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關鍵的是,現在蘇家一家人都還在呢,到底誰那麽大膽子,這大白天的,跑到人家家裏來鬧事兒的。
蘇若彤他們都很奇怪,但很快他們就不奇怪了,因爲從外面雄赳赳氣昂昂走進來,腆着臉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居然是陶艾民。
陶艾民每次來到新海市,都有種縣長下鄉視察的錯覺,反正在他看來,新海市的都是一些土包子,沒什麽世面,也沒見過什麽好東西,随便他說上兩句,這些人都把他當成是神仙一樣的對待。
尤其是這回他回來,身上帶着的,可不隻是錢了,他領回來的那三個大學生,簡直讓那些土包子們眼睛都瞪大了。
他們誰見過這個?三個,還親的跟親姐妹一樣,還那麽漂亮!其中學曆最高的一個,才二十四歲,就已經是京城大學的研究生了!
隻要有錢,就沒有他陶艾民做不到的事兒。所以說,現在他又來找自己的老爹了。
如果能夠從老爹的手裏再扣到一筆錢,他才不要局限于三個,他要給自己組建個足球隊那麽龐大的後宮,這些姑娘們互相間要配合的好,還有有替補,有教練——說真的,他之前都看上一個跟他年齡差不多的半老徐娘,就是那個女的要價有點高。
虧得陶爺爺剛才已經将蘇若彤做的豬油拌飯吃完了,要不然現在看見陶艾民,還不夠惡心的,必然沒有一點食欲。
說來也奇怪,自從這次生了一回病以後,陶爺爺感覺自己的身體反倒變好了一些,最起碼沒有一見到陶艾民,就有那種渾身發抖的心悸感覺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被氣得多了,就免疫了,而且這回陶艾民是翻牆進來的,他的那三個娘子軍肯定不可能跟着翻牆進來,所以說,沒見到那三個女的,陶爺爺其實也沒那麽生氣。
“呦呵,爸,媽,親家啊,你們都吃上了,我還說跟你們一起吃兩口呢。”陶艾民半點兒不客氣,直接就拉了椅子自己坐在餐桌旁,眼睛放光的看着桌子上的吃喝之物。
大家幾乎都将豬油拌飯吃光了,但是卻有個例外,就是蘇陶骅。
蘇陶骅吃飯喲孤兒特點,就是喜歡把最好的放在最後吃,反正他對自己的飯量有把握,蘇若彤也沒管他。于是,蘇陶骅之前就是小口小口的吃上兩口酒樓送來的菜,還沒開始動豬油拌飯呢。
漂亮又奪目的豬油拌飯放在桌上,他這份是迷你型的,但是也不妨礙他的精緻。
陶艾民哈哈一笑,伸手就要奪蘇陶骅面前的豬油拌飯,還笑道:“這還給我留了一份兒呢。”
簡直無恥!
幾乎所有人都在心裏這麽想。
陶骅道:“爸,這是你孫子的飯。”要是陶艾民隻是随便吃點桌上的算了,這一看就是放在兒童的卡通小碗裏的飯,他也要搶奪,還是個人麽。
陶艾民被攔下來,有些不高興,擺手道:“多大點事兒,我自己去蘇氏酒樓點去,這飯叫什麽名字。”
蘇氏酒樓的主食比較多,花樣也非常豐富,很多主食的花樣,比大部分館子裏面的大菜都要得了,所以,陶艾民并不覺得自己不認識這飯的名字有什麽不對的。
陶一得卻是慚愧的不得了。
他和蘇秋鴻當初都差不多,沒有強求孩子學習廚藝。也許是因爲他們的兩個孩子都沒有繼承他們的天分,但是也不能差勁到這個地步啊,竟然連豬油拌飯都認不出來,雖然說這是精緻版的,可是聞聞這味兒,怎麽都得知道這是豬油拌飯了吧。
想來想去,陶一得隻能怨自己,因爲他以前是不會給陶艾民吃這種“粗糙”的食物的。
沒人理他,陶艾民也不着急,反正是酒樓出來賣的東西,真把自己當回事兒啦,到時候他看着菜單點不就得了。至于蘇氏酒樓吃飯要排隊的問題,他都沒考慮過,新海市有的是有錢人早就開始定桌子了,他跟着去混一餐,很正常,反正那些人也高興請他,高興看他帶着自己的三個小姑娘出席。
他卻是不知道,這些新海人,都把他當成笑話一樣,每次他出來,人家都要在背後講閑話好久呢,也就他自己沾沾自喜,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當成了活電影看。
蘇家一家子都不太想搭理陶艾民,尤其是陶羨。
陶羨覺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攤上了陶艾民這個父親。
陶艾民随便吃了兩口,心中暗暗感慨,這蘇家的生活,還真是不錯,竟然天天都這麽吃大餐,也不怕吃出來個三高什麽的,反正他就是沒這個口福了。
他一邊吃,還一邊不忘了對陶一得道:“爸,你知道我這次來幹什麽的吧。”
陶一得不吭聲,不理他,就當他是一股氣流。
陶艾民覺得,自己隻能說清楚了:“我最近手頭有點緊,你不能生而不養啊。爸,我都賣了一套房子了。”
忍了好久,陶一得才慢吞吞道:“賣就賣了吧,房子給了你,就是你的了。”
“爸你話怎麽能這麽說。我小時候你是怎麽教導我的,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我賣了一套房子,現在手頭暫且有點小錢,可是再遇上什麽大事兒,急需錢的時候,可怎麽辦,再賣另一套麽?你攏共就給了我這麽點東西呀。難道我出去睡大街,睡橋洞,當個流浪漢,您老人家臉上很有光彩麽?”
