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劉凡生上課卻都是提心吊膽的,他是真怕啊,怕有人複原出那道辣炖羊,就憑小師弟那個三腳貓的功夫,這兒的廚師人精們複原以後,小師弟還有活路麽?
風平浪靜的過了半個月,根本沒人去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劉凡生的一顆心才掉回心窩子裏,這讓他對蘇氏更加印象好了,這裏的廚師們似乎人品都不錯啊。
這卻是他想多了,蘇氏研發中心的這些廚師們,也是有勾心鬥角的,可是有白馍馍在前,誰吃高粱面的窩頭啊,跟蘇若彤當時炫技的那道羊肉相比,他劉凡生做出那個辣炖羊,就是高粱面的窩頭,能跟着蘇若彤學更好的,誰會在意劉凡生。
蘇若彤算是暫時的壓制住了下面的員工們,現在她又有了新的事情要做,那就是,陶羨延期了一年半以後,終于要畢業了,她要去參加陶羨的畢業典禮。
在陶羨的強烈要求下,蘇若彤必須去不可,他這一年半太苦了啊,但是吃苦換來的卻是更大的榮耀,他們跟着導師拍的片子,獲得了三項國際大獎,最重要的是,有了這個項目,他的成長特别大,現在回國,他能頂以前的起碼十個自己。
這個畢業典禮對他來說,充滿了豐收的喜悅,他必須把喜悅分享給蘇若彤。
既然蘇若彤都要去了,幹脆就把兩個孩子都帶上了。雖然現在蘇陶骅在進行期末複習,可是,就他這個中不溜的成績,缺課三五天,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天氣已經很冷了,領着一雙兒女,蘇若彤到了陶羨他們舉辦畢業典禮的地方。
因爲現在并不是畢業生的常規畢業季,所以這場畢業典禮非常小型,來的就是這批延期畢業生的家屬們。
陶羨一拿到證書,下來後就激動的給了蘇若彤和孩子們愛的抱抱,嘴裏大呼小叫:“想我了沒?”
蘇陶骅看看爸爸,講實話,他以前覺得自己跟爸爸不是很熟——因爲他和爸爸之間的交流接觸不多,還是有點兒陌生感的,但現在看見陶羨,卻感覺親切極了,因爲陶羨的皮膚被曬成了古銅色,跟他現在差不多,爺倆都是黑不溜丢的。
陶羨是跟着導師東奔西跑,甚至在大沙漠裏呆了很久,而蘇陶骅則是練武練的。
陶羨也發現兒子變黑了,可是他早就知道這回事兒了,所以倒是沒有很詫異,隻是對蘇若彤道:“彤彤,我們不急着回去吧,在國外玩幾天。”
“好啊,謝謝爸爸。”蘇陶骅一個激動,抱住了陶羨的臉蛋親了一口,越發覺得這個老爹貼心了。
因爲他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今年考試他實在沒信心,說不定名次要下降呢,要是老爸帶他在國外玩兒兩天,肯定就錯過了期末考試,那樣他考了鴨蛋也沒關系,缺考嘛,還是家長帶着缺考,誰能怪他呢。
他這些小九九可瞞不過蘇若彤,蘇若彤冷冷說道:“你還有考試呢,我先讓人帶你回去考試,考完了再來找我們玩兒。”
蘇陶骅漂亮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圓了。
神馬?
這對他是雙重打擊,爸爸媽媽帶着妹妹在外面玩兒,他卻要回去考試,他怎麽感覺自己不是親生的呢。
蘇若彤來這一趟,當然是不能白來的,她還要去兩趟美國的分店看看,再拜訪一下斯通家。蘇陶骅幾乎是挂着眼淚給帶上飛機了,好慘,全家人都在“玩”,就他要考試,他可不可以不要考試。
回到家,蘇長青見蘇陶骅蔫蔫的,問了他原因,蘇陶骅委屈的回答了,蘇長青卻哈哈笑着安慰蘇陶骅:“這還不好啊,你媽不帶着你,你就不用早起練武功了,也不用學廚藝了,外國有什麽好玩兒的,哪兒的人說話叽裏咕噜,亂七八糟的,吃的也沒滋沒味,我要是你啊,我就會來,在家好好玩一段時間,才不去跟他們湊那個洋熱鬧呢。”
他這一番安慰話,一下就勸住了蘇陶骅。
對啊,媽媽不在,他就能想幹嘛幹嘛了,之前被布置的練武也好,學廚藝也好,全都不用再練了,太幸福了有沒有,他頓時興奮的像是過年一樣,哪怕考完試感覺這回考試成績一定不會好,都沒有降低他的開心程度。
考完試就是寒假了,蘇陶骅在家美滋滋的待到臘月二十,蘇若彤他們回來了。
蘇陶梓一進屋,就去找蘇陶骅,大聲問他:“媽媽讓你考完試去找我們,你怎麽不去啊,奶奶想見你了,一直問一直問呢。”
蘇陶骅抱着自己的玩具說道:“奶奶明明最疼你了,别以爲我不知道,你跟着媽媽住在外國的時候,奶奶老帶你出去玩兒,還給你買了好多好吃好玩跟新衣服。”
“她老看着我,就覺得我沒那麽好了,就喜歡你這個不在身邊的。奶奶不是也給你買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跟新衣服,都給你寄過來了麽?”
