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桃谷六仙與衆多江湖人物哄搶令狐沖之事傳開,有心人自然會追查桃谷六仙的根底,任盈盈再難置身事外……
諸多有求于任盈盈的旁門左道,均紛紛猜測聖姑的目的。
若說堂堂日月神教的聖姑也觊觎辟邪劍譜,大可号令黑木崖諸多高手大明其白的去搶,豈非把握更大?
何須派桃谷六仙偷偷摸摸的去劫走令狐沖?
既然不是爲了辟邪劍譜,那又是爲何?
總之 不管有意還是無意,絕不會有人相信,聖姑是爲了一本勞什子曲譜!
不數日,江湖上開始傳聞,日月神教的聖姑任盈盈看上了全真教風流少俠令狐沖,但又顧忌全真教不同意,才特派桃谷六仙前去搶親……
任盈盈聞之怒火沖天,卻又有苦說不出,不敢出來解釋,眼睜睜看着此事在江湖上越傳越烈,已經有無數旁門左道準備通過讨好令狐沖來拍她的馬屁了!
最後就連東方不敗都派人前來詢問,是否需要他親自寫信給全真教主嶽不群,商議她與令狐沖的婚事?
真讓任盈盈無地自容……
同樣爲此惱怒的還有封不平,若說此事純屬謠傳,可空穴來風,并非無因!
偏偏令狐沖生就一副糊裏糊塗、風*流浪子的德性,任誰看來,他都非意志堅定之輩,不大可能經得住紅*粉胭脂賬的考驗……
若說他受魔教妖女美色所惑,不可自拔也屬正常!
自那夜封不平和成不憂調集數百人手,費盡力氣擊傷桃谷六仙,逼退各路武林人士,帶着令狐沖回到華山後。
封不平本想将紫霞神功第一層傳予令狐沖。讓他自行調氣療傷,但經此一事。封不平心有顧忌,猶豫不決。
畢竟,若令狐沖真與魔教妖女有染,萬一将來他叛出全真,投入魔教,累得道門正宗玄功外洩,那封不平萬死難辭其咎了!
當然,封不平也不會看着令狐沖就此半死不活,便先以紫霞神功爲他灌注真氣,替他暫時壓住内傷……
劍法出衆的少俠一朝變成病入膏肓的軟腳蝦。令狐沖固然免了面壁之罰,但每日看到師兄弟們熱熱鬧鬧的在校場練劍,而自己卻渾身無力,勉強拿得起長劍,也練不了幾招,不由黯然神傷。
沒幾日,他也從師兄弟的打趣中得知。江湖盛傳他與魔教聖姑任盈盈的“風流韻事”。
他摸不着頭腦之餘,也隐隐明白封不平這幾日看他時面色猶豫的原因……
這更讓他既委屈,又心傷,隻想躲到一個無人之處……
啊……
寂靜的地下室,一聲輕微的**突兀響起,地上慢慢坐起一道身影。
油燈昏黃的光暈中,數個龐大的精鋼牢籠反射着微弱的冰冷光澤。
那身影披頭散發。拖着破爛衣衫匍匐爬到牢籠邊緣。手掌拍打着兒臂粗的精鋼欄杆,有氣無力的喊道:“有沒有人啊……我要喝水!”
好一會兒。還不見有人應答,那身影又叫道:“人都死哪去了……拿水來!”
仍不見應答,他擡頭看向地下室入口,露出一張胡子拉碴的憔悴臉龐,“可憐我田伯光潇灑一世……最後竟然是被活活渴死……”
“來人啊……我要喝水!……嗚嗚……”
忽然地下室光線一暗,入口處似有人下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堂堂‘萬裏獨行’田伯光……怎麽哭得這麽慘?
傳出去,豈不讓江湖上的豪傑恥笑……”
田伯光看着走近之人,愣愣道:“令狐沖?……”
“是我……”令狐沖提留了一下手中的兩個壇子,“水沒有……酒喝不喝?”
“喝喝……”田伯光不停的抹淚,手臂從精鋼欄杆的間隙探出來,“快給我……”
令狐沖看着田伯光露出衣衫的手臂,上面橫七豎八盡是刀疤,還有三四道特别深的傷口還沒好利索,而且整個手臂都瘦骨嶙峋,細了一圈。
不由奇道:“田兄……你這怎麽弄得一身傷,還斷了條腿?”說着将酒壇拍開泥封,遞了過去。
田伯光猛灌一口,咕咚咽下,才歎息道:“一言難盡啊!
走得夜路多了,終于碰見鬼了……
田某人一直仗着快刀欺負人,這次卻給人用快刀砍了滿身傷,還斬了一條腿……慘啊!”
令狐沖隻聽說田伯光去燒黃極宮,被抓了關在地牢,卻還不知道是誰出的手,不由問道:“誰的快刀竟比田兄的飛沙走石刀法還快?”
這次輪到田伯光一奇,反問道:“你不知道?
黃極宮裏的兩個黑袍道士,一人使關外砍刀,一人使蒙古彎刀,刀法奇快,招數詭異,而且内勁陰毒,不像正派内功……
最可恨的是,他倆還在刀上抹了劇毒!
狠追了百十裏地,我一路打一路逃,還是差點被淩遲切片兒了!”
令狐沖難以置信,“不會吧……我在全真教二十年,可從沒見過快刀高手啊!”
田伯光看他表情不似作僞,便意味深長的道:“看來全真教的水很深呐……來來來,咱們喝酒!”
令狐沖心裏苦悶,根本不在意田伯光說什麽,隻附和道:“哦……喝酒!”
第二天一早,封不平準備再給令狐沖運氣療傷,卻找不到人,便命弟子去尋。
好一會兒,弟子才禀報,“令狐師兄昨晚去了地牢,與田伯光喝得酩酊大醉,二人一齊酣睡,至今未醒!”
