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此刻,左冷禅卻覺得手中的闊劍竟越來越重,每一劈斬都要他竭盡全力,才能保證威力不減,而且每一次擊散任我行的澎湃掌力,都被那剛猛的反震之力震得手臂酸麻,氣力愈發不繼。
終于,左冷禅揮劍的動作稍稍僵硬了些許。
任我行對此似是早有所料,眼中立時寒芒暴漲,猛地探手拍向左冷禅的劍身,雄渾的掌力恰到好處的将之擊得微微一頓,繼而化掌爲爪,抓向闊劍。左冷禅臉色一變,右手震動着竭力變招,左掌一記大嵩陽神掌直擊任我行胸腹,欲要逼他放棄抓取闊劍。
但任我行同樣左掌由下而上穿出,截住左冷禅的左掌,并以更強猛的力道将其掌力擊潰,緊接着閃電般扣住左冷禅的左掌四指。
左冷禅左手受制,身形難以騰挪,右手的闊劍變招不得,随之也被任我行的右手抓住。闊劍寬厚又未開鋒,任我行不虞被割傷手指,自然立時加大勁力,将之緊緊握住。左冷禅再三振臂發力,運氣震*顫劍身,也沒能掙開,正要棄劍不用。任我行不由面露冷笑,暗嗤一聲還想逃?吸星大*法瘋狂運轉。
一股兇猛吸力從闊劍上傳來,立時将左冷禅的手掌黏在劍柄上脫離不得。猝不及防之下,流轉在劍身及他手臂上的内力瞬間便被吸走,而且吸力更順勢蔓延至他體内各大經脈,将他丹田中的内力源源不斷的吸走。同一時間,任我行扣住他左掌的手上同樣傳來強烈吸力,瘋狂的吸*食着他左臂經脈内的内力。
左冷禅從未遇到過這般吸人内力的邪門武功,一時間驚駭欲絕,下意識地抽臂想要掙脫,卻不妨任我行同樣發力拉扯他的手臂。
兩人齊齊用力,四臂穆然交疊糾*纏,兩人間的距離被拉得更近,幾乎面目相對。如此一來,兩人肢*體接觸面更大,貼合得更緊,也就更方便任我行施展吸星大*法,吸力一時間更盛三分。
左冷禅的内力本就消耗頗多,隻剩了不足三成,此時流逝更快,眨眼間已經少了半成,不由臉色慘白。但他到底久曆江湖,經驗豐富,初時的驚慌過後,立馬收攝心神,運轉心法,竭力收束内力。
如此一來,内力雖然還在不斷被吸走,但流逝的速度卻是降低不少。畢竟,左冷禅一身嵩陽心法修爲深厚,内力之精純或許比之修煉少林易筋經或武當純陽無極功的大高手差了不少,甚至比修煉混元功和紫霞神功的嶽不群也有所不如,但卻同樣是天下少有。
習武之人心境越堅定、修爲越深厚、内力越精純,對自身精元和内力的控制力就越強。毫無疑問,左冷禅對内力的控制力在整個江湖也是排的上号的,此時一旦凝神聚氣,即使任我行已将吸星大*法的吸力增至極限,卻也覺得吸取左冷禅内力的速度大大減弱,遠低于他的期許,不由眉頭緊皺,暗道麻煩……
果然,一直關注着二人戰況的嶽不群見得左冷禅被任我行抓住雙臂,立刻便知任我行發動了吸星大*法?更知道,左冷禅怕是情況不妙……盡管嶽不群與左冷禅貌合神離,暗中從未停止過争鬥,但嶽不群并不缺少大局觀,他心中很清楚,五嶽正值新生代揚名立萬的關鍵時刻,缺不得左冷禅這般中流砥柱的大高手,而且華山也需左冷禅及嵩山頂住來自少林、武當的壓力。更何況,若是左冷禅此刻敗亡,他就得面對任我行和東方迷的夾攻,怕是唯有緊随左冷禅後塵一條路!
一念至此,嶽不群毫不猶豫的将紫霞神功運至極限,長劍上的紫芒愈發凝實,随即電光火石間連刺三劍,三屢若隐若現的紫芒似是同時激射而出,分襲東方迷脖頸、膻中、小腹三個位置,竟是嶽不群很少使用的華山劍宗絕學——奪命連環三仙劍!
原本這招乃是應人而異,施展方式更千變萬化,迅猛無匹。要旨乃是通過連續的交手看穿敵人的閃避習慣,之後窺準時機,猛然發招連擊三劍,若敵人躲過第一劍,第二劍便已預先擊至敵人閃避的位置,就算敵人能夠再次躲過,也難避又一次預先擊至其閃避之處的第三劍。
但嶽不群此時心急救援左冷禅,便用了最爲簡捷的一種方式,隻是禦使紫霞神功催發淩厲無比的劍氣,以他最極限的劍速連刺東方迷三處要害,試圖逼退東方迷而已。
面對這般耗費了嶽不群大量真氣的絕招,東方迷确實無力硬撼,隻能夠以極其精妙的身法竭力閃避。但是之後,東方迷隻要全力以赴,同樣能夠仗着不輸于嶽不群的輕功速度再次将他糾纏住。而且,東方迷也正準備這樣做,但在念頭一轉間,東方迷眼神微微一凝,身法速度不着痕迹的稍稍落下了些許。
在外人眼中,卻是嶽不群險之又險的擺脫了東方迷的追擊,身形化作一抹兒青煙,眨眼間便掠至左冷禅和任我行側面,狠狠地一劍劈斬,鋒銳而森冷的紫色匹練直襲任我行肩膀,逼得任我行立即松開抓着左冷禅的雙手,猛地竭力後躍……像極了是害怕落入左冷禅和嶽不群的夾擊。
然則,深知任我行功力之強的左冷禅和嶽不群卻絕不會如此作想,更何況任我行在那“危急”時刻,還不忘奪走了左冷禅的黝黑闊劍!
