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福生這樣一想,整顆心都愉悅了,笑的一臉谄媚,“這是怎麽說的?福生耍誰也不會耍雪巧姐,這不是當時那狀況,實在沒别的主意了嘛,雪巧姐若是生氣就打我兩巴掌,我保證不帶躲的。”
杜雪巧白了他一眼,“别啊,就你這單薄的小身闆,我還真不敢打。”
說着,硬是從旁邊馬廄上摳出一塊磚,兩手輕輕一掰,一塊完整的紅磚就被掰成了兩塊,臉上還是淡淡的笑意,燕福生卻是脖子一涼,雪巧姐的意思是說他還沒一塊磚結實,怕打壞了吧?
杜雪巧怒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人救也救了,再想撇清關系也來不及,如今她想的都是怎麽在十年之内安然地讓燕福生滾出她和杜春的生活中。
不知道這時候向日後的新皇、如今的三皇子表忠心還來不來的及,可一想到再怕被燕福生給連累了,畢竟是一起生活了一段日子的人,就算不給他出謀劃策,杜雪巧無法心安理得地落井下石。
吃飯時,冷嬸在旁邊不時地端茶倒水,盛飯舀湯,杜雪巧對燕福生視而不見,雖說如今燕福生已是五皇子洛承安,可在杜雪巧眼裏,他還是那個心眼多的很,卻又膽小怕老鼠的燕福生,杜雪巧還真恭敬不起來。
燕福生也不惱,在一旁不時給杜雪巧夾菜,那态度要多小意就有多小意,看的冷嬸心裏直歎:就是對皇上和皇貴妃,也沒見主子這麽上心過。
唯一吃的各種愉快的隻有杜春,雖說福生哥不是福生姐,可長的像啊,據福生哥說,他們可是龍鳳胎,從福生哥的身上他就能看到福生姐的影子,對福生哥也就從心底裏親近了。
吃過晚飯,杜雪巧便下了逐客令,燕福生死皮賴臉地磨了半天,又說自己來的匆忙,沒有同府衙打過招呼,住在外面不安全,又說自己身上沒有銀子,又吃不慣外面的酒菜,磨的杜雪巧都心中不忍了,才被獲準在前院跟冷嘯玉住在一塊。
燕福生松口氣,雖說在一起時間不長,他是把杜雪巧的性子摸清楚了,那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兒,他還真不信杜雪巧能把他趕到大街上去住,左右前院還有空房,就算别人睡外面也不會沒他住的地兒。
杜雪巧還真不忍心把燕福生趕走,說起來他在自己家中住這段時日也沒給自己添什麽麻煩,雖說有時會好心辦壞事,可本意還是好的,而且,他離開時不放心自己,還把冷嬸一家留給她,光是這份心意,她就該感動。
要說起五皇子洛承安,前世誰人不知那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不但任性刁蠻,又喜怒無常,除了不好色之外,可以說是所有纨绔們的劣根都能在他身上找到。
偏偏他就是能哄的那位皇上老爹對他寵愛有嘉,把他那些壞事都當成是孩子的小頑皮。
好在五皇子雖說貪玩,還是很有腦子,不但文采不凡,用起兵來更是有一手,在打了幾場勝仗之後,勢頭便狠狠地壓過中規中矩的三皇子,成爲皇上最屬意的太子人選,隻是到底手段還是不夠狠辣,最終被除了夠毒夠狠之外,沒有多大建樹的三皇子給陰了。
所以說,還是那句話,咬人的狗不叫,誰能想到不聲不響的三皇子,真就能爲了皇位把自己的老爹和弟弟都給幹掉了呢?
可如今,就是盛傳最喜怒無常的五皇子對她這般小意侍候,杜雪巧還能有啥脾氣了?比起那個除了陰人也不知有啥長處的三皇子,杜雪巧自然對這個相處過,還相處的很愉快的五皇子更有好感。
若是可以,她自然希望最後坐上那個位子的是五皇子洛承安,而不是笑面虎似的三皇子洛正德。
可都說皇上是順應天意的天子,她不過一個小小的孤女,就算重生了,知道很多别人所不知,可逆天而爲……她還是心裏沒底。
第二天就是五日一次的沐休,杜春約了同窗遊湖,早早就出了門,爲防萬一,把冷嘯玉也帶走了。
杜雪巧在前院跟冷嬸一起忙着染布,燕福生跟在旁邊打下手,這事他也做過,也是駕輕就熟。
昨日跟燕福生同來的還有他一的個護衛,名姓溫,叫夜初,燕福生和冷嘯玉都喊他‘夜’,冷叔冷嬸喊他‘小夜子’。
昨晚,小夜子就在前院,杜雪巧一直沒見着人,早起時匆匆見過一面,杜雪巧就認出,溫夜初正是前世那個隻要見到洛承安,就能見到的夜大人,據說是五皇子的貼身護衛,是與五皇子自幼一同長大,情份也很不一般。
想來,之前杜村新搬的兩戶都是暗中保護燕福生的人了。
冷嬸一個人占了兩口染缸,燕福生跟在杜雪巧身邊忙前忙後,小夜子像一杆槍似的杵在那裏,完全沒有搭把手的意思,可誰都知道整個院子最累的就是他,不說耳聽八方,眼觀六路,那也絕對是時刻不能松懈。
杜雪巧也跟着緊張,總覺得自己住的不是家,而是龍潭虎穴,要不要這麽緊張啊,早知這樣,她真不該一時心軟把燕福生留在家裏,可這時再說把人趕走,就燕福生昨晚表現出來的臉皮之厚,怕是也趕不走了。
染好布,杜雪巧回房繡花,這次繡的是給杜春做的裝書的包,青色緞面,上面繡了一枝墨色幽蘭,簡潔又大方,像這樣的包杜雪巧做了不少,隔幾日就會給杜春換一個,布料顔色也是她特意染的,繡工更是精緻,很讓一般學子眼熱。
如今杜雪巧也不差錢了,對杜春的打扮可是很舍得下工夫,就是荷包也繡了幾個,讓杜春換着帶。
當然,這樣的書包就是杜春的同窗再眼熱,杜春也不會大方地拿來送人,姐姐還是未出閣的大姑娘,繡的東西哪能随便送人?
