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嘯玉不疑有他,就算生疑也得去,左右杜府這邊也不隻他一個人保護,他真沒什麽不放心的。
杜雪巧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到小麻雀們回來,早知就不讓它們都去看顧家的熱鬧了,現在倒好,也沒個消息傳回來,一夜心都不安甯。
可看天色也不宜再遲,早飯也沒吃就趕着馬車出城,對小喜說的卻是親自送弟弟上學。
小喜也沒多想,冷嘯玉不在,公子也得有人送着去上學吧,反正她是不會趕車,還很體貼地讓杜雪巧趕的慢些,路上再給公子買些早點。
杜雪巧自然不會忘了買早點,一路所過,很多早點的攤子杜雪巧都買了些,至少出城跑個一兩天也不怕餓着,水也準備的足足的,就等着一口氣跑出京城範圍再說。
小紅小棕也明白這是要走上一條逃亡之路,也不用人趕,撒開四蹄飛奔,好在早起路上行人不多,兩匹馬跑的飛快也不怕撞上人,沒多久就跑到了南城門,就見城門前立着許多兵士,好像在盤查什麽人。
自從進城後杜雪巧就沒再出過城,前世出過幾次城也沒見過這般戒備森嚴的,難道說是在查什麽逃犯?
又或者是想要等她送上門?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被毀容了的洛正德。
可她家染坊就在那裏,若真是要抓她的昨晚就應該上門了,還用守在城門等?看來不是爲了等她。
杜雪巧不住地跟自己說‘沒事’,可眼皮子就是不由自主地跳了起來,想要回去,可士兵已然向她這邊望過來,想跑倒顯得做賊心虛了,硬着頭皮将馬車趕過去。
士兵手上拿着一張畫卷,對着杜雪巧看了又看,又讓人去喊來隊長,又将畫卷仔細看了幾眼,隊長又讓人去喊什麽人,這一耽擱,杜雪巧完全明白了,人家這是專門等她送上門。
可三皇子洛正德真要對付她用得着費這麽大勁嗎?反正事已至此,想跑肯定沒可能,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沒過多久,後面來了一輛車,車旁守衛森嚴,馬車停在杜雪巧他們馬車不遠,一名太監模樣的人走過來,“誰是杜氏雪巧?且随咱家過來。”
杜雪巧望天,不管是何來路,總之不是她惹得起的,除了過去還能咋辦?
杜春抓着杜雪巧的手,說什麽也不肯讓姐姐獨自涉險,想想,若是她真出了事,杜春一個小孩子也沒可能逃出虎口,不如就帶在身邊吧,真有事了,憑着她的一身蠻力或許還有可能逃出去。
這樣想着,杜雪巧就牽着杜春的手奔那輛馬車走去。
來到近前,太監将車簾一挑,露出裏面端坐的人,一張由額頭開始,纏着幾道白布的臉,不用再多看了,除了被顧南琴打毀容的洛正德還會有誰?
杜雪巧不敢去看洛正德,裝作無辜地眨眨眼,想說‘好巧’,可看洛正德嚴肅的根本就沒有想跟她套近乎的目光,杜雪巧愣是将那話吞了回去,摸摸鼻子,低下頭,哪裏還敢跟洛正德繼續對視了?
直到洛正德把杜雪巧看的頭上冒出冷汗,這才收起凜冽的目光,“雪巧,這一大早要出城?”
“呵呵,這不是年前家裏買的豬肉都吃光了,鋪子裏人又多,便想着出城去買口豬,公子也要出城嗎?還真是巧了。”
洛正德把玩着衣袖,“你就别揣着明白跟本皇子玩糊塗了,你難道不知道本皇子的身份?若真不知,本皇子也不妨告訴你,本皇子乃是當今皇後所生的皇三子,今日到此呢就是有句話要跟你說。”
杜雪巧咂巴咂巴嘴,朝洛正德施了一禮,“皇子殿下在上,民女以往失禮之處還望殿下恕罪。”
洛正德冷哼,“别來那些虛的,本皇子今日來就是要跟你說一句話,不管老五如何對你海誓山盟,他可曾許你皇子妃之位?若你是個識實務的今日便跟本皇子回去,本皇子這就向父皇請旨,三皇子妃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杜雪巧‘啊’了聲,正想着怎麽婉轉又不讓洛正德生氣地拒絕,就聽洛正德怒道:“你别想着拒絕,本皇子的正妃之位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你還想推辭不成?别給臉不要臉,你若是鐵了心跟着老五,他最多也就給你一個側妃之位,到時上面有正妃壓着,老五又能寵你幾時?還不如識時務,跟着本皇子,保你在府裏呼風喚雨,你若是敢給本皇子拒絕一個,本皇子立馬讓人把你和你弟弟拖下去砍了!”
杜雪巧苦着臉,“皇子殿下,你咋就看上民女了?民女要貌沒貌,要才沒才的,你就不怕領出去給你丢人嗎?”