封不平氣得臉色一變,就要痛罵出口,到了嘴邊卻又蓦然化作一聲歎息,“沖兒,你如此不知自愛。又教我如何……哎!”
重傷之身,該當戒驕戒躁。修心養氣,更忌飲酒、受寒,令狐沖不僅不知克制,還偏偏去跟田伯光攪在一起!
封不平失望之餘,亦覺得令狐沖如此浮躁心性,怕是連紫霞神功入門都難,療傷更不必提。
兩月時間一晃而過,華山迎來了入冬的第一場雪。
漫天白羽紛紛揚揚,山風呼嘯不休,冰寒刺骨。
一些内功淺薄的弟子。實在耐不住寒氣,隻得穿上厚厚棉衣。
傍晚,渾身包得跟粽子似的令狐沖,帶着一套嶄新棉被,踉踉跄跄的來到地牢。
“嘶嘶……”
一進地牢,就聽到田伯光使勁捶打着斷腿,忍不住的**出聲。
令狐沖知曉。似這種嚴重外傷,若是救治的不及時,多半會留下最惱人的後遺症——每逢刮風下雨,天寒地凍,愈合的傷口處就如千刀萬剮般疼痛。
“田兄……你出不了地牢,用不着棉衣,我就隻給你帶了兩床……呃。棉被……咳咳咳!”
一句話勉強說完。令狐沖就咳得撕心裂肺,好一會兒才止住。
田伯光關切道:“令狐兄……我内功還過得去。倒也不懼寒暑,你又何須勞累?”
令狐沖自怨自艾的一歎,方才道:“這些日子,我與田兄無話不說,早已有若知己……
田兄你不知還要在這地牢待多久,可眼看我就快不行了,若是我不給你送些東西,恐怕今後沒人會送……”
田伯光道:“貴教嶽教主内功驚天動地,舉世無雙,難道他也治不好你的傷?”
令狐沖苦笑道:“我也是這兩日才知道……教主他早就離開華山,至今未歸!”
田伯光歎道:“令狐兄當真時運不濟……”
兩人絮絮叨叨,聊了許久,愈發覺得脾性相投。
離開時,令狐沖特意掃了一眼田伯光的斷腿,目光閃爍。
午夜時分,鵝毛飛雪越來越大,視線盡是白茫茫,伸手難見五指。寒氣倍加逼人,幾可滴水成冰。
令狐沖抱着一大壇酒,踉跄着出了房間,将厚厚積雪踩得渣渣作響,就要邁出院子。
隔壁房間窗戶打開一條縫,一個年輕弟子探出腦袋,奇怪道:“令狐師兄,大半夜,還下着雪,你這是去哪兒啊?”
令狐沖回頭一笑,“吵醒師弟了……我睡不着,去地牢跟田伯光喝酒!”
那弟子道:“你小心路滑啊……”
令狐沖連聲應是,慢慢出了院子,才大大松了口氣,又緊張的看了看懷裏的酒壇。
夜雪不止,難辨方向,好在他隻需沿着圍牆前行,盡頭處就是地牢入口。
但積雪深俞一尺,他又武功盡失,渾身乏力,前進的甚是艱難,一路上磨磨蹭蹭,還摔了好幾跤,沾了滿身白雪。
見到令狐沖狼狽不堪的來到地牢,田伯光初時不由一愣,繼而大怒:“你不要命了……”
令狐沖滿不在乎的笑笑,“就沖田兄此言,令狐沖沒白來!”說着将酒壇忽地砸在地上,啪啦碎成一堆。
田伯光正在疑惑,卻又看到酒壇碎後,卻沒有一滴酒水流出,不由大吃一驚。
令狐沖扒拉開酒壇碎片,從裏拿起一把碩大的精鋼鑰匙,以及一隻人腿模樣的東西,似乎是一根假肢。
他一邊拿鑰匙去開精鋼牢籠上的那把特大号的鐵鎖,一邊将假肢遞給田伯光,笑道:“有了它,田兄雖然能夠勉強施展輕功,但速度連從前的一半都沒有,再也不能滿天下逍遙采花了……”
田伯光表情複雜,愣愣的看着令狐沖施爲。
鐵鎖似是生了鏽,令狐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咯咯吱吱的打開,但在雙手去拉精鋼牢門之時,一拉之下,竟未拉動。
令狐沖再三用力,忽的胸口一悶,丹田随之絞痛,當即心知不妙,怕是内傷又犯了。繼而隻覺天旋地轉,普通一聲,暈倒在地。
田伯光神色一緊,運起内勁,一把推開牢門,出來就伸指探了探令狐沖鼻息,稍稍松了口氣。
這才将假肢往腿上裝,嘴裏嘀咕道:“令狐兄……你放了我,怕是難逃長輩責罰!
你傷重不治,橫豎都是一死,不妨讓我帶你出去,遍尋良醫……”
同時心裏暗暗決定:即使良醫不頂用,我還可以去求聖姑……她神通廣大,定能讓人治好你!
重重雪幕遮掩之下,田伯光背着令狐沖繞開各處明暗崗哨,專挑偏僻山道縱躍奔行,逃往山下而去……
遠遠地,封不平和于不明立于高處崖邊,将田伯光及令狐沖越去越遠的身影收入眼底。
于不明不屑道:“若非我們撤走了大多崗哨,就田伯光如今這蹩腳的身法,哪能輕易逃脫?”
封不平目中頗有不忍之色,最後還是歎道:“就讓沖兒就此嘗嘗流落江湖的滋味兒也好……若他及時明悟,知道悔改,咱們何吝于傳他紫霞神功?”(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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