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她還是先和鳥過過招再說吧。
杜雪巧所住的院後是一座小園,推開窗子就能看到小園的全貌。小園不大,也就不足十丈的樣子,鵝卵石鋪的路面,彎彎曲曲地通往另一端的八寶涼亭。
左邊牆角種了幾株竹子,竹子前面有一方不足丈長的池子,池子是月牙形的,周圍也用白色的鵝卵石圍了一圈,待到春暖花開時節,小園裏擺滿各色花卉,池子裏魚兒歡樂,倒也算是别緻。
杜雪巧進到後,拿了一根結實的線,将鳥的腿綁住,扯着線的一端,将手松開,鳥在屋子裏撲棱着飛來飛去,就是掙不斷腳上的線,急的叽叽直叫。
杜雪巧滿意了,一手扯着線頭,由打窗戶跳到小園,沒有驚動任何人,當然,不包括那些個暗衛。
雪水化了一池子,看起來髒兮兮的,小園裏還堆着不少雜草和殘枝,杜雪巧一一都撿了過來,堆成小小的一堆,口中念念有詞,“雖然沒有佐料,生烤着倒也算得原汁原味了。”
鳥叫聲嘎然而止,鳥驚恐萬分地盯着杜雪巧的動作,片刻之後回過神,撲棱的更歡脫了,杜雪巧扯扯手上的線頭,幹脆将線頭綁到了一旁的竹子上,還别說,不過掃了一眼就被她看到竹子底下露出的尖尖的一點,别看竹子不多,竟然有竹子呢。
杜雪巧随手就拿了旁邊放着一隻花鏟,對着露出一點點的尖筍挖開了,雖然花鏟挖筍不便利,卻架不住杜雪巧力氣大,沒多久就将白嫩嫩的筍挖了出來,個頭還真不算小,口中念念有詞道:“筍子炖鳥倒也不錯,看來我還得去尋口鍋來。”
說着,就将挖出來的筍随手一扔,剛好壓在拴着鳥的線上,鳥正在拼命地掙紮着,被筍一壓,整個身子被扯的摔在地上,雖然不是很疼,卻把它吓的膽都要裂了。
“不要烤鳥,不要炖鳥,鳥什麽都說還不成嗎?”
杜雪巧抱着肩,假裝沒聽着,繼續說道:“嗯,不錯的想法,不過是将鳥整着炖呢?還是剁成塊炖呢?”
鳥原本還在掙紮着求饒,一聽兩眼一翻,倒在地上不動了。
杜雪巧倒也沒真想弄死它,既然吓到了也就目的達成了,相信再往後它也不敢胡來了吧?
再次扯着線頭将鳥帶回屋裏,連那根刨出來的筍也不忘帶回來,拿出一柄燕福生交給她防身用的小刀,一點點将筍剝幹淨,又切成小片,拿出之前裝藍寶寶和藍貝貝的碗,把鳥放了進去,再将切好的筍片一層層鋪在鳥的身上,之後,杜雪巧就默算着時間,不知何時鳥才能醒。
時間一點點過去,杜雪巧幹脆趴在桌上睡着了,直到耳邊傳來凄厲的鳥叫聲,杜雪巧才被驚醒,就見鳥還躺在碗底,望着身上和旁邊堆砌的筍片,抻着脖子大叫,“鳥死了,鳥死了,鳥真的死了,啊啊,鳥還沒活夠,怎麽能死?鳥怎麽能變成筍炖鳥?鳥不要死的這麽窩囊,鳥要全屍,不對,鳥不要死!”
那叫聲真好似被人按着要剁脖子似的。
杜雪巧也不得不佩服這鳥的嗓門真是嘹亮,估計隔着幾座院子都聽得到吧?
拿了一件衣服将碗蓋上,鳥叫聲總算是由強漸弱,最後隻剩下斷斷續續,類似抽泣的叫聲了,杜雪巧這才将衣服拿開,露出裏面滿眼驚恐的鳥。
“叫夠了?”
鳥用力點頭,到了這時候它總算是意識到還沒死,不過最終死不死還是要看這個惡毒女人的心情,哪裏還敢惹杜雪巧生氣?
“嗯,這樣多好,我這人脾氣不好,真惹急了我,什麽事都做的出來,下次還擾人清夢不了?”
鳥忙又搖頭,杜雪巧滿意地用手指按按它的頭,“這才乖嘛,非要惹我生氣教訓你一頓才懂事,你說你是賤骨頭不?”
鳥又點頭,杜雪巧‘噗’地樂了,随即正色道:“你若是想要我放了你,就好好地回我的話,我滿意了說不定就會放了你,不然我還真想嘗嘗這筍炖湯是什麽滋味。”
鳥想了想,又用力點頭,杜雪巧這才問道:“你是什麽鳥?爲何住在知府的家裏?聽鴿子說你跟跟蹤刺客去了,可聽到什麽消息?”
