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近二十年的人了,怎麽就看不夠呢?好似歲月在她的臉上完全沒有留下痕迹,隻是讓她極美的容貌經過歲月的沉澱,愈發光采奪目了。
伸手将皇貴妃往懷裏這麽一拉,順勢兜着雙腿将人抱起,“既然愛妃要聽,朕就好好的跟愛妃說說。”
說完,抱着體态輕盈的皇貴妃就往床榻走去,至于能否讓皇貴妃消了氣,就要看皇上怎樣好好說了。
夜正長,錦繁宮内燭火通明,而在中宮皇後的宮殿内,皇後望着錦繁宮的方向,徹夜未眠。
白天她看似在皇貴妃那裏勝了一籌,實則心裏的焦灼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看似後宮之主,皇上對她也很敬重,可真的隻是敬重,皇後從未在皇上眼中看到過如看皇貴妃時的那種柔光,哪怕隻是一瞬間,也讓她每每想起徹夜難眠。
哪個女人不期待男人的寵愛?她雖是皇後,可也是女人,可從進宮之日皇上對她就是這般客氣有餘,憐愛不足。
每每她想要靠近,卻總是被皇上那冷冰冰的眼神給弄得像被一盆冰水澆下,她又如何不懂,她在皇上心目中隻是一個聽話的皇後,而不是需要愛的女人。
一次次失望過後,她慶幸她還有個兒子,不管事實如何,在外人眼中皇上對待皇後生的三皇子和皇貴妃生的五皇子都是一視同仁。
甚至,因三皇子是皇後所生,有着來自皇後娘家的依仗,皇上對待三皇子更多了幾分包容。
就好比這些年,一件件針對皇貴妃母子的陰謀,就算最終矛頭指向了三皇子和皇後,皇上不也沒将他們母子如何?
皇後堅信,隻要她還有兒子,還有娘家,就算皇貴妃母子受寵又如何?皇位不是兒戲,最終群臣的心還是會偏向娘家更加強勢的她和她的兒子。
然而,當得知自己寄予全部希望的兒子,被顧南琴一鞭子抽的很可能會毀容,有可能會遠離皇位之争。
皇後哪裏還坐得住?也不知道兒子是怎麽想的,就算了然方丈斷言顧南琴是極貴之相,可那也是五皇子不要的女人,又是将他抽傷的女人,怎麽也不能娶回去啊。
再說,顧南琴的娘和皇貴妃是親姐妹,就算他去提親了顧家會答應?若是被拒絕了,再傳出去,面子還往哪放呢?
可兒子已經去做了這件事,皇後一看皇貴妃那張美豔不可方物的臉就來氣,就是看不得她得意,言語試探間得知皇貴妃還不知道關于皇上手谕之事,若不是洛正德當時就在跟前見證了手谕,皇後此時怕是也被蒙在鼓裏。
當時也不知怎麽想的,就拿了手谕一事來刺激皇貴妃,結果,真就看到皇貴妃變了顔色,那一臉假笑都要維持不住了,讓她好不得意。
可得意過後,她又有種陰謀撲面而來之感,好端端的皇上怎麽就能答應五皇子娶村姑的想法?是默認五皇子放棄皇位了?
想想皇上這些年對那母子表現出來的關愛,皇後可不認爲會這樣簡單,誰知道皇上那心都偏到哪兒了,真要是有什麽陰謀詭計,她到時和皇兒再想還擊都晚了。
隻能變被動爲主動,在不知道皇上真正意圖之前,能多拉攏人就多拉攏些過來,最先要考慮的就是顧家了,能将顧家從皇貴妃的陣營拉到自己這邊來,皇後想想也覺得解氣了。
讓人給三皇子帶了口信,不管如何,他都要将顧南琴弄到手,隻要生米做成熟飯,還怕顧家會豁出去姑娘的清白名聲而不就範?
得了信的洛正德,清晨一早就去了顧府,昨日即已向顧府表明了他的目的,這一次來,他半點都沒客氣,臉上的白布讓人觸目驚心。
顧南琴的父母看了半天才認出,這位包的跟粽子似的真就是三皇子,心裏一突,也不知三皇子這傷有多重,真要是毀容了對五皇子來說可是好事,但對于顧家來說就是滅頂之災了。
一個在天下人眼中很大機會會成爲太子的皇子,愣是被他們的姑娘一鞭子抽的無緣皇位,哪怕隻是爲了找回皇家的面子,顧家這回也不能輕饒了。
洛正德一進顧家,徑直走向主廳,顧府他雖然從未來過,但顧府的分布圖他都爛熟于胸,爲避免任何可能發生的不測,京城裏任何四品以上官員的府邸他都狠狠地記了一遍,誰也不敢保哪日就去了誰家,萬一真遇到不測,也能做到知己知彼。
而做爲他死對頭的姨母家,顧府是重中之重要熟記的。
顧家上下對洛正德請安問好,洛正德恍若未聞,仆人上茶,洛正德也看也不看,坐在主位上把玩着那柄折扇,“我今日到顧大人府上,實則是來探望南琴表妹,不知南琴表妹何在?”
