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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經過一夜小雨的澆灌,地上的泥土混合着掉落已久的樹葉翻出比往日更加難聞的腐爛味道。
一夜的急行,無名看着已經多日不見的村落正升起冉冉的炊煙,不安的心終于平靜了下來。
擡手擦了一下黑發上灑落的雨水,無名看了看從矮人村落帶回來的狩獵工具,臉上露出一陣滿意的笑容。
有了這些工具,以後村子人們的生活會更好的。無名這樣想着,邁開大步向多日不見的村子跑去。
一陣陣馬兒的嘶鳴聲,一陣陣人群的吆喝之聲傳入了剛剛進入村的無名耳中。
“村子裏面的人!不要再頑抗了!我們是神龍國的軍人!這次征召新兵是爲了保衛我們的國家!”
格裏騎士隊長站在村外高聲的喊着,眼神中卻透露出很多的無奈。
同格裏騎士一起來的十九名騎士,看着眼前的村子也同樣充滿了郁悶。以往的征兵,隻需要到村子中宣部一下上面的規定,村裏面的老人就會将壯丁貢獻出一部分。誰能想到他們冒着生命危險進入這大興安嶺之中,遇到的村民比以往起義的暴民還要強硬。
按照以往的規定,遇到如此的村子騎士們完全有權利下将這些反抗征兵的村子,安上叛國的罪名予以剿滅。
當這些騎士們打算這麽做的時候,卻悲哀的發現山中的村子,同平原城市周圍的村落有着很大的不同。
爲了防止野獸的襲擊,村子周圍的不單放置了一批批的栅欄,而且栅欄之外的空地下面還埋放着專門用來對付野獸的陷阱。其中一名急于沖鋒騎士的戰馬更是在這些捕獸夾的幫助下提前退役了。
面對着這些居然比戰場上的栅欄還要棘手的栅欄,面對着比住在城市周圍村落裏面的村民彪悍百倍的山中村民,格裏騎士也隻能選擇喊話的方式希望說服對方。
“我們不是神龍國的人民,神龍國的軍人從來沒有保護過我們,神龍國也從來沒有給過我們應有的待遇,我們村子裏面沒有年輕人,你們還是離開吧!”老村長手拿一把鋤頭氣勢洶洶的喊話。
格裏騎士何曾不想離開這個讨厭的村子,可一想到吃緊的前線,隻得再次對村民進行威逼利誘。
“凡是應征入伍者都有一個金币的賞賜!若是在戰場上面立功,會得到更多的封賞!即便光榮的爲國捐軀,撫恤金也是相當高昂!村長先生,難道您就不想改善村民的生活環境嗎?”
“尊敬的騎士,我們雖沒見過世面,但也知道生命隻有一次,金錢卻可以慢慢去賺!還是請你回去吧!”
十九名騎士的戰馬鼻中紛紛噴出粗重的氣息,仿佛已經感覺到了坐在它們身上的主人,已經開始漸漸的失去了耐性。
“村長先生,我知道憑借我們二十名騎士若想攻陷您的村落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騎士的尊嚴不允許我們後退。相信我們這些騎士發動一次集體沖鋒,村子總要付出不小的代價才能結束我們的性命吧?”
格裏騎士慢慢抽出腰間的佩劍:“何況我們身後還有神龍國的巨大軍隊!當我們陣亡後,再來到這裏的或許是一百人,一千人的騎士隊伍。您還能阻擋嗎?”
在外界受到大多數人尊重的騎士,又怎麽可以忍受這種山民一再的侮辱。一時間其他的騎士也默默拿起長槍,做出騎士們沖鋒前的基本預備動作。
村長沉默了,二十名騎士集體沖鋒的力量,不能不讓他爲之忌憚。
嗖……
所有的人隻是聽到了一個迅猛的破孔聲,待衆人再看時,已經有一支箭羽插入戰馬面前的泥土之中。
格裏騎士看着箭身足有一尺進入地面的箭羽,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
軍中不乏有神箭手,但射出的箭羽力道可以同大型機弩相比的,衆騎士還是第一次見到。
能射入地面如此之深,射穿護身甲也可以同樣做到。這個想法在衆騎士中腦海中不停的盤旋着。
死在敵人的刀劍之下,這是大多數騎士認爲最光榮的死法。死在箭羽之下,這卻是大多數騎士感到最窩囊的死法。
衆騎士一想到要死在弓箭之下,不由的都拉住了戰馬的缰繩,卸去了沖鋒時候的準備。
“無名!無名回來了!”
“好小子!回來的真是時候!”
“無名叔叔回來了!我們不用怕了!”
剛才還緊張萬分的村民,此時都略微放松了自己的精神。躲避在大人身後膽怯的孩子們,此時也不再膽怯,紛紛圍繞在無名的身旁興奮的喊着。
格裏騎士遠遠的看着村民嘴中的無名,也明白了剛才那具有強大威懾力的一箭,正是出自這個全身裝備着各種兵器,仿佛一個移動武器庫般的男人。
佩帶着如此之多沉重的裝備,即便是健壯的戰馬也會有負荷過重的感覺。無名輕松移動的表現,讓衆騎士們再次感到一陣吃驚。
“年輕的勇士!你擁有避免流血沖突的力量。”格裏騎士緩緩抽出腰間劍柄,一道光刃由劍柄中噴出三尺多長,慎重的選擇着措辭:“難道你想要帶領村民對抗整個國家嗎?單憑你個人的力量又可以殺死我們多少名騎士呢?你能抵擋黃金騎士的攻擊嗎?你可以抵擋白銀騎士的沖刺嗎?你又能否抵擋魔法師、魔導師,乃至劍聖的攻擊?”
