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在話,雖然褚玉湖最後和蘇若彤相處的那半年,人還算可以的樣子,但蘇若彤對她的感情,卻是如何都趕不上蘇長青對她的感情。
蘇長青嘴上不提,可是這麽多年的 感情,是做不了假的,他多年來都獨身一人,沒有再婚,甚至連女朋友都沒有談過,很是說明問題,哪怕後來醜聞爆出來,他也隻是悶悶不樂遠了褚玉湖幾天,但是慢慢的,就又有了原諒她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褚玉湖過世的那個時間,實在是太令人接受不了了,就在蘇長青将要原諒褚玉湖,又沒有原諒她的那一段時間,讓蘇長青覺得自己虧欠了這個女人,而且是永遠都還不上的巨大虧欠。
蘇若彤其實也是這麽想的。
她欠了褚玉湖的,其實是兩條命。
一條,是本來的蘇若彤的,她代替了本來的蘇若彤活下去,那麽在道義上,頂替了人家的女兒,哪怕付出不了感情,起碼也要保證褚玉湖衣食無憂的活到生命最後一刻,但她沒做到。
一條,是褚玉湖替她擋掉的那顆子彈。
蘇若彤已經做好了随時給褚玉湖報仇的準備,但她怕蘇長青沒有。
“這件事我來跟爸爸說,但不是現在,你别透露口風了。”蘇若彤深吸一口氣,囑咐陶羨。
陶羨點點頭,但還是有些擔心蘇若彤:“彤彤,要不然我來幫你說吧。”這件事哪怕是他聽到,心裏也很不舒服的,更何況是蘇若彤他們。
“沒關系的。”蘇若彤說道:“最遲下禮拜,我就會告訴爸爸。”
陶羨現在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點點頭,相信蘇若彤可以自己處理好這件事。
周末的兩天,陶羨陪着蘇陶梓跟蘇若彤,過了平靜的兩天,周一早上,陶羨才走沒多久,蘇若彤就拎起行李箱,對劉姐道:“我跟陶羨一起出去兩天,劉姐,你跟爸爸說一聲。”
劉姐是很支持蘇若彤跟陶羨一起出去的,反正今年蘇若彤大四了,除了一些之前挂科不過,隻能重修的人,其餘人根本就沒課,基本上都是在實習或者已經工作了的節奏,蘇若彤和陶羨這麽長時間兩地分居,對小兩口其實很不好。
“沒事兒的,你去吧,你爸爸這裏我給你說。”劉姐道。
蘇若彤匆匆拎着行李箱,到了機場。
陶羨是直飛他們做節目的地方,但蘇若彤坐上的,卻是飛京城的班機。
飛機的翅膀劃開濃濃的白色雲朵,蘇若彤心緒不定。
現在程嫣明顯已經被控制起來了,就算定罪,也是國家定罪,但是,她就是想要試一試,能不能自己來處理了她。
京郊,一所看守所外,蘇若彤填寫了拜訪登記表。
看到是拜訪程嫣,那處理登記表的人眉頭微微一皺。
程嫣現在還處于審訊階段,正常來說,是不能随便見人的,免得她串供。
“我是程老師以前的學生。”蘇若彤道:“也是新海大學的學生代表,我們想要看看程老師到底怎麽了,在學校的時候,她不是這種人。”說着,蘇若彤遞上了自己的學生證。
那人有些猶豫,說道:“我問下領導。”
不一會兒,他又出來了,對蘇若彤招招手:“你可以去看她,但是你們所有的通話,都在監控中。”
“沒問題。”蘇若彤說道。
她來前,已經調查過很多東西和流程,虧得這幾年探視條款有改變,不然的話,像她這種跟程嫣沒有血緣關系,也不是案件相關的法律從業人士的人,根本沒機會跟程嫣有任何接觸。
來到接待處,她和程嫣也不是直接見面,而是隔着一堵厚厚的玻璃牆,靠兩邊的電話溝通。
猛一看到程嫣,蘇若彤差點沒有認出來。
不化妝的程嫣跟她平時出現在人前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她的一頭長發被剪短了,上半截是新長出來的直發,下面一點兒是沒有經過精心打理的卷發,亂糟糟的糾結在一起,看起來好像一顆黑色的生菜頂在上面。而她的眉毛特别稀疏,幾乎沒有,皮膚也暗黃的厲害,上面一層細小的斑點。
這樣的程嫣,根本不美豔,憔悴的似乎快要四十歲了一樣。
“是你……”程嫣一看到蘇若彤,就失聲叫了出來。
蘇若彤意味深長的看了程嫣一眼,握着電話聽筒,輕輕的叫了一聲:“程老師。”
一聲程老師,說的程嫣的手微微的抖動起來。
她聽說新海大學有學生代表過來看她,當時心中湧動的,全都是欣喜,也許她不是徹底沒救了,也許她還有希望!她聽說有的犯罪分子因爲能夠戴罪立功,或者有特殊的才能,隻要案件沒有被徹底曝光在輿論下,引發群衆大範圍關注,就是可以減刑的。
