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可視之光

夜晚的樹林有些凄涼,時不時響起的聲音讓人不得不警惕起來。

偶爾會聽到狼嘯之聲,位置是在叢林的深處,彷佛是爲了宣告這片地區是它的領域一樣,召集夥伴準備狩獵。

坐在馬車的駕駛座位上面,柊也确認了自己的右手被新的繃帶纏裹好了之後開始觀察四周,以預防突然出現的敵人的攻擊。

在旁側,是代替了車夫來駕駛馬車的修女,修女的名字是席克麗,假設使用英文讀出來的話,可以發現席克麗修女的名字讀音與‘神聖’類似。

比起這個,柊也更加關心要多久才能夠到達帝都,畢竟手中的信封需要快點送到大臣的手中。

“南宮先生,可以這麽稱呼你吧?爲什麽這麽晚了還會一個人行走在漆黑的密林間的道路之上呢?不隻是有可能遇到剛才那樣的強盜,還可能遇到怪物哦。”

“我明白,不過由于馬車在中途壞掉了,又必須快點将重要的東西送到對方手上,所以才會選擇在夜晚趕路。”

“原來如此,真是辛苦呢,但是也多虧了南宮先生,我們才能夠平安無事。”

席克麗修女如此說道,馬車駕駛位上方的油燈搖晃着,照亮了她的側臉,看上去還是比較年輕的修女。

在搖晃的燈光下,席克麗修女微微眯起眼前,努力确認前方的道路。

在空曠和孤寂的林間道路之中駕車,總有一股悲涼感。

爲了驅散掉這樣壓抑的氣氛,柊也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即便是得不到回答。

“那麽你們又是爲了什麽才會在這麽晚的時候趕路?”

“是去參加各個教堂組織的交流會,同時一些人數過多的教堂會把孤兒送到人員不足的其他教堂去,以減輕壓力,那些孩子就是從西邊的教堂過來的。”

“這樣啊,你們也會去帝都嗎?”

“………………”

聽到柊也說出帝都兩個字的時候,席克麗修女的肩膀顫抖了一下,似乎不怎麽願意聽到這兩個字。

“我,我們不怎麽去帝都,因爲必要的物資都會由一些旅行商人提供,當然也有經常路過的商人。難道說,南宮先生你是帝都的人嗎?”

那是明顯帶着警惕的聲音,席克麗修女像是爲了确認柊也是否會撒謊一樣,在駕車的同時盯着柊也的雙眼。

被一名少女如此嚴肅的盯着,柊也心中得出了幾個結論,其實也就是撒謊和不撒謊的區别。

然而不管是誰都知道,直接告訴席克麗修女自己是奧内斯特大臣的手下,怎麽想都是愚蠢的行動。

“不,我不是帝都的人,隻是爲了和在帝都生活的一個親戚見面才過去的,把家鄉的人的信直接送給他。”

“是,這樣啊……”

席克麗修女看了看身後的情況,她從駕駛座後方中央的窗口看到那兩個孩子睡着了之後,開口說道

“那麽我勸南宮先生不要待在帝都比較好,不要看它外表十分繁榮和昌盛,實際上……總而言之,不要留在帝都。”

“好吧,我到時候會想想看的。”

“再好不過,因爲我認爲南宮先生是個好人,所以才會告訴你,假設被其他人聽到,說不定會一起連累到教堂。”

過了一會兒,伴随着時間的推移,夜更深了。

駕駛着馬車的席克麗修女肩膀稍稍抖了抖,柊也将自己外衣脫下來,蓋在了她的身上。

“氣溫變低了呢。”

“謝,謝謝。”

席克麗修女露出了真誠的笑容,空出一隻手整理了一下柊也蓋在她身上的外衣。

“這個是……”

“怎麽了嗎?”

“不,沒什麽,請南宮先生不要在意,說到在意,我倒是很在意南宮先生不會駕駛馬車呢。”

“這個我可從來沒有學過啊……要是在途中轉向了、翻車了該怎麽辦……”

說到底,柊也并不是十分信任交通工具,這一點在原來的世界也是一樣的,不過一旦失去交通工具就哪裏也去不了,柊也明白其重要性。

要說駕駛馬車的話,柊也認爲這可是一個技術活,畢竟要在确認方向的同時管理好馬的狀态。

“若是有空的話,下一次我來教南宮先生駕駛馬車好了。”

“那還真是感激不盡。”

車輛快速行駛在道路之上,四周的樹林漸漸退去,同時變得沒有剛才那麽茂密。

木質車輪轉動着,馬蹄聲有節奏的響起,柊也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圓頂建築物的一角。

說是看到,其實就隻是看到了‘一角’而已,也就是教堂的頂部。

整個教堂的頂部都沐浴在由下方火把和油燈彙合而成的燈光之下。

“那就是我們的教堂了,有一位神父,加上我就是四名修女,孩子的話,一共有十六個哦。”

算上他們的話,席克麗修女溫柔的看向了馬車車廂内睡覺的兩個孩子。

順着道路前進,在分叉口進入左側的泥石道路,經過了有些崎岖的道路後,順利來到了教堂的大門。

門口有兩名修女正在說些什麽,看到了席克麗之後就立馬将鐵制的大門打開,大門發出了吱嘎聲後,露出了一條由石闆無縫拼接而成的道路。

看來還是滿不錯的嘛……

“席克麗修女!怎麽這麽晚才回來!發生了什麽!”