原本,顧家夫婦還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看了三皇子這态度,擺明了若是不把顧南琴嫁進他三皇子府,這事就算沒完。
雖然,洛正德昨日派人來時就說過五皇子向皇上求了手谕,要娶那個叫杜雪巧的村姑,可聖旨沒下,他們也沒聽誰說起過這道手谕,就算覺得這事很有可能,卻也不敢輕信,正想着一早進宮去見皇貴妃問個清楚,結果三皇子就上門了,就是想求皇貴妃給做主,這回也沒機會了。
洛正德見顧氏夫婦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接他的話,将扇柄在桌上一敲,“顧懷禮顧大人,本皇子問你話呢,可否請我那南琴表妹出來一叙?”
顧懷禮忙道:“昨日南琴感染了風寒,此時正病的沉重,怕是不便來見殿下。”
洛正德‘哦’了聲,“既是如此本皇子更該去瞧瞧南琴表妹,若是實在病的太重,也好進宮請禦醫來看看。”
顧懷禮忙道:“殿下有心了,南琴已喝過藥,剛睡下不久,待醒來時若還是病的沉重,定會煩勞殿下費心了。”
洛正德也不惱,折扇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慢條斯理地道:“自古多情空餘恨,本皇子還是明白南琴表妹的苦楚,我那五弟也是個狠心的,誰不知南琴表妹對他情深一片,他卻爲了那樣一個女子傷了南琴表妹的心,也難怪南琴表妹憂思成疾,罷了,既是表妹身子有恙,本皇子也不難爲她了,至于我昨日派人來提了親事,顧大人還是好好想想,我與南琴表妹的情意雖不及五弟,可本皇子願以正妃之禮迎娶表妹,還望顧大人在南琴表妹那裏美言幾句。”
顧懷禮連連點頭,哪裏還敢不應,若是五皇子和杜雪巧的事成真了,自家女兒肯定是不能嫁到五皇子那裏當側妃,嫁給三皇子倒不失爲一樁美事。
而且,顧南琴将三皇子打傷,若是和五皇子親上加親,倒可以護得住她,可如今五皇子妃另有人選,他們不答應這門親事,三皇子真拿這件事來發落顧家,他們根本就無力反抗。
什麽位高權重,比起人家皇上的親兒子,全都是狗屁不是。
隻是,三皇子爲人陰險,别人或許還看不出來,顧懷禮卻比誰都清楚,真把南琴嫁過去,三皇子會對她好嗎?
其實說白了,三皇子想要娶南琴的目的說不定就是看中她被了然高僧批過的命相吧。
洛正德邁着方步由打顧家出去了,一直躲在屏風後面偷聽的顧南琴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爹娘,你們把我送到皇上那吧,南琴做錯了事應該受到懲罰,反正就是死我也不嫁給那個小人。”
顧夫人心疼的抱着女兒也流了一地的眼淚,顧懷禮是又氣又恨又無奈,最後咬咬牙,“女兒,你去找你表哥吧,或許這件事還有轉機,大不了做不成正妃做側妃,憑你們這些年的感情,我想你承安表哥也不過就是受了那個女人的蒙騙,他對你一定還是有感情的。”
顧夫人也道:“若是有機會将那個女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除去,正妃的位置不還是你的?”
顧懷禮和顧南琴俱是一愣,顧南琴兩眼放光,顧懷禮卻皺緊眉頭,“這事可不能胡來,杜雪巧是皇上親自下了手谕欽點的五皇子妃,若是被人不明不白地死了,定會驚動皇上,到時萬一查到南琴身上,别說南琴,就是整個顧家都要背負罪名,若沒有萬全之策,此事定不可妄爲!”
顧南琴哪裏還聽得進顧懷禮的警告,一心就想着顧夫人那句話了,對顧懷禮敷衍道:“爹爹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這些道理我都懂,我一定要去追承安表哥,就算不能做他的正妃,做個側妃我也不要嫁給洛正德那醜鬼!”
說完,顧南琴朝爹娘施了一禮,轉身向自己的繡樓跑去,不是第一次離京,該準備什麽東西丫頭也都心裏有數,很快就将行囊打點好。
跟來的顧夫人又塞了幾十張銀票給她,“乖女兒,此一去吉兇未蔔,你一定要記着收斂些脾氣,再不可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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