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宅很大,但是除了老大陸辛以外,陸老爺子的另外幾個兒女,不是呆在國外,就是另有住處,偌大的四合院,也因而顯得很冷清。
今天,陸家長孫陸司墨的歸來,無疑給這座陸宅增添了不少生氣。
爲了等陸司墨回來,陸家今天臨近一點才開飯。
飯桌上,坐在首位的是陸老爺子陸炳卿,他的左首便是陸司墨,右首則是兒子陸辛和兒媳白荷。
陸家一家人難得這麽聚在一起吃飯,卻并沒有丁點兒其他家庭般其樂融融的樣子,反而冷淡僵硬得可怕。
陸司墨沉默寡言,陸辛威嚴内斂,這兩父子的氣場抵在一起,造就了如今詭異的氣氛,連陸老爺子都不怎麽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說話。
倒是白荷,尴尬地看了父子倆一眼,用公筷給陸司墨夾了菜到他碗裏。
“司墨你難得回來,很久都沒有嘗到陳姐的手藝了吧,今天多吃一點。”白荷有點想要活躍氣氛的意思,故意來找話題,“可惜你妹妹她還沒放假,她知道你回來了,吵着要見你呢。”
白荷口中的陸司墨妹妹,名爲陸柒柒。
陸柒柒比陸司墨小足足七歲,如今還在讀初中,從小被長輩們嬌慣着長大,是陸家不折不扣的小公主。
提到陸家的開心果,飯桌上的氣氛明顯一松。
陸老爺子也笑呵呵地問:“小七什麽時候放假啊,我這個老頭子整天呆在這院子裏面都快腐朽了,就等着那小家夥回來陪我呢!”
“還有一周呢,最近她也在準備期末考試呢,快了。”白荷微笑着說。
作爲陸辛的夫人,白荷就是那種典型的優雅貴婦,舉手投足都透着溫婉賢淑,連臉上微笑的弧度都恰到好處,眼角的皺紋隻爲她增添了成熟的魅力。
“我吃完了。”陸司墨放下筷子,一闆一眼地說。
陸辛忍不住皺眉:“你這才坐下多久?急着起身做什麽?就這麽不想和我坐在一起吃飯?”
不是“我們”,而是“我”。
陸司墨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自己面前擺着的碗,冒尖的一碗米飯,早已經被他吃光了,連一顆飯都沒剩。
陸司墨這才徐徐道:“養生之道,貴在識度,爺爺說的。我飽了。”
他也不管陸辛此時是什麽表情,起身就離開了飯桌。
“陸司墨!”陸辛喝道,隐約有要勃然大怒的征兆。
誰知陸老爺子卻替孫子站出來了:“哎哎哎,你沒聽到嗎?小墨說他吃飽了!孩子吃不了那麽多,這麽強迫他幹嘛!”
陸辛雖然已經習慣,自己每次教訓兒子的時候,老爺子都會跳出來替孫子打抱不平,但此時他還是非常無奈。
“爸,他都讀大學了,還是孩子嗎?”
陸老爺子振振有詞:“他在我眼中一輩子都是孩子,你也是!”
陸辛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行了行了,孩子有自己的路,你整天管着他做什麽,管好你自己就行!”在陸老爺子心中,自己的孫子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優秀的人!
“爸,您别總是慣着他行不行?”
“小墨有什麽問題啊?他現在不也成長得挺好的?朋友也有,學業也順利,自身也優秀,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啊?”陸老爺子說起這茬,剛好提及劉澤,“劉家那小子,現在也調到C市去了,做的一把手,對吧?”
他口中的劉家小子,當然不是劉澤,而是劉澤的父親劉文端。
陸辛就算意識到父親有意結束關于陸司墨的話題,也不得不順着他的問題回答:“嗯,上任有一段時間了,我之前跟他交流過,工作展開得還是不錯的。”
陸家和劉家,是真正的世交。
陸辛和劉澤父親,更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關系非常不錯。隻是現在人到中年,各有各的事業領域,打交道的時間少了,可交情并沒有減弱。
提及正事,陸老爺子的表情也随之嚴肅:“嗯,他之前在地方磨砺的履曆不多,這次是個展現能力的好機會。隻是C市這麽大的盤子,地方派系根深蒂固,文端這個過江龍,恐怕不好過。”
“他去C市之前,我也跟他探讨過的……”
随着陸辛開始說起劉澤父親的消息,陸司墨的問題再一次被抛在腦後。
與陸家的情況不同,簡家的氣氛卻是一片和樂融融。
簡青回來的時候是下午,正好趕上晚飯時間。
難得簡父簡母今天沒有吵架,面對歸家的女兒,兩人臉上都是笑意不斷,筷子不停地給她夾菜。
簡青也格外珍惜這樣的溫馨時光。
飯後,她跟父母在客廳坐在一起看電視。
平息了沒多久的戰火又重新燃燒……兩人居然因爲電視上的劇情走向而争論起來了,雖然還沒有到達吵架的地步,可火藥味卻越來越重。
簡青覺得頭疼,悄悄起身回了房間,關上門。
并不厚實的房門隔絕不了外面越來越大的争吵聲,簡青幹脆躲到陽台上看星星。
其實天上沒有幾顆星星,厚重的雲霧蓋住了星空,唯有幾顆足夠明亮的璀璨星子,破除了一切陰霾,将自己的光芒凝聚在那黑暗的天幕上,成就鑽石的光輝與點綴。
望着天空,簡青仿佛覺得心靈都清淨了。
“姐!”
簡青一回頭,就看見蘇緻出現在了自己身邊。
“你放學了嗎?”簡青走過去,兩家的陽台挨在一起,中間隻隔了一米的距離。
蘇緻點着頭,有些委屈地望着簡青:“姐,最近幾個星期你怎麽都沒回來?我都好久沒看到你了!”
“我在複習啊,爲了期末不挂科……小緻,你以後進大學平時可要好好學習,千萬不要到了期末來抱佛腳,知道嗎?”這對于簡青來說,簡直是像血和淚一般的總結。
她平時上課偶爾也會認真,也不少時候都漫不經心的。
于是,就在期末付出了代價,拼命的複習。
蘇緻聽了,咧嘴笑着,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笑容陽光明朗,好似漫畫中的美少年。
“姐,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