他這麽急了眼的跟陶一得分辨,而且說得還特别荒謬,讓陶一得都不知道怎麽罵他好了。
而且,他真不覺得讓陶艾民睡橋洞就是丢人了,他覺得陶艾民現在搞得那些烏七八糟的,才是真正丢他的人。
“你還有幾年好活的,嗯?”陶一得怒斥一聲:“賣了就賣了,羨羨有我管。你别告訴我,你準備再生一個,然後從我手裏摟錢,給那個小的當遺産,沒門兒!我告訴你,陶家的孫子,我就認陶羨一個。”
其實陶艾民想生都生不了,他年輕的時候能有陶羨,已經是燒了八輩子高香。現在年紀大了,出現奇迹的概率等于零。
“呵呵。”陶艾民賴皮的笑了起來:“這能活多久,都是遺傳的啊。爸你今年八十五了吧,你還能活幾年,在你的基礎上,給我再加上個二十六就行了。”
陶一得是二十六那年生的陶艾民,聽到這話,差點兒沒氣的一個倒栽蔥。
他到底該怎麽回答是好呢。陶艾民這話,是在咒着老人早死。雖然說陶一得自己說話也不好聽,但是,他是站在父親的立場上,警告陶艾民别再作死了,因爲,陶艾民那樣胡天胡地,說不定還真的會身體受不了,早死呢。
“爸,出來說。”陶羨忍不住了,直接拉住了陶艾民。爺爺剛出院,就遇上陶艾民這個混蛋,要是再給氣病了,回去住院怎麽辦。
“呵呵,我這是生了個好兒子啊。”陶艾民一看有戲,這是陶羨想要代替陶一得給自己錢了,高興的不得了。反正他千裏迢迢過來新海市,就是爲了錢嘛,他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說實話,現在就是兒子給他錢,然後再給他臉上甩上兩巴掌,他都可以妥妥的接受,沒有一點問題。
反正呀,他在京城圈子裏跟人玩的時候,聽說了不少的不肖子孫的故事呢,他這兒子還養着他呢,給甩甩臉子,打打人,算什麽了。多得是不肖子孫不但把老頭子的錢給弄走了,而且還把老頭子命也給弄走的呢。
陶羨領着陶艾民去了外面。陶羨的臉色很不好看。
他對陶艾民道:“爸,你到底想怎麽樣?”
“嗨,我還能怎麽樣呢。”陶艾民慢條斯理的說道:“我都幾歲的人了,你爺爺都恨不得我早死呢,我現在呀,過一天算一天,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反正啊,我就是你們的眼中釘肉中刺,等我沒了,你們再高興吧,現在提這些,太早。”
他說完了,還對陶羨攤攤手,做了個把東西給我放上來的手勢,這是在要錢了。
陶羨身上沒錢,也就是幾張卡,每一張都有自己的用途,自然不可能給他,便忍着怒氣說道:“爸,你不要太過分了。你現在不是沒錢。”
說真的,陶一得給陶艾民京城的那幾套房子,就沒有想過收回來的一天,就是給他敗得。
陶一得比較了解陶艾民,知道他是個纨绔,基本上就是照着以前他的消費标準,選的這兩套房。哪怕他這麽過到一百歲,也足夠了。
奈何他根本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居然老來學會了很多新花樣,纨绔的又上了個檔次。
京城那兩套房,養着他一個人纨绔,沒有任何問題。可是要再加上他養的那些這個那個的女人,這個那個的狐朋狗友,便有些困難了。
偏生,陶艾民現在就喜歡這個。他覺得,他好像看見了一片新天地,以前他都怎麽看不到,京城根下,還有這麽多好玩兒的事情,這麽多好玩兒的人和東西呢。
總而言之,爲了繼續能在那個圈子混下去,他什麽都可以舍棄掉。因爲,就想他那些朋友們說的:他們玩的,表面上是惹雞鬥狗,養女人,實際上,那是民族民粹,是老手藝,是男爲天、女爲地的陰陽五行儒家思想,可都是這個華夏好不容易留下的民族魂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