨子裏,就算她心裏好奇,面上也沒有表現出來,甚至連瞟都沒有瞟蘇禾一眼。
蘇禾一進會所,就在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不得不說,這裏的确漂亮而且優雅,處處都透露着中國傳統建築的精髓,雜百家融爲一體,卻不會覺得突兀,相反,還透露出了無數的優點,也不得不讓人驚豔了。
雖然這裏的建築風格與蘇禾記憶中的天界有很大的差别,但蘇禾還是不得不說,這裏的環境之優美,幾乎堪比天界了,甚至一些布置,暗合了無形的道理。也許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蘇禾很明顯地感覺到,這裏的靈氣,比周圍要平靜許多。
不過這裏比起天界,少了幾分冰冷華麗,多了幾分柔和的人氣兒。
“小禾?感覺怎麽樣?”
“很漂亮!”蘇禾毫不吝啬地贊歎道。
“那旗袍,反正我們兩個老頭子也對這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如你就帶小禾去逛逛吧。”唐老先生提議說。
“好的,沒問題。”旗袍依舊笑得一臉溫柔。
然後唐老先生和趙老爺子就在前面的一個路口和她們兩人分路了,兩人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低頭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蘇禾對此也沒有什麽意見,反正她也是自己看自己的。
一路上走過,她叽叽喳喳地想旗袍問了很多問題,旗袍也不會不耐煩,溫柔地笑着,一一回答了她的疑惑。
走過一個拐角,前方豁然開朗,之間一片亭台樓閣之間,一個并不大卻非常美麗的湖,靜靜地躺在那裏,在陽光下流動着淡淡的光彩。
一條簡單的木闆橋從湖邊開始延伸,最後連接了湖面上一個精緻的小水榭,上面帳幔飛舞,影影綽綽可以看到一個人影,就在那水榭的中央。
也就是這水榭之中,傳來了有人随意撥弄琴弦的聲音,夾雜在風中,送到了蘇禾的耳邊。
這顯然是一把好琴,随意撥弄琴弦的聲音,有如玉珠滾落玉盤,沉厚清越。
“嗯?”走了一路都沒有絲毫想要停下來的意思的蘇禾,突然駐足,驚訝地擡起了雙眼,尋找着這聲音的來源。
旗袍不說話,落了她半步,站在她身後,靜靜看着蘇禾尋找琴音來源。最後,蘇禾的目光落在了那不遠處的水榭上。
幾乎是在同時,那水榭輕紗曼舞後,盤腿而坐的撫琴之人,撥弄了琴弦,奏響了一曲揚揚之歌。歌聲輕靈空寂,美麗得仿佛是從天上來的仙樂。
曲,是好曲,琴師,更是好琴師!
不過,蘇禾始終覺得,這琴聲少了一點什麽。
她垂眸思索了一會兒,突然展眉而笑,然後從身上的包裏,摸出從來不離身的玉笛,輕輕撫摸着笛聲,安靜如水的笑容沉靜在眉間。
旗袍看到蘇禾手中那一支玉笛,訝異地揚了揚眉——這個看起來如此活潑的小女孩,居然還會吹笛子?!不得不說,這支玉笛,是絕絕對對的精品!
旗袍在心裏贊歎一番的時間,蘇禾已經将玉笛放到了唇邊,她閉上眼睛,吹響了玉笛。
蘇禾并不是隻會吹笛,她同樣也會撫琴,但毫無疑問,她吹笛的造詣是最高的,連林玄青都贊歎,她在這方面的确是有天賦。
蘇禾身爲混沌靈樹的時候,看過很多人情冷暖,世間滄桑,她的笛音裏面,擁有一切該有的東西,什麽都不缺失。
蘇禾的笛音,絕對堪稱是天籁之音,宗師之作了。
她的技藝也很巧妙,輕輕松松就加入了那琴聲之中,一起合奏,恍若天成,沒有一點怪異之感。
那水榭中撫琴的人對這突然加進來的笛音感到非常的驚訝,他手下未停,擡眼尋了尋四周,便看見那小湖畔,一個白裙少女,黑發飛揚,玉笛置于唇邊,閉着雙眼,周身氣息溫和,好似與這環境融爲一體。
他微微詫異,不過唇畔很快浮起一抹笑意,他低下頭,專注于面前的琴。
這并不是什麽傳世名曲,僅僅是兩人靠着琴聲的和諧,而下意識演奏出來的曲子,也許正是這樣,這曲子才有着最簡單質樸的美麗,直擊人心,直達靈魂深處。
悠悠揚揚,直上雲霄。
許久之後,琴聲才停止。
旗袍睜開一直緊閉的雙眼,看向身邊蘇禾的眼神中出現了微微的震撼,這個一直以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子,終于露出了除了笑容之外的表情。
“真是……太震撼了。”她低聲喃喃贊歎道。
很難想象,一個外表單純如水的女孩子,竟然能夠奏出這般震撼心靈的樂曲。
當然,聽到這曲合奏的,不止是她。
會所的另一處,唐老先生擡起眼,笑盈盈地說:“這似乎是蘇丫頭的笛聲。”
“嗯。”趙老爺子閉着眼睛,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琴笛合奏,很快,他又加了一句,“很不錯。”
按照趙老爺子的性格,能夠得到一個“很不錯”的評價,已經算是最好的贊美了。
那小湖之上的水榭中,男子的手指按在琴弦上,表情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隔了半晌,他歎了口氣,暗道——
“學了這麽多年的琴,終究還是欠缺了。”
以前,雖然教導他的老師也這樣說過他,他自己也隐隐約約有這樣的感覺,但所有的一切,都不如今天,與人這麽合奏一曲來得直觀。
在外人聽來,二人的合奏無疑是完美無瑕的。可是在他這個演奏者之一看來,在那般的笛聲下,他琴聲中所有的缺點和漏遺都暴露了出來。他自以爲已經學得很不錯了的琴,在那樣的笛聲面前,變得幼稚了起來。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那個湖畔的白衣少女,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