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羨跟蘇陶梓是有秘密的。
因爲陶羨發現,自家女兒簡直太有趣了。
上次送蘇陶梓去特長班學習,她才知道,蘇陶梓一直都在給自己的某些同學投喂食物,譬如說,那位她在芭蕾舞班認識的小男孩兒。
那個小男孩兒因爲父親就是學舞蹈出身的,自己的條件也好,且不像是蘇陶梓學的多,所以說,在舞蹈上面,比她能夠得到老師更多的關注。
這種小班教學,并不是一對一,老師對誰的關注多一點,那麽,對誰的教導就會越熱心一點,能學到的東西就會越多。蘇陶梓這個小人精早就發現這規律了,她爲了能夠跟那小男孩兒平分秋色,就找出了一條“捷徑”,那就是給他吃好吃的,而且還是熱量非常高的好吃的。
小孩子哪怕不怕胖,可不代表不會胖。就譬如說這小男孩兒念念不忘的蘇陶梓每次給他帶的酥餅,就是蘇陶梓讓哥哥專門給她做的,用上了大量的酥油跟堅果以及糖分在裏面,吃一片兒,熱量頂普通的酥餅五片不止,并且口感還不膩,那小男孩兒每次都能一口氣吃上七八個,還是在吃飽了飯的情況下。
所以,自從認識了蘇陶梓以後,他的體重是一路上漲,跳舞的人,體型控制是很重要的,反正就因爲那小男孩兒的體重,他慢慢的,在老師那裏,就不如蘇陶梓受寵愛了。
陶羨在聽到女兒說這件事的時候,先是吓了一跳,剛想勸蘇陶梓不要做這種事情,蘇陶梓就瞥他一眼:“爸爸,我做事有分寸的,而且他很可憐的,他爸爸跟媽媽老是不讓他吃飽飯,就知道讓他練舞,你說他這樣能長高麽,小矮個兒跳舞很好看嗎?”
陶羨回想了一下,的确,那小男孩兒看起來是不胖,甚至在同齡人裏,還算體重偏輕的那種,所以說,在女兒沒投喂之前,這孩子是得有多營養不良?
這下子,他對女兒就刮目相看了。
然後跟蘇陶梓再交流下去,他更加吃驚,他女兒的心眼兒,多的跟天上的星星一樣,好像兒子缺的那一份,全都長在女兒身上了。
她對所有學習班的同學的情況幾乎都了如指掌,甚至連老師的八卦都知道,一個個跟陶羨分析說着,給陶羨構建出一張超級碩大的關系網,而蘇陶梓本人,就好像是這網的主人一樣,穩坐釣魚台,以操控者的身份看着這一切。
陶羨震驚過後才發現,自己以前對女兒,是不是太不夠關注了,她那白白嫩嫩的可愛小臉蛋下,竟然還藏着這麽一個世界,很多大人都沒她這份眼光呢。
所以,蘇若彤一問,陶羨就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的發現說了,然後道:“咱們是不是應該着重培養一下陶梓。”他覺得,兒子應該是沒什麽希望了,他兒子就徹底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人不壞,不會走上邪路,可是也沒什麽本事了,以後給他多留點家産吧。
“陶梓就是個黑芝麻餡兒的包子。”蘇若彤淡淡道:“你也别管她,她門清兒,該幹什麽,她自己曉得。”
陶羨了然的點着頭,講真,還真是那回事呢。
蘇家一向比較開明,孩子們的事兒,大家并不太管很多,而且,蘇若彤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因爲蘇氏在省城的分工廠,正式開工了。
省城的分工廠,比預計開工要晚,最重要的原因,是原本的工廠蓋了個八九不離十的時候,周圍炒起來房地産,結果,那邊的業主們就不幹了,要求讓周邊的工廠全部搬離。
不管是什麽工廠,隻要是工廠,肯定會環境有影響,現在再高精尖的工廠,也沒辦法做到零污染,蘇氏也不例外。
若是其餘時候就算了,可是恰好去年底省城要辦全運會,市民一旦反映上去,就會很麻煩。省裏面又給蘇家撥了一塊兒新地,同時還給了其餘的補貼,讓換地方。
蘇若彤也是醉醉的,但是既然人家好聲好氣的說了,而且也給出補償,那就搬吧。
但比較神奇的事情又發生了,之前周邊的三個廠商,一個是做筆電組合,一個是蘇氏,一個是一個大型的貨倉轉運,應群衆要求全部搬走,結果,那邊的房價一下子又降下來了,每平米竟然比之前便宜了兩千多塊,都沒人買。
