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王姨很殷勤,每天早起晚睡,每次人看到她,不是在擦擦洗洗,就是在整理屋子。
蘇長青覺得她很勤快,可是蘇若彤卻直覺沒那麽好。她本人不算家務能手,一天做上四個小時,也能把家收拾的纖塵不染,整潔無比,但是王姨一天看樣子得做十個小時了吧?旁人讓她歇她也不歇,照這個架勢,家具上的清漆都該給她磨掉一層,可是明顯家裏甚至還不如蘇若彤自己做的幹得好。
倒不是說蘇若彤潔癖所以刻意愛幹淨,她做的這些,以前吳媽也在做呀!這根本就是家務的基本要求。
尤其是花園,王姨基本上沒動過,不會修剪枝條,上肥搭架,都沒問題,畢竟不是誰都懂點兒園藝,蘇若彤自己來就好,但落在花園小徑上的葉子,總得掃吧。王姨卻從來沒去過一次。
蘇若彤趁着空提了一次,王姨立刻點頭哈腰去那掃帚,嘴上說的很溜:“對不起蘇小姐,是我的錯!我還以爲隻要照顧先生和你的生活就好。以前我工作的地方,沒有這麽大的花園,是我疏忽了。”
雖然她承認錯誤很快,可不知道爲什麽,這個王姨讓她感覺很不舒服。而且,她也覺得這個王姨不是心甘情願幹這份活的。
她很想用神識探查下到底是什麽地方不對勁,但上回褚玉湖出事那天,蘇若彤情緒非常激動,使用神識過度,一直到現在都沒恢複過來,一動用神識,頭便痛的一片混亂,好像萬針刺腦一樣。
這日早上,王姨開車出去買水果和一點日用品,蘇長青在樓下看報紙,蘇若彤找了他說話:“爸爸,你是在哪家公司聘請的王姨。”
一般來說,通過家政公司找的保姆,都是可以查到點資料的。
“哦,是隆興家政公司。”蘇長青說道。
蘇若彤喝完手上的茶水,也出去了,隆興家政就在市區,拿着王姨給的資料,蘇若彤直奔那邊前台。
前台小姐查了半天,給了蘇若彤一個答複:“這位小姐,您說的這位阿姨,不是我們這兒出來的,我們這邊沒有任何關于她的記錄,會不會是您記錯了公司名字,她是别家的?”
蘇若彤立刻打電話給蘇長青确認,蘇長青卻是一陣的納悶:“不對啊,我就是在隆興公司的大廳裏遇到了她,她毛遂自薦,說自己家務幹得很好,我就和她簽了合同。”
那前台小姐在旁邊跟着聽電話,還以爲是自家這邊工作出現失誤了呢,幹脆主動接過電話,和蘇長青交流,越聽,那位小姐越是搖頭:“先生,您可能上當受騙了。這位阿姨絕對不是我們的工作人員,我們這邊的流程和制度規定的很嚴格,都有試用期,而且簽訂的合同也和您和那位阿姨簽訂的不一樣。她應該隻是個普通的家政從業人員,在我們大廳裏攬客而已。”
蘇長青斯巴達了,他在這方面非常沒有經驗,畢竟吳媽在家裏做了那麽多年,誰能想到會臨了再請人過來。
“一會兒王姨回來我叫她問問看。”蘇長青說道:“你一會兒别急着回來,去一趟酒樓,包師傅這幾天回來了,他捉摸了幾道新菜,等着你把把關呢。”
自打上回比賽早早被淘汰以後,包汝文可算是沒有之前那麽狂傲了,隔三差五回來一趟,讓蘇若彤給他指正。
蘇若彤點點頭:“好,爸爸你别逼問王姨太緊了,我感覺她這人有點問題,你瞧着差不多就把她辭了吧,我們家不需要靠說說謊進來的下人。”
蘇長青嗯了一聲,他心裏也怪不爽的,要不是女兒心細,看出這個王姨不對勁,他還不知道被騙到什麽時候呢。
蘇若彤去了酒樓,這會兒是上午九點半,酒店還沒開始忙,包汝文跟一群廚師擱後廚休息室坐着吹牛,說着法國這兒好那兒好的,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再去一趟,就憑那邊老頭背心大褲衩比國内好看,多買幾套都值了。
“包師傅你們家這麽有錢,幹脆移民得了。”一人提議道。
包汝文現在管着省城酒樓,而且之前蘇若彤和蘇長青就給他們這幾個大師傅漲了工資,說是發達了委實不爲過。就這幾年時間,包家在新海市給兒子、女兒各買了一套一百多平大房子,家裏除了小孩兒,人人一輛車。去年又在新海郊區的海邊買了棟小複式,省城那邊據說也打算再買一套。
他嘴巴大,這些事兒根本不瞞人,酒樓裏酸他的人不少,哪怕大家都知道,如果以後能有包汝文的水平,也可以賺這麽多,老闆絕對不會虧待自己,但不妨礙現在先紅紅眼睛。
“呵呵,你們這些小龜孫子啊,整天就想着移民。移民是那麽好移的麽?好好的人不當,去國外當二等人呐。人家一看咱們的膚色,平時沒什麽,真遇上事兒,你就等着吧。還不如在咱們自己國家多賺點錢,隔三差五出去裝大爺呢。”這方面,包汝文倒是看得清楚,笑哈哈說道。
“呦,蘇小姐來了。”有人終于看見蘇若彤在門口,趕緊迎上來,這座談會才告一段落。
大家都知道,蘇若彤和蘇長青并不是那種非要時時刻刻盯着員工一直不停手才覺得對不起發那份工資的黑心老闆,迎她進來以後,也沒裝模作樣的開始幹活,唯有一個包汝文動作起來,吆喝着叫大家跟他一起找材料,他要給蘇若彤做他最近琢磨的幾道菜了。
蘇若彤做菜的時候不藏私,包汝文一開始藏私,慢慢的也不藏私了,他最得意的幾手,還不都是後來跟蘇小姐學的麽?