燕福生一進門就看到杜雪巧繡的書包,隻看一眼就愛上了,腦子裏想的都是這樣的書包若是背上那肯定是倍有面子的事,倒不是說杜雪巧的繡工比宮裏的尚衣局的女官還要高明,隻不過是意義不同罷了。
在燕福生心裏,那些女官的繡工再好也是别人,杜雪巧卻是内人,若是背着内人繡的書包,或是佩上内人繡的荷包,想想都覺得很美好。
燕福生挨着杜雪巧坐下,“雪巧姐,你是給福生繡的書包嗎?”
杜雪巧眉毛一挑,“有那麽多人等着爲皇子殿下繡書包,我這繡工還怕皇子殿下看不上眼。”
燕福生聽了不怒,反而一臉喜色,“哪裏會看不上眼,是很看得上眼才是,就好了,這個書包雪巧姐繡好了可是要給我。”
其實,從昨日看到杜春背的書包時,燕福生就很眼饞了會兒,冷嬸雖說廚藝不錯,做衣服也成,可那繡工就差了很多,燕福生一看就知道杜春的那個書包是杜雪巧給繡的,而且,看杜春衣服上的一些不顯眼卻又起了畫龍點睛作用的繡花,肯定也是出自杜雪巧之手。
燕福生就想,若是能穿上杜雪巧爲他做的衣服才好,不過,做衣服急不來,先背上杜雪巧繡的書包也不錯。
所以才會在看到杜雪巧繡書包時,死皮賴臉地想要磨來。
杜雪巧無奈,“皇子殿下,你不好好在宮裏住着,幹嘛還要到處跑?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值錢嗎?”
“雪巧姐,你是嫌棄福生了嗎?”燕福生眨巴眨眼,一臉無辜地盯着杜雪巧,那神色還真像要被抛棄的小狗。
他才不會承認是回到宮裏,整天想的都是杜雪巧,才會借口要剿滅永和府的匪患而自請剿匪。
以往燕福生做這表情時,杜雪巧隻會覺得美人無論怎樣都美的讓人心驚,就這小表情,若是被男人看到了,還不知要疼壞多少人。
可如今在知道燕福生就是五皇子,還是以喜怒無常,刁蠻任性出名的五皇子,杜雪巧隻會覺得自己要裂了。
實在是這貨除了長相,和傳聞中的五皇子根本就不是不像啊。
忍不住又盯着燕福生上上下下看了幾眼,燕福生也配合杜雪巧的目光好好地展示自己,直到杜雪巧沒看出半點五皇子會是别人假扮的,才有些凝重地問:“福生,你真是……五皇子?”
燕福生笑地露出八顆牙,“我隻是雪巧姐的福生。”
杜雪巧眉頭一擰,眼一瞪,燕福生趕忙道:“如假包換!”
“唉,你還不如就待在皇宮裏别出來了呢。”
杜雪巧隻覺太幻滅了,雖說五皇子這人纨绔了些,可也确實是康興國少女們心目中的大英雄,可就算幼年時的五皇子也應該是氣宇軒昂,可眼前這個聰明是挺聰明的,可怎麽看就是個小屁孩,哪有後來半分的英武氣概呢?
燕福生隻當杜雪巧是擔心他的安危,滿心都是被關心的喜悅,哪裏知道兩人根本就是雞同鴨講。
好在,杜雪巧答應這個書包先送給燕福生,隻是當燕福生問起可否給他做件衣服時,杜雪巧有些不自然,被燕福生追問了幾次,才期期艾艾地說了一句:“也不是沒給你做,都放在冷嬸那裏了。”
燕福生聽後興高采烈地去找冷嬸,杜雪巧想他在見到那些衣服後,會不會一激動就揚長而去,直接回宮去了呢?
若是那樣,真是菩薩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