她相信,自己隻要也能夠“戴罪立功”,肯定行!她都想好了,第一,她要利用自己的美籍身份,第二,要利用自己曾經是大學教師,屬于精英階層,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無論如何,要将蘇若彤咬到自己的這條大船上,讓蘇若彤吐出她嘴裏掌握的那些秘藥和菜譜,然後,她程嫣就能跟着上岸了。
可是她怎麽都沒想到,來的學生代表,居然是蘇若彤。這跟她之前想象的不一樣。
“程老師,你還記得甯丹丹嘛?”蘇若彤問道。
程嫣的手微微一哆嗦。蘇若彤的那雙純黑色的眼珠裏,盛滿了驚人的暗沉,好像能夠窺破她所有的秘密一樣。
“還有周緻祥是怎麽死的,魏峥現在又在哪裏,以及,我媽媽的事情。”蘇若彤一件一件說道:“程老師,你做過的壞事,太多太多了。我知道,你從來都不相信報應,因爲哪怕現在你被這個了……”蘇若彤用手比成手槍狀,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比劃一下:“那你也不吃虧,因爲那些枉死的人,根本不是你的一條命能賠償過來的。”
“别廢話!”程嫣猙獰的看着蘇若彤:“難道這些事你沒份麽?”
她知道,現在她們的談話是被監視着的,想要攀咬蘇若彤,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呵呵,程老師,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要的秘籍,我可以明确告訴你,蘇家沒有。”蘇若彤道:“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了,程老師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甚至連我們蘇家的人,也會有這種想法,爲什麽隻有你能想到把它們做成産品?我想,你之前按照我給你的藥方做出的産品,失敗率特别高吧。其實你并不知道,那根本就是我們廚師爲了解除烹饪時一些食材的神經毒素,才做的配料,像河豚!本來就不是給人吃的。以你的智商,也根本了解不了,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是根本不可能量産的。”
程嫣愣了一下,蘇若彤說得對,之前她給自己的那個繁複無比的藥方,哪怕由請來的特别厲害的專做這個的科研人員配合精密儀器來配,也是有很大的失敗概率的,所以每一份她都定價非常高,拿到國際黑市上試水,才會被盯上,要不然的話,她早就申請正規的藥廠批号,甚至能因此捧出來一個明星科學家來站台拿獎,完全不必落到那種被動的地步。
“你……”程嫣憤恨的看着蘇若彤。
“我還知道,你懷疑我有别的秘籍,但是你知不知道,他們當初隻是中了強效安眠藥。”
一直在監聽着蘇若彤和程嫣通話的人,看着監控屏幕的眼神也漸漸不簡單起來,他們還以爲這個女生真的是從新海大學過來的學生代表呢,本來還想利用她撬開程嫣的心防,讓她多吐露一點東西,沒想到,這個女生竟然跟案子也有關聯。
“白飄飄是你殺的!”蘇若彤忽然又道。
“不是!”程嫣有些狼狽,說道。
“是的,是你讓你的手下動的手,你一開始就聯系了白飄飄,讓她對陶家下手,最後來找我,弄到你想要的秘籍,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強效安眠藥,爲什麽不告訴我,我是讓朋友在泰國代購的,難道程老師這樣朋友遍天下的,就沒有一個泰國朋友麽?
程嫣的眼睛瞪得老圓:“不!你騙我。”
“我幹嘛要騙你。而且,當初的那本菜譜,也是我瞎編的。我有可以當場現編東西,倒背如流的能力。那天的那本菜譜中一半的菜,都是我們酒樓中包汝文師傅和李紅星師傅獨創的菜,他們才多大年紀,有什麽資格将菜譜留到我們所謂的祖傳菜譜上。但凡你沒有那麽蠢,早就該發現了。”蘇若彤說道。
嗵的一聲響,程嫣一拳頭砸在玻璃上:“你騙人!絕對不可能!”
“爲什麽不可能!”蘇若彤淡淡道:“你還要我再給你倒背如流一遍麽?好吧,我這就把蘇氏酒樓現在菜單上的新菜,加上菜譜,給你倒背如流一遍。”
程嫣嘶的吸了一口冷氣,她知道,蘇若彤這樣子,是不會騙人的。當初蘇若彤那麽做,不單讓她陷入被動,還驚豔了莫森,但是沒想到,所有人都被她玩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