其餘人見包汝文做菜,有點兒身份和心氣兒的,全部圍過來學藝。
不得不說,包汝文經了這場比賽,心态變了,做菜時又有很大進步,這一上午下來,蘇若彤感覺很欣慰。尤其是包汝文新創的那道金玉秋鴨,已經突破了他之前的水準,又上一層新樓。
中午還要給蘇長青帶飯回去,蘇若彤也懶得打聽王姨走了沒,直接帶了三人份的飯回去。
進了門兒,蘇若彤見蘇長青坐在客廳,沒見王姨,問道:“爸,王姨呢?”
“她走了。”蘇長青說道:“我問她時不時隆興的員工,她一口咬死說是,最後我打了隆興電話,讓她跟人當面對質,她才說不是。然後我讓她走了,她還不願意,非要賠償金,說合同裏寫了的。真是當咱們家幹什麽的呢,這合同上還蓋着她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隆興公司的章子呢,根本就沒用。”
走了也好,蘇若彤把飯拎到桌子上:“嗯,走了就好。”
飯吃到一半兒,蘇家的門鈴聲忽然響起來。蘇若彤走到屋裏接的門鈴可視屏幕處,摁了開關,隻見王姨的那張臉驟然出現在屏幕上。
“王姨?什麽事兒?”蘇若彤問道,卻不開門。
王姨臉色不好看,道:“蘇小姐啊,我東西忘了拿了,回來收拾東西。”
“你什麽東西忘拿了,我給你取出去。”蘇若彤才不信王姨的說辭呢。上午蘇長青讓她走,她當時東西不收拾好了,現在折回來,誰信啊。
“真的忘拿了。很不好找的,是我的老花鏡。”王姨說道。
“哦,隻是老花鏡啊,還有别的嗎?”蘇若彤問道。
“還有我幾件内衣,疊了放在櫃子縫裏,不好找的,而且是我貼身穿的。”王姨咬咬牙,又說道。蘇若彤有點兒潔癖,這幾天她看出來了,她就不信蘇若彤會動手碰别人的内衣。
“還有呢?”蘇若彤說道。
“基本沒别的了,我很快就能找全的,蘇小姐開門吧,我一定不打攪你和蘇先生。”王姨道。
“就是說沒什麽貴重的對吧。”蘇若彤繼續問。
“對對對,蘇小姐你快開門吧。”
“這樣吧,你的卡号當初不是給了我爸爸麽,你這幾件東西也不貴重,讓他給你打工資的時候折成錢給你。我們也不占你便宜,你在我家做了六天,我們給你打滿半個月的工資,多出來的幾天工資,就當賠的錢了。”
外面王姨已經愣住了,再喊叫,裏頭卻是沒有任何别的回應,顯然蘇若彤已經挂了視訊。
蘇長青問道:“怎麽了?”
“那個王姨又來了,說是東西落在屋裏,我不想讓她進屋,就說給她折成錢,到時候連帶她幹活這幾天,打滿半個月工資給她。”
王姨的工資不算高,半個月的錢對蘇長青來說就是九牛一毛。
蘇若彤不放心,囑咐蘇長青:“我下午還要出去,如果王姨再來,不管她說什麽了,你都不能讓她進門。”
蘇長青點點頭,同意了。
午後,蘇若彤手裏拿着王姨留下的身份證複印件,以及她當初簽下來的合同,去了一趟公安局。
如果王姨隻是簡單地想要找份工作就算了,要是她還有别的目的呢,她實在放心不下。
因爲這件事涉及到詐騙,而且有确切的證據在,警察那邊倒是沒怠慢蘇若彤,先幫着她查詢了一下王姨的身份信息,看是不是在網逃犯。
查詢半天,查詢的警察擡頭,對蘇若彤說道:“同志,你拿來的這個身份證複印件不對,它的原件肯定是假的,我們沒有任何關于這份身份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