鳥不停地眨着眼,見杜雪巧面色不愉,才快速開口,“我是紅點颏鳥,原本就是住在這裏,隻不過主人走了,把我扔下,沒有辦法我才在住到外面那隻不知哪隻鳥搭的窩裏,這不是聽鴿子說它的主人聽得懂獸語,我這不是高興了嘛,誰想你弟嫌我吵,你還教你弟要燒我的窩,你說鳥我容易嗎?”
說着,朝杜雪巧抱怨開了,還不時翻個小白眼,杜雪巧‘撲哧’一笑,拿手指點着紅點颏的頭,“誰讓你叫錯地兒了?我弟又不懂獸語,你在他的院子裏叫了一晚,換了誰不得嫌煩?”
紅點颏想想也知理虧,耷拉着腦袋,“那你還炖鳥不?其實我身上也沒多少肉,白白的浪費了你的筍,要不你炖鴿子吧,又肥又嫩的多好啊。”
杜雪巧沒理它,這鳥還真是不仗義,爲了自己的小命連剛認識的朋友都出賣,也幸好别人不懂獸語,不然沒準哪天它就把自己也給賣了,臉一沉,“炖不炖你還是要看你有用沒用,說說你跟着那個刺客聽到見到的吧,說的滿意了,或許我就不炖你了。”
紅點颏一聽來了精神,“哎哎,你給個準話呗,要是說完了還是要炖鳥,鳥就不說了,反正也是死,鳥才不和你浪費口水呢。”
杜雪巧貌似沉吟,片刻道:“好吧,那我就不炖你了,不過往後你若是再惹到我,我可不保證會不會還想炖你吃。”
紅點颏叫道:“行,這回不炖就行,下回我見了你繞彎走還不成?”
杜雪巧瞪了它一眼,“那你還不說?小心我反悔喽。”
紅點颏哪裏還敢廢話,叽叽喳喳地講起它跟着刺客後發生的事。
知府一早起來,得知府裏來了刺客,吓的差點沒暈過去,急急地去看了五皇子,又被五皇子派出來處理刺客屍體,結果一到柴房腿就軟了,實在是這兩具屍體血淋淋的太吓人。
一個渾身是血洞洞,跟個血人似的,死前肯定遭了不少罪,也不知受了多少刑才被活活折磨死了。
另一個更吓人,整張臉向裏面凹進去,稀爛稀爛的,已經看不出眼睛、鼻子、嘴原來的樣子了,這得是被什麽東西砸的才能砸出這效果?
别看段光耀身爲知府,命案也破了幾宗,可死的這麽慘的他還是第一次見,趕緊的去喊來幾個衙役,偷偷把這兩具屍體運到城外亂葬崗埋了。
既然是刺客,五皇子又沒讓再查下去,刺客的來曆還不清楚嗎?他一個小小的知府,可沒膽子去查這案子的。
紅點颏同鴿子一起跟在運屍體的衙役後面,一直跟着從西門出了城,直奔亂葬崗而去。
誰也沒想到,就在衙役們把坑都挖好了,就等着埋兩個刺客時,其中那個一身血窟窿的刺客一蹦高跳了起來,沒命似的從亂葬崗上往下跑,連鞋子跑丢了都沒敢停下來撿,那速度,完全不像個一身是傷的人。
吓的衙役們直當是詐屍了,等回過味這刺客根本就是裝死後,衙役們破口大罵,他們挖個坑容易嗎?這厮倒好,非要等他們把坑挖好了再跑,若是早點跑了,他們是不是還能少挖個坑?一點都不體諒别人的辛苦。
當然,死了的刺客又活了,這些還是要快些回去禀報給知府,别再耽誤了五皇子的事。
不說鴿子跟着這幾個衙役回了知府家,且說紅點颏跟着刺客一路跑一路追,終于跑到地兒了,結果真被它發現了驚人的一幕。
衆人都當刺客是三皇子洛正德派去行刺燕福生的,偏偏被紅點颏發現了個中蹊跷,那刺客跑了一路,不但沒去洛正德紮營的城門,反而跑進了石蘇府外二十裏地的一處村莊。
因雪災的原因,這裏的村民都跑進石蘇府搭帳篷去了,整座村子除了幾戶還算完整之外,大多數的房屋都隻剩下一堆堆的破木頭了。
裝死的刺客跑進其中一處民宅院子後,因失血過多就昏迷過去,此時從屋子裏走出一個女人,看到刺客後先是一聲驚呼,随後将刺客扶進屋子。
紅點颏也沒敢進屋,便蹲在窗前悄悄往裏看,結果就看到這間不大的民宅裏,竟然擠了二三十人,一見刺客被女人扶進來,竟沒一個上前幫手的,一個個面無表情的好似廟裏的泥塑。
女人費力地将刺客扶到床上,也不顧他渾身血污染了床褥,手腳利落地将刺客的外衣剝去,一看他那一身傷,這些泥塑們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暗自慶幸昨晚去知府家裏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