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田勝家的砦裏面,物資囤積還是很豐富的,大米、清水都是現成的,而且是爲兩千人準備的分量。還有些味噌之類的調味品。
高先達命騎兵們自行燒火做飯。很快就有熱騰騰的白米飯端了上來。在大戰之後,能有熱騰騰的白飯吃,配上鹹魚和味噌湯,也是一頓難得的美味。
但是現在畢竟是戰争時期,高先達令他們不許大意,酒就不能喝了。
戰士們各有分工,有的出去打掃戰場,有的去割草喂馬,全都忙活了起來。
高先達則拿了些茶出來,請柴田勝家一起品茗。
雖然柴田勝家是個敗軍之将,但是高先達也頗爲敬佩他的戰術思想和作戰的勇猛。
如果不是提前發現了他的埋伏,他的這五百騎兵恐怕就是全軍覆沒的局面。
而且在正面作戰方面,如果沒有高先達個人的兇悍戰鬥力,他手下的騎兵在柴田勝家的步兵面前其實也占不了什麽便宜。再加上即使砦已經被攻破了,柴田勝家的門外還能站有5個死士,這都說明了柴田勝家的能力和個人魅力。
高先達便擺出了晚輩的姿态,向柴田勝家進行請教。
但是實際上,柴田勝家才是被打服的那個,自然也沒法拿什麽姿态。
高先達跟家臣們也學過一些茶道之術,雖然不算精通,但是基本動作不會做錯。而且他的手上還有《山井肩沖》這樣的好茶具,對柴田勝家這樣的粗人來說,也是難得的享受。
于是兩個人溝通起來就容易多了。
高先達不隻是想招攬他,或是單純地想學什麽東西。他也向跟柴田勝家打聽一下織田家的情況。
“您覺得織田家的兵力,與我今川家相比如何?”高先達問道。
“今川家此次前來,号稱發動了十萬大軍,我們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是據我猜測,起碼兩萬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柴田勝家說道。
他猜測的很準,今川家雖然号稱十萬大軍,但是其實真的隻有兩萬五千人,這還得包含前鋒的軍隊,殿後的軍隊,各個城中征召的軍隊以及駐守在鳴海城、大高城中的軍隊。
“那麽你猜織田家敢于和今川家爲敵,有多少兵力?”柴田勝家問道。
“據我猜測,最起碼得一萬人吧?”高先達道。
“錯。”柴田勝家搖了搖頭。
“八千?”高先達又問。
“還是錯。”柴田勝家道,“織田家根本就動員不了那麽多軍隊。實際上,滿打滿算隻有不足五千人。”
“五千人就敢和我們今川家兩萬大軍對抗?”高先達奇道。
“而且還有兩千的精銳士兵斷送在了這裏。”柴田勝家苦笑道,“所以我認爲我是一個罪人。織田家的未來或許就是斷送在我的手中的。”
“不,你已經盡力了。”高先達道,“你的這個埋伏本身設計得很好,前面是砦封路,後面是伏兵埋伏,兩側的山上都是預先安置下的弓箭手。我們這500人若是陷在裏面,怕是一個都出不來。若是我父親的本隊不小心進來了,就算是一萬人的部隊也未必能出得去。”
柴田勝家苦笑:“我确實是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想法代替不了現實。我的計策被你識破了。”
但是事實上,今川義元的本隊雖然從駿府城出發的時候是一萬人,但是在到達岡崎城的時候,難免會在這個大城内留下些駐守的兵丁。
如果在大高城和鳴海城之内再留下點人的話,本隊的兵力不會太多。這個埋伏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所以高先達心裏一動,問道:“此處地形頗爲複雜,山多林多,難免會有伏兵,也不怪我小心一些。這裏就是桶狹間嗎?”
柴田勝家搖了搖頭道:“這裏雖然地形也很複雜,但卻不是桶狹間。或許是因爲你們是騎兵的原因吧,你們走得也太快了些。從你們那邊過來的話,桶狹間在東南方,應該早就已經過了。這裏是丹下砦,那邊是中島砦,那邊是善照寺砦,都是用來包圍鳴海城的。”
高先達道:“這麽說來,這裏離鳴海城也不遠了?”
“那是自然。”柴田勝家點頭道,“你等明天天亮之後,向東南方向看去,應該就能看到鳴海城。按理說你們就是從東邊過來的,不應該錯過鳴海城啊?至于你說的桶狹間,還在鳴海城的東邊。”
“這個該死的向導。”高先達罵道。看來就是他用一張錯誤的地圖誤導了自己,否則的話,自己現在應該是在鳴海城中和岡部元信品茶。
但是好在自己誤打誤撞識破了柴田勝家的埋伏,将丹下砦拿下之後,便也相當于是解了鳴海城的圍。等進了城之後,可得讓岡部元信好好感謝一下自己。
高先達心裏想着,但是又隐隐覺得不對。
既然自己走得快,錯過了鳴海城,先行來到了丹下砦。但是實際上今川義元的大軍應該還在後面。按照速度推算的話,很可能現在才剛剛到達桶狹間。
而柴田勝家雖然率領了一支部隊在這裏,但是全程可是都沒有見到織田信長的蹤影,說不定他還是會在桶狹間襲擊今川義元的。
越想,高先達越覺得坐立不安。
忍者三人衆的消息應該不會有誤,按照曆史發展,今川義元是死在了桶狹間織田信長的突襲之下。而他現在也确實是在前往桶狹間的路上。
但是高先達現在撤軍過去救援明顯也有些來不及了。他隻能寄希望于剿滅了柴田勝家的有生力量之後,織田信長的部隊因爲人數不足而偷襲失敗。
他現在最怕的,其實是劇情殺。如果在人數不足的情況下,織田信長靠着自己的主角光環,也能成功發動奇襲,那麽恐怕今川義元是真的活不了了。
高先達隻能靠喝茶水來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了。但是茶葉這種東西越喝越睡不着覺。
高先達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便幹脆拉着柴田勝家秉燭夜談。
柴田勝家身爲敗軍之将,其實心裏壓力也很大。晚上讓他睡覺,恐怕也睡不着。
兩個人于是便一直聊了下去,從武功聊到軍學,從風土人情聊到各地美食,竟然聊得非常投機。
若不是因爲他們立場敵對的原因,旁人恐怕得以爲他們是交往了多年的老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