洛正德睨了杜雪巧一眼,“既然知道自己丢人就待在府裏好好地做你的皇子妃就好,也不怕告訴你,本皇子要娶你做皇子妃,也不是真看上你這個人,不過就是不想讓老五太得意了罷了,話本皇子也扔在這了,是跟本皇子回府,還是等着本皇子把你和你弟一起在這裏以賊人之名處死,你自己好好想想,本皇子給你一柱香的時間慢慢想。”
說完,洛正德示意太監将車簾放下,杜雪巧站在寒風之中哆嗦個不停,隻不過片刻,心裏轉過千百個念頭:是仗着蠻力沖上去直接抓了洛正德爲人質,送她和杜春出城呢?
還是幹脆先應下他,再等着燕福生來救?
可想到最後,不管哪樣都不是上策,洛正德就算再卑鄙,好歹也是皇子,挾持皇子的罪可不小,真被罰下來,誰管你前因後果?若是傷了洛正德一根毫毛,她和杜春兩條命也賠不起。
而一旦她真跟洛正德進了三皇子府,外人便會将她烙上三皇子的印記,就算燕福生再把她救出來,不說燕福生會不會嫌棄她,她在天下人的眼中都會成爲不潔之人了。
可除了這兩個辦法,她還能如何?讓小紅小棕跑去給燕福生送信?不說它們進不進得去皇宮,就是敢亂動一下,也絕對是亂刀砍死。
杜雪巧愁的眉頭打成一個結,不時偷看洛正德的馬車,心想着:但願他隻是開個玩笑,皇子妃那麽大的事,他怎麽可能讓自己來當?
就算是換了對自己有感情的燕福生也不會許她一個皇子正妃的身份,洛正德那麽卑鄙無恥的小人怎麽可能爲了和燕福生的争奪而把這麽重要的位置給了她?
可真要用這個借口把她騙回三皇子府再反悔,三皇子真就是自毀好不容易得來的清名了,真鬧不明白他是怎麽想的。
好在一柱香的時間,洛正德笃定杜雪巧不敢逃、也逃不掉,倒沒真讓人貼身看着,可找來找去,天上地下連一隻飛過的麻雀都沒有,這時節也不可能有燕子什麽的,老鼠也不見一隻,杜雪巧就算想求救都找不到傳信的。
正當杜雪巧蹲在地上愁眉不展,又是一陣‘哒哒哒’的馬蹄聲,有人朗聲道:“今日這城門倒是熱鬧,難道是有賊人潛入京城不成?來和本皇子說說。”
杜雪巧眼前一亮,就看到燕福生帶着人踏馬而來,比起坐在馬車裏貴氣十足的洛正德,燕福生這樣倒是英氣勃發,冰雪一樣剔透幹淨的人,臉上帶着不羁的笑,尤如從天而降的天神,讓杜雪巧看的好不心悸。
坐在馬車裏的洛正德身子一抖,面容猙獰,也顧不得扭曲的臉部會不會讓上了藥的傷口長歪,手用力按在車廂裏的扶手上,“五弟來的好快啊。”
燕福生從馬上翻身而下,将馬鞭交給身後的随從,徑直朝杜雪巧走來,“三皇兄說的哪裏話,若是來的慢了,我家雪巧可不要被三皇兄給搶了去?”
來到杜雪巧身邊,雖然隻是一夜不見,杜雪巧卻覺得燕福生哪裏變得不一樣了,對她的笑也輕松了許多似的,“雪巧,福生來接你回家。”
三皇子‘嗤’地一笑,“杜雪巧,你可要想好,跟着老五你最多就是一個側妃,甚至還可能隻是個侍妾,若是跟了本皇子,本皇子許你的皇子妃位絕不欺你。而五弟你可敢如三哥這般許個正妃這位給雪巧?”
杜雪巧明白,洛正德這是在激怒福生,若是燕福生一怒之下向皇上請命讓自己做他的正妃,那麽就憑自己的身份,做爲他的正妃肯定被天下人所诟病,也會讓天下人覺得燕福生沒有一個合格的正妃,這樣的妃子将來又如何能母儀天下?
同時,燕福生失去的也将會是來自于正妃家族的支持。
而若是自己答應了洛正德做他的正妃,被舍棄的燕福生也勢必淪爲天下人的笑柄,爲了天下,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讓給自己皇兄,就算是愛江山不愛美人,那樣的燕福生也會落個薄情寡義的名聲,比起情真義重的三皇子,他的名聲也是臭了。
而三皇子哪怕在妻方沒了助力,但卻多了一個賢名,占了一個人和,或許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
雖然知道這些,杜雪巧也不可能答應洛正德做他的正妃,但做爲女人,杜雪巧還是想知道她在燕福生心中的位置到底有多重,及不及得上他江山社稷。
所以,杜雪巧直直地盯着燕福生,希望聽到他親口說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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