果然,下一瞬,一道兇猛粗大的劍氣嘩然來襲……
劍氣未必鋒銳無匹,但卻剛猛沉重,比之左冷禅全力而發的嵩陽劍氣還要更勝一籌,嶽不群與左冷禅不得不落入被動,各自閃身躲避。任我行身形緊随劍氣之後,右手闊劍趁機橫劈豎斬,分明是欺左冷禅尚處虛弱,想要痛打落水狗。
左冷禅就算明白,任我行是想盡快解決他,好專心對付嶽不群,也顧不得多想,隻能在任我行劍下竭力揮掌防守。不過,左冷禅的一身武功造詣到底非比尋常,内力也還剩下兩成,當下隻求自保,将一門大嵩陽神掌使得虛虛實實,掌影重重,盡數封住周身要害。縱然任我行劍招威勢隆隆,逼得左冷禅不住後退,卻還是難以在三兩招之内擊破他的掌勢。
有了片刻緩沖,嶽不群便已再次揮劍從側面截住任我行。
叮叮叮……
劍刃交擊聲又急又密,連綿不絕。任我行與嶽不群以快打快,數息之間便已交手近十招。
左冷禅則趁機退在一旁,暗暗運氣調息,抓緊時機盡快恢複戰力,卻不防此時逼近的東方迷并未前去配合任我行夾擊嶽不群,反而挺劍向他疾刺而來,隻得無奈應戰。但他卻留了個心眼,僅以掌法虛晃遊鬥,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實際上仍舊分出些許心神暗自運功調息。他剛剛被任我行吸走近一成内力,此時若能靜坐運功,收束精氣,以保根基不損,憑他的深厚修爲,失去的内力隻需數日便可恢複。但現在被東方迷一打岔,就算他留心調息,節制耗費真氣,此後也得一兩個月苦修才能恢複功力。
場中四人換了對手,繼續捉對厮殺,圍觀的雙方門人看得目不轉睛之餘,卻都心生憂慮。在五嶽諸人想來,左冷禅與嶽不群武功相若,剛剛左冷禅就險些敗在任我行的詭異邪功之下,若是嶽不群步其後塵,再次落敗,那五嶽可就情勢堪憂了。而日月神教一方雖然一向對自家任大教主武功高強深信不疑,剛剛更親見他以新近練成一門神功制住了左冷禅,大展神威,但他們也看得分明,教主在與左冷禅交手的百多招中,每一拳一掌都用出了十分功力,勁氣勃發,勢不可當,卻也定然極耗内力,若是因此而在與嶽不**手之中内力不繼,不幸落敗,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事實上,神教衆人的擔心純屬多餘,除了向問天身爲任我行的絕對心腹,知曉任我行所練吸星大*法的一些特性,依舊對任我行信心十足之外,其餘如黃鍾公、、齊叢、童百熊等一衆壇主、香主級高手,如今還不清楚任我行新近練成的究竟是何武功,有何威力?僅僅從任我行剛剛制住左冷禅之舉勉強判斷出,這武功乃是一門高明而又詭異至極的内功!
若論對吸星大*法了解最深者,既非剛剛在這邪功下吃了虧的左冷禅,也非這邪功的修煉者任我行,而恰恰是嶽不群。于嶽不群看來,不論是吸星大*法,還是北冥神功,最大的用處就是可以快速積蓄内力,提升修爲,然後憑着深厚至極的内力随意禦使天下武功,自當戰無不勝、無可匹敵,即北冥神功開頭所述“本派武功,以積蓄内力爲第一要義。内力既厚,天下武功無不爲我所用,猶之北冥,大舟小舟無不載,大魚小魚無不容。”,而并非似任我行這般,總是把吸星大*法吸取他人内力的能力當作一門“戰鬥技能”。事實也證明,這種吸人内力的“技能”在用來在戰鬥中對付真正的高手的效果并不理想,大約隻在初次使用時會讓對手猝不及防,之後再用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不僅奈何不得像少林方正那等内力精純深厚至極的大高手,而且更有被人以類似寒冰真氣的手段暗算之虞。剛剛若非左冷禅氣力消耗過大,不在狀态,以他的深厚修爲,完全能夠像天龍八部中慕容複和鸠摩智屢屢震開段譽的北冥神功那樣,在被吸取内力之初就通過猛然爆發内力的方法強行震開任我行的雙手,從而脫離吸星大*法的控制。還有之前,嶽不群有心防備之下,就曾仗着寶劍鋒銳,劍法犀利,身法靈動,使得任我行既不敢伸手去抓他的長劍,又抓不住他的身體,根本無從施展吸星大*法。
而現在,任我行手中有了奪自左冷禅的闊劍,憑着無比深厚的内力施展出各種兇猛劍招,立時就讓嶽不群壓力大增。每次雙劍相斫,任我行灌注在闊劍中的磅礴内力都會将嶽不群劍上的紫霞勁氣擊散大半,更震得他手臂酸麻不已,逼得他不得不避實就虛,出劍隐隐受制。不過二十餘招,嶽不群已然稍稍落于下風。
場外五嶽衆人見此,不由面露憂色,而剛剛趕至此處的封不平、甯中則等華山高手更是手握劍柄,一副可能随時出手救援嶽不群的樣子。與之相反,魔教一方因此信心大盛,但向問天、黃鍾公等高手同樣神情緊張,卻是準備随時出手阻止封不平、甯中則等人插手場中戰鬥。
雙方弟子受他們影響,不由再次劍拔弩張,氣氛穆然凝重,大有一觸即發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