“是啊,讓人很擔心哦!”

兩名修女立刻追問,席克麗不得不一一解釋。

解釋完畢之後,兩名修女才将目光放在柊也身上,搞不懂在想些什麽。

“南宮先生,可以幫幫忙嗎?”

“沒問題。”

“我讓其他修女把孩子們帶走了,神父現在估計還在禮拜堂裏面,估計要等一會兒才會過來,現在就把他們搬到大殿後面吧……”

席克麗修女指的‘他們’就是車夫跟之前被柊也幹掉的強盜的屍體。

身爲修女的她無法接受讓人的屍體暴露荒野,打算将他們帶到教堂的目的好好安葬。

果然身爲修道之人,想法就是單純,不,該說是天真嗎?

柊也分别扛起了兩個人的屍體,柊也聞到了一股算是熟悉的味道,那是在上一個世界聞到的——火藥味。

是強盜身上的嗎?柊也沉思了一下。

“請問有什麽問題嗎?南宮先生。”

“不,沒有什麽,我們走吧。”

跟着席克麗前往大殿的後方,從那裏可以直接前往教堂旁側的墓地。

這個時候,一陣狂風吹過,席克麗修女的帽子被吹飛,一頭如同流蘇般的金黃色長發傾瀉而下,經受着上方火光的洗禮,散發着迷人的光輝。

彎腰撿起地上的帽子,席克麗修女露出了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表情,縮了縮身子。

“失禮了。”

“沒事,把它們放在這裏就可以了嗎?”

“是的,明明他們可以不用遇到這樣的事情……”

“有的事情是早就注定了的。”

正如大部分劇情無法改變一樣,想要挽救早就死去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失去另外一個重要的人。

關于這個觀點,柊也是從《命運石之門》裏面學習過來的,或許解釋有些錯誤也說不定……

解決了一樁事,打算就此離去的柊也被席克麗修女叫住。

“南宮先生,在這裏休息一夜如何?晚上趕路很危險吧?明天應該會有旅行商人從這裏經過才對,你可以跟他們一起前往帝都哦。”

“這樣可以嗎?”

“我想神父會同意的,畢竟這裏還有許多的空房間,所以才會接收其他教堂的孩子哦。”

這倒是,柊也點了點頭,同時也回想起了剛才遇到的情況。

總覺得,有一股違和感。

跟着席克麗來到了教堂旁側的建築物之中,這是一棟木質建築,有些古老,爬滿了爬山虎,不過裏面卻十分幹淨。

來到了二樓的樓梯旁邊的房間門口,席克麗指着房門。

“南宮先生可以随意使用這個房間,我去統治一下神父,明天我再來叫你哦,請問需要晚餐嗎?”

“不,我不餓了,麻煩了。”

“那麽,對之前南宮先生出手相救再次道謝。”

見到席克麗修女道謝後離開,柊也松了一口氣,将席克麗修女交還回來的衣服放在一邊。

躺在床上,屋頂的花紋有點像是夏季盛開的話,房間中布置的花瓶彌漫着一股香味,讓人昏昏欲睡。

沒過多久,柊也的意識就開始模糊起來。

“是太累了嗎?”

柊也側過身看着大門,就在這個時候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

想要起來查看的柊也在途中失去了重心,整個人摔倒在地。

體力不支?!

就好像柊也倒地的聲音是信号一樣,大門被推開了。

不對,是被撞開了。

“就是現在!”

帶頭之人是席克麗修女,手中拿着一把長刀,跟在她身後的男人想必就是神父了吧?

“你們……”

話未說完,站在後方的神父就對着柊也舉起了手中的槍。

“你是帝國的人吧!外衣上面還有貴族的圖案!”

那件衣服?

柊也扭動脖子看向後方的衣服,在靠近肩膀部分,發現了那個圖案。

到底是什麽圖案呢?

真的是貴族的嗎?

柊也這才想起了聞到的火藥味,那輛馬車莫非正在運輸火藥?

想到這裏,神父已經扣下了扳機。

子彈——沒有發射出來。

被抵擋了,是一個高大的男人,一掌拍飛子彈的他大喊道

“解放你的靈魂!”

下一刻,神父的上半身被拍碎,如同花生醬一樣粘在門對着的牆壁上。

席克麗修複慌張起來,然後恐懼的大喊。

“不,不要啊!!!!”

那聲音十分刺耳,可也隻持續了一秒鍾。

一陣風從柊也身邊穿過,接着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席克麗修女的頭翻轉了三百六十度。

用手提着修女那弱小的身軀,上半身沒有穿衣服,頭部大幅度偏轉過來的男人說道

“真是不小心啊,南,這些家夥可是革命軍哦。”

這兩個人,是羅刹四鬼之一!

緊接着,聽到了外面的慘叫聲,爆炸聲夾雜火焰噴湧的聲音。

房間外,被火光所籠罩着。

一開始進入房間的男人,那個拍碎了神父上半身的人抓起了柊也

“南啊,要不要朱天我來解放你的靈魂?”

“……”

柊也搖了搖頭,外面的火光好似能夠燒毀整片森林一樣。

——那光,是看不見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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