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蘇氏酒樓想點菜非常容易,每道菜都用中英文寫着名稱和基本的用材,也配了圖片,傻子都可以點,偏偏陶艾民問東問西,已經問了十幾道菜了。陶羨都替他煩得慌。
倒是經理很有耐心的樣子,依舊微微笑着,回道:“這一道菜是我們酒樓的老菜了,一個月前上的菜單,是新海分店的作品,用了櫻桃,豬肉,果泥,花醬,以及其餘調料做成,是果香酸甜口的肉菜,很快就會下架,您有興趣的話,可以試一試。”
蘇氏酒樓的菜哪怕最受客人歡迎的,也不會在菜單上保留超過兩個月,經理的話倒是不假。陶艾民調侃一般的笑道:“那就再來一個這個吧。話說,我的舌頭可刁得很,吃過一次,學會了怎麽做,等你們下架,我把它拿出去賣,你們會怎麽辦?”
經理笑了笑:“您能做出來,倒要恭喜您了。”顯然根本不相信陶艾民有這個能力。
陶羨眼睛一瞪:“爸!”他父親這個樣子,他實在是替他覺得丢人。
更何況,他心裏隐約覺得,陶艾民還真的能做出來這種事。雖然他自己是個廚藝廢,但陶艾民當年正經跟着陶一得學過,雖然說也是沒什麽天分,可是拿出去到一些要求不怎麽高的飯店去當個大廚,還是綽綽有餘的。
要是陶艾民真的那麽不開眼,把蘇氏酒樓的菜複原一下,拿到外面盈利,陶羨覺得自己就真的沒臉再見蘇若彤了。
“說笑一下,不要在意。”陶艾民呵呵一聲,看點的菜已經不少,再多,桌子都擺不下了,才停手。
等經理走了,陶艾民環顧四周,拿出手機不知道看了眼什麽,道:“我看了下你最近的開銷賬單,有筆給一名姓蘇女士的轉賬,這家店你也有股份的吧。”
陶羨火不打一處來:“爸,你到底想怎麽樣!錢是我借給人開店的不假,但隻是借錢,人家都還了,這家店跟我沒一毛錢關系。”
“淡定。”陶艾民喝一口水:“爸爸還以爲這店裏有你股份,想誇你呢,這家店很不錯,如果他們想開分店,你可以問問,能不能入股,對你以後發展很有幫助。”
“别跟我說這個。”陶羨和陶艾民說話,總覺得心裏慌,一舉一動都要防備着他,生怕陶艾民又出什麽新招,要完最美廚神的版權,順帶再惦記點别的。
這邊,經理講陶羨和陶艾民點的單送到後廚房,今天是李維甯他們當班,這個點兒,客人已經不太多了,他們能稍微清閑一點,李維甯聽是陶羨點單,已經洗過手,又回轉到料理台旁:“陶先生的單我來。”
他爸爸和陶一得有幾分香火情,對陶家人多幾分關注。
因爲陶羨來的多,大家也都清楚陶羨和蘇若彤是男女朋友關系,好幾人便過來幫李維甯的忙,順帶聊天。
“蘇小姐一回家,陶先生就好久沒來了。”
“說的也是,蘇小姐不在,陶先生過來幹什麽,哪兒吃飯不是吃飯。”
“今天陶先生來蘇小姐知道麽?”
正聊着,廚房門被推開了,魏清曉滿臉不悅的走進來,環顧四周,找到還在後面呆着的經理,指着她鼻子就道:“你,過來!我這個月工資怎麽不對勁。”
财務那邊算完賬的時候,經理就知道魏清曉八成要過來鬧,老神在在道:“魏小姐,你上個月隻來公司了四天,每次都沒有打卡,礦工是扣工資的,所以,你的基本工資已經被扣光了,還不足的部分,就從你的分紅獎金裏繼續扣除。”
也虧得魏清曉的基本工資當初設置的并不高,她基本就是靠吃分紅才能拿那麽多錢,不然這個月她反要賠公司錢呢。
魏清曉這個月少發了一萬多,到卡裏的錢,根本不夠她揮霍,但褚玉湖已經回新海了,不能再做她的移動錢罐子,之前她一直月光,這個月可怎麽辦才好啊。
她臉漲得通紅:“我不管,你馬上聯系蘇若彤,叫她給我說明白。她也不是每天都在,爲什麽不扣她的,扣我的。”
蘇若彤并沒有給自己開工資,所有的利潤都是她的。但這道理跟魏清曉講不通,經理一下子想到了外面坐着的陶羨,反正陶羨是蘇若彤的男朋友,管一管未來大姨子,是分内事兒,眼珠一轉,就道:“我們外面說話。”
陶羨此時正和陶艾民打擂台,他心中隐約覺得不好,陶艾民對蘇氏酒樓贊不絕口,恐怕是打上這裏心思了。
他已經讓蘇若彤有了很差的印象,如果陶艾民這時候再摻上一手,蘇若彤對他,恐怕更是要不喜歡。