本來那地方就是郊區,房價上來,還不是因爲有了産業支持,産業沒了,誰會再去買那麽荒涼的地方啊,連地鐵都沒有的。
于是,有些群衆又開始鬧,讓本來已經搬走的廠家回來——尤其是蘇氏。因爲筆電組合還是有一定重金屬污染的,貨倉轉運的話,誰知道會不會像前些年那個倉儲公司爆炸一樣影響他們,而蘇氏嘛,一個做餐飲的,能有多大的污染,要是蘇氏回來了,房價肯定就上來了。
但是蘇氏新的廠子已經蓋好了,原本蓋到一半兒的那片地,已經拆的差不多了,蘇若彤表示,不可能再回去了。
一大清早,她就去了蘇氏省城的廠子視察。還有半個月,這邊就要正式開工了,現在其實已經有不少的工作人員到位,其餘設備之類,也全部弄好,算是在内部試運營期間。
包汝文高高興興的接到蘇若彤,開着車朝新廠去了。
雲湖市不像新海那麽臨海,但卻是有大河通向臨市入海口的,蘇氏的新廠地址雖然比較偏僻,但是卻在河岸附近,風景獨好,甚至除了廠子,市裏還專門給這邊改了一條公交線路,并且批出來一小塊地皮,可以讓蘇氏蓋自己的員工宿舍樓,這也算是對上次搬遷的彌補之一。
遠遠的,就能看到蘇氏的新廠,因爲實在偏僻,但是将來要招聘的員工肯定不會少,所以很多設施蘇氏就必須自建齊全,譬如說超市,停車場,員工樓,小型醫院,甚至還有托兒所和老人活動照顧中心……可以說,基本上來了這裏,雖然荒涼點,但日子還是會過得不錯的。
快到工廠門口的時候,忽然,包汝文一打方向盤,臉上都是怒火,罵道:“這幫龜孫子又來了。”
蘇若彤應聲望去,隻見蘇氏門口,竟然坐了三四百個人,烏壓壓擋住了進廠的路子,而且還拉着條幅。
蘇若彤一愣,問道:“怎麽了?”他們蘇氏一向對員工很好,不管是福利還是工資,都是國内頂尖的,對員工的問題也解決的及時,不可能有員工來鬧事兒——且,要是有員工鬧事兒,怎麽她不知道呢。
再稍近些,蘇若彤才看見,原來不是員工鬧事兒,是那群要求蘇氏回遷的市民又來了。
她一陣頭大,這個事兒,其實該是政府管的,可是政府那邊偏生隻會和稀泥,這些人索性就跑來蘇氏鬧了。他們都是那邊已經降價房子的業主,一平米房子降價三千,一百平,就是三十萬,很多人在那邊買了房子,幾個月時間,三十萬沒了,誰能服氣。他們的開發商都是國内的大開發商,當初簽合同的時候,合同上明确标了,以後降價跟開發商沒關系,漲價也不會另收錢。甚至在他們剛買的時候,價格還小漲過呢,但人家還是按時交房了,根本鬧不動。
且,房價降,完全是因爲他們自己鬧着叫周邊的工廠都搬走的,本來今年新的地鐵規劃線,是有他們的,可是工廠一搬走,人員流動就變得少了,本來準備在這邊蓋的一家大型超市也不蓋了,更别說什麽他們曾經心心念念的商圈,周邊隻剩下這些個入住率不高的居民區,馬上這邊的地鐵也沒他們份兒了,房價不降才怪了呢。
尤其是今天來鬧的一部分市民,他們心裏門清兒的,一開始那幾家工廠都不願意搬,誰家廠房蓋一半兒了,你讓人家搬走,人家願意啊!難道前提投入的不是錢,可是借着全運會的機會,他們威脅要告到國家去,還聯系了外國的記者過來“披露”這種枉顧人命的事情,最後省裏妥協了,找那些工廠一一談話,人家才走。
現在,後悔可是晚了。
包汝文的車子打了個彎兒,就要繞路從另一邊走,那邊的人卻分明看到了有車過來。蘇氏現在被圍的夠嗆,所以人員出入都少了,一般都是等他們散了,才開始大批量的出人、進人。
這些人一看到有車子大白天過來,瞬間全都跑了過來,跟一群看見小魚幹的野鴨子一樣,瘋了一樣一邊喊一邊沖,跟喊口号一樣大聲叫着:“快,是蘇氏的人!”
“蘇氏回遷!蘇氏回遷!”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還有人跟着一起大聲喊起了口号!
回遷你奶奶個腿的。包汝文的頭上一下子就冒汗了,這給他們圍住還得了!于是猛地一打方向盤,就朝外沖過去,絕對不能讓這些人堵住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