光劍,一種被稱之爲史前魔導的特殊武器,一種号稱可以同矮人鍛造出的武器相提并論的武器,能力強大的光劍也可以輕易切開鐵制的盔甲。在平民眼中,光劍本身就代表着一種巨大的力量,隻是史前魔導十分難以研究,目前可以量産的光劍威力并不會比普通刀劍強上多少,但它輕巧方面的特性還是讓不少騎士對此青睐有加。
老村長此時臉色已經相當難看了起來,曾經早年去過多次外界的老村長,自然知道魔導、劍聖這些恐怖一般的存在,不是他們這個小小村莊可以抵禦的。
無名看到光劍腦中閃出一絲似曾相識的想法,同時心裏又莫名其妙的對這光劍非常不以爲然,腦海中甚至浮現出:這種殘次品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的想法。
對于格裏所說的各種名稱實力的大小,無名并不知道,但看到老村長那難看的臉色,也知道格裏所說的并非一些無能之輩。
随着格裏話語的抛出,村裏面大多數的人紛紛緊鎖着眉頭沉默了下來。
“尊敬的騎士先生,您到此征兵無非是想要征用可以爲國多殺敵人的士兵。假如我同意跟您離開這裏,不知道您可否同意放過這些村民。哪怕您回去跟上司交待,也不可以提起這裏還有其他的村民。這樣的條件您是否可以接受?”
“無名!你在說什麽!我們不允許你這樣做!”
“對!事情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我們不允許你這麽做!”
“無名!你知道什麽叫做戰争嗎?那是随時可能死亡!爲了自己的親人死亡我們同意!爲了一個早就抛棄我們的祖國死亡,這是不能接受的!”
格裏聽着村民的話語,多少也感到有些臉紅心虛。國家從來就沒有關心過這個村子,若不是戰事吃緊,從舊有的檔案中找到了這個村子,或許國家依然會将這個村子繼續遺忘下去。
死在村民的手中同戰死沙場爲國捐軀相比,騎士們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如今無名又已經給他們搭起來台階,不至于讓他們背上逃跑的恥辱罪名。衆騎士在私下讨論之後齊聲的喊着:“我們願意用騎士的榮譽發誓!我們接受你的提議!”
至于回到軍隊該如何彙報,這些騎士也已經讨論好了應對的方法。
對抗國家的軍隊到頭來隻有死路一條,老村長本隻是打算在雙方講條件之下,已達到損失最少村民的效果。
無名一人挺身而出,避免了衆多妻離子散的結局自然是再好不過。
老村長長歎一聲,張開雙手制止了村民的七嘴八舌,臉上帶着不無難過的表情拍了拍無名的肩膀沉聲道:“孩子,我們欠你太多了。”
“沒有你們,我或許還在那鐵棺材中沉睡,或許已經睡死了。”無名輕聲道:“也許離開村子,我可以找到我以前的記憶也說不定。再說,參軍還有錢可以賺,正好可以補貼村子中的消耗。”
說到戰争,無名心中再次泛起那沒來由的惡心,血液也再次沒來由的興奮了起來。
老村長搖了搖頭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聲音痛苦的說着:“你不懂,你不懂戰争的殘酷與可怕,那是人間的修羅地獄。”
格裏騎士将一袋金币投入村中,一拉焦躁不安的馬匹缰繩:“戰事吃緊!年輕的勇士,從你的家裏選擇好适合你的武器,我們要快點趕回去!”
卸下了一名矮人打造的那套沉重的全身甲,無名頓時也能感到自己身上輕松了不少。
衆騎士看到剛才射出緻命一箭的黑頭發年輕人居然如此年輕,都對此吃驚不小。在大陸上黑眼睛黑發的人類,力量方面天生遜色金色頭發藍色眼睛的人類,所以大多從事武鬥的黑眼睛黑發人類更多的會選擇技巧性相對比較高的方面發展。像無名這樣的人,格裏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位年輕的勇士,我不是有意侮辱您。我隻是想詢問一下,您脫下的這套全身騎士甲,可有将它賣掉的意思?我願意出十個金币!”一名騎在戰馬上眼尖的騎士,一眼就看出了那套盔甲是出自矮人之手的上等貨。
無名猶豫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盔甲,即便身穿着迅猛龍皮制作的護身甲,但那套沉重的盔甲畢竟是他與矮人們友情之間的見證。
無名的猶豫讓騎士錯誤的以爲賣主并不滿意這個價格。
“我可以出……恩……五十個金币!對!五十個金币!”騎士咬牙切齒的說着,仿佛那句五十個金币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無名不知道外面的物價,不知道金币本身的價值,自然不會有什麽反應,老村長卻已經聽得目瞪口呆了。
就連格裏騎士都有些驚訝得看着自己身旁出價的騎士。
要知道,一個金币在外面的村子可以解決一家普通人一年的溫飽問題。即便是騎士的俸祿比普通人要高一些,但那五十個金币的價格也是他身邊這位騎士兩年的俸祿。
老村長一陣激動搶在無名前面喊道:“五十個金币!我們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