就在陶羨硬着頭皮想要打消陶艾民念頭時,經理領着魏清曉走了過來。
“陶先生,魏小姐對自己的工資有疑問,蘇小姐暫時聯系不上,你能不能給她解釋一下怎麽回事。”經理對陶羨說道。
陶羨的頭一下子大了,這經理還不嫌事兒多呐,居然又跟他這種語氣說話,陶艾民本就多想,這下子更該變本加厲了。
此時的新海,蘇若彤正在花園裏澆花。今年冬天冷,蘇家怕院子裏種的月季凍死,給它們都敷了地膜,地面加了保暖層,但這樣一弄,澆水就變得很麻煩。吳媽給褚玉湖攆走了,褚玉湖又完全不操心花園裏的事兒,現在的家務,基本全都是蘇若彤在做。
她電話在衣服前面的兜裏響了七八聲,她才講手套摘下來,接通電話。
那頭,是京城蘇氏酒樓分店的經理興奮的聲音:“蘇小姐,大好消息,魏小姐從咱們酒樓辭職了。”
“什麽?”蘇若彤納悶不已。
難道說魏清曉良心發現,終于沒臉在蘇家再呆着了?之前關于褚玉湖的綁架案很容易就被查個水落石出,就是魏家看褚玉湖居然要脫離自家控制,便動手要将人強綁到歐洲,結果才進行到第一步,就胎死腹中。這種情況下,魏清曉沒臉再呆,也是正常。
“不是,是剛才陶羨先生帶着他爸爸來酒樓吃飯,魏小姐因爲上個月缺勤工資被扣的事兒過來鬧,陶先生的爸爸跟魏小姐說了幾句話,就問她願不願意跳槽去饕餮集團,魏小姐開心的答應了。”
冷不防聽到陶羨的名字,蘇若彤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難過,但瞬間又平複下心情。
“陶羨的爸爸給表姐開出什麽價碼?”蘇若彤問道。魏清曉很虛榮,蘇家給她那麽好的條件養着她,如果陶羨的爸爸開出的條件不如蘇家,魏清曉肯定不會走。
“年薪比咱們的多出一點兒,還有給她解決住宿問題,其餘還有各種車補、餐補,年終獎也看表現給,聽起來還不錯呢。”經理興奮中又帶了點兒奇怪的說道。
魏清曉完全沒有工作能力,在蘇家被養着還算了,因爲兩家是親戚嘛,陶家怎麽也挖她,難道說現在工作能力越差的人越吃香,天理何在。
蘇若彤聽了,詫異并不比經理少半分。她沒見過陶羨的爸爸,但從陶羨僅有的幾次描述中看來,陶羨的爸爸并不是個太好相處的人。如果用一句時髦的話來說,陶羨的爸爸就是傳說中十足十的中老年霸道總裁,雖然脾氣比陶羨那個說一不二的媽媽柳洪嬌溫和一點,可是溫和的有限,尤其是在做生意的時候,咬死了什麽就是什麽,絕對不松口。
這件事來的太詫異,蘇若彤放不下心,但讓她去問陶羨,肯定是問不出口的,她現在不想聯系他,包括任何方式,任何事。
想了想,蘇若彤給朱若玲打了個電話,朱若彤之前在京城的人脈還都在,想要打聽點兒饕餮集團的事情,應該不算難。
朱若玲接了吩咐,立時答應下來,說道盡快給蘇若彤答複。
這邊挂了電話,蘇若彤的手機響了一聲,是有人給她發了短信。
拿起一看,上面聊聊幾句,卻是陶羨發來的。
蘇若彤看着短信,短信不長,并不點開,就被推送通知顯示了全部内容。魏清曉被挖的原因超級簡單,陶家看上魏家在歐洲的生意,想要合作。
看着這消息,蘇若彤猶豫一下,終于還是沒有回複任何東西回去。陶羨爸爸愛撿垃圾,就讓他去吧,早晚他會發現魏清曉是毫無用處的。
因了這條短信,蘇若彤也沒心情再澆花了,她放下龍頭,走回屋裏去。
蘇長青不在家,褚玉湖在卧室裏不出來,蘇若彤也不想見她,屋裏冷清得不像話。往年這個時候,快要過年了,吳媽總是會把屋裏打扮的喜氣洋洋,還拉着蘇若彤做家務,争取要家裏哪怕再小的角落都一塵不染的過新年。今年可那股氛圍了,誰讓褚玉湖來了呢。
也是邪門,今天蘇若彤的電話分外多,才在客廳裏坐下,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蘇若彤,今天留新海的同學年前聚會,還在老地方,你來麽?大家都等着你的好吃的呢,嘿嘿!”電話那頭,是陳幸嬉皮笑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