兩個小孩兒在拌嘴,逗得大人們直可樂。
忽然,蘇陶梓說道:“那好吧,既然今年我陪了奶奶,那你就去陪爺爺吧,反正爺爺在國内。”
大人們頓時你看我我看你,蘇陶梓是怎麽知道爺爺的?家裏可是從來都沒跟孩子們提起來爺爺的事兒啊。
陶羨招招手,讓蘇陶梓道跟前:“陶梓,你怎麽知道爺爺的?”
“切,有爺爺多稀罕啊,我要是沒有爺爺,爸爸你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麽?”蘇陶梓依舊是高冷範兒,翻個白眼。
“那你知道自己爺爺在哪兒,又在幹什麽嗎?”陶羨問道。
蘇陶梓搖搖頭:“我不知道啊。”她也沒興趣知道,她剛才就是威脅蘇陶骅來着,不能自己吃虧,蘇陶骅占便宜。
家裏人聽了,才微微松口氣,不知道就好!他們還以爲是蘇陶艾民偷偷摸摸的打上了孩子們的主意呢。
好話不靈壞話靈,沒想到蘇陶梓的話就好像是打開了什麽信号一樣,已經好幾年沒消息的陶艾民,在正月二十八那天,忽然給陶奶奶打了個電話。
陶奶奶歲數大了,雖然也很怨自己的獨生子,甚至還說過氣話,講什麽自己要是沒生陶艾民就好了,但深更半夜的時候,還是會偷偷的想起來孩子抹眼淚。
是的,孩子現在是氣人的很,但是也有可愛的時候啊,也有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時候啊,越是想,陶艾民的那些壞陶奶奶就越想不起來,想起來的,都是他的好,就好像這麽想的多了,現實裏的陶艾民就能褪去了曾經做過的一切錯事,變成那個她記憶裏的好兒子一樣。
接到陶艾民電話的時候,陶奶奶還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陶艾民在電話裏很熱情,噓寒問暖的,問着陶奶奶和陶爺爺的身體怎麽樣。
他這幅做派,讓陶奶奶好像飄在雲霧裏,話都說不靈清,難道是老天爺開眼,又把她那個乖乖的好兒子給送回來了?
“我跟你爸的身體好着呢。尤其是你爸,這幾年身體越來越好,前段時間去醫院體檢,一聲都說了,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啊,再活個二三十年的,沒一點事兒,他以前在家老說心口疼,喘不上氣兒,我看他好長時間沒提這回事兒了。看來這新海就是養人,我在京城的時候也是渾身關節疼,疼的整宿整宿睡不着,沒精神,吃止疼藥都沒用,現在都好幾年沒疼過了,自己上樓、下樓、逛街什麽的,可精神了,渾身都是勁兒,跟我四、五十歲時候的樣子差不多。你爺爺也說他現在精神,我瞧着,他有些白了的頭發都黑回來了。”
聽着陶奶奶絮絮叨叨的說着她跟陶老爺子的身體有多好,陶艾民卻是一顆心都涼了半截兒。
陶奶奶跟陶爺爺活的時間越長,對他就越不好。
現在他自己都是六十出頭的人了,頭發不染的話,從鬓角白到頭頂心,醫生還說他三高,讓他注意身體,憑什麽那老頭兒跟老太太竟然和吃了仙丹一樣,要返老還童?
他還盼着陶老爺子一死,自己能分股權分家産呐,合着這幾年白等了?這倆老不死命又續上來了?還在活個二、三十年的,他們當自己是千年王八萬年鼈啊,他陶艾民都不敢打包票說自己能活那麽久。
陶艾民的怒火一陣兒一陣兒往上沖,他忽然想起來了,上回他去新海的時候,帶着自己的幾個小女朋友,當場把他父親氣的住院了。
老頭兒今年八十八了,歲數在這兒,上回住院搶救回來,這回要是再那麽來一下,他在裝模作樣的攔一下,肯定就成了,絕對栽閻王手裏搶不回來。
也不能怪他對不起他爹,誰讓這老頭這麽能活呢,根本不給年輕人讓道,他陶艾民都窮成什麽樣兒了,這當爹早管管,也不至于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