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她去了玉梅基金一趟,忙到下午兩點多才脫身,随便在路邊一家還不錯的店買了些椰蓉包果腹。今天晚上,朱曉奇還要從新海過來送重要文件,到時候她還得跑一趟,索性想着,要不要回去睡一覺,不去蘇氏酒樓了。
今天禮拜三,又不像禮拜六、禮拜天那樣客人打仗般的多,一天不盯着,能出什麽事兒。
哪知道這想法才冒出來,她電話便響了。蘇若彤一看,是趙發凱打來的。
趙發凱在蘇氏酒樓裏頭是大廚,上頭除了經理跟魏清曉,就屬他最大,甚至很多時候,經理都得聽他的,趙發凱找她,八成不是小事兒。
蘇若彤把車子停到路邊,接起電話,那頭,趙發凱的語氣很不好:“蘇小姐,魏小姐非要把咱們供菜商換了,卡着不叫送,現在快開始準備晚上生意,你看怎麽辦。”
蘇若彤腦門跳着痛:“我這就過去。”
魏清曉最近似乎适應了京城的生活,因爲酒樓裏大家都冷着她,她自己也樂得清閑,又沒人扣她薪水,差不多兩三天露次臉,别的時候,不是在酒吧就是在美容院,還報了幾次團,把周邊的景點都去了一遍。
但每每都是她不去大家相安無事,一去就要出問題。
上次出事,是三天前,她跟一個來吃飯的一米九個子的金發碧眼客人勾搭上,倆人說着說着要出去開房,那天蘇若彤剛好在,不放心她,偷偷的刺探了下那客人的腦海,竟然發現這客人是艾滋攜帶者,好說歹說将魏清曉攔下來。
這麽玩下去,魏清曉早晚要出事的,看着不聲不響,卻是個會作大死的。想到她,蘇若彤就有些不舒服。
蘇氏酒樓門口,好幾個人都在翹首以盼,等着蘇若彤過來。
魏清曉今天的脾氣特别大,酒樓送菜的供應商,是非常正規的供應商,一向合作愉快,但是今天魏清曉過來的時候,不知道撞了什麽邪,非說人家送的菜農藥超标,要不然怎麽會一個蟲眼都沒有,必須換人。
供應商快要委屈死了,他們雖然是供應商,但是也有自己的産業鏈,蘇氏酒樓訂的菜,是高端蔬菜,全都是在京郊無土栽培大棚裏種出來的,農民要進去種菜,都要穿隔離衣,過消毒門,哪兒來的蟲子?除非是出現非常大的操作失誤,哪兒用得到打藥,又哪兒來的蟲眼。這麽高的價格,還買外頭泥地裏種出來的普通蔬菜,蘇氏酒樓傻麽?
魏清曉的脾氣有點兒執拗,本來她和蘇若彤還算相安無事,可是自打上回蘇若彤攔下她看上的那個男人以後,她就怎麽看蘇若彤怎麽不順眼。尤其是蘇若彤不但攔了,還暗示她那個男人有病,讓她在京城注意點兒。
蘇若彤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有病怎麽了,在歐洲的時候,有病的人多了,隻要大家做好防護,哪兒會中招,蘇若彤這明顯是在歧視那些不小心得病的人。
尤其是她回去看娛樂新聞的時候,發現那個男人是美國一個小有名氣的樂隊主唱時,她更是悔青了腸子。要是能跟這個男人來一次,她也可以跟自己大學認識的閨蜜們炫耀一番了。
反正她遇到了蘇若彤,那是各種的不如意,蘇若彤就是天生克她的。
蘇氏酒樓後廚房,現在還沒開工,除了趙發凱這個一天到晚待在廚房裏的大廚,幾名主廚還在附近租住的房子裏休息呢。魏清曉特别看不起趙發凱,覺得趙發凱土不拉幾的,跟他隔了好遠距離,冰着臉,看見蘇若彤來了,揚揚腦袋:“彤彤,你這個主廚有點兒意思,是不是聾,聽不懂人話?”
最近老是在京城混,魏清曉的華夏語利索不少,稍微帶了點兒京片子味兒,那京片子裏的刻薄勁兒也學會了,張嘴便是不好的。
趙發凱在廚房裏總是一團和氣的,他有本事,還總是對人帶着張笑臉,他敬人三分,其餘人就敬他一丈,極少有人這麽對他夾槍帶棒的。雖然他還是笑眯眯的看着不生氣,心裏卻不怎麽好受了。
“表姐,到底發生什麽了?我們進的菜是有注冊商标的,每一批菜都會通過質檢才送過來,你爲什麽覺得菜有問題。”蘇若彤問道,同時給趙發凱微微點點頭,表示這件事自己接下了。
“你别騙我了,彤彤,幸虧姨夫讓我來看着,不然酒樓就出大事兒了。你還太小,世界上哪有菜不長蟲子的,菜農看你年輕,以次充好,一次兩次的還好,時間長了,總會出問題。我現在在京城也認識了不少人,有些路子,比你要熟,有人要對付咱們蘇氏酒樓了,就是要從供貨商那邊下手,趁着現在快點換了,别到時候給弄得停業整頓。”
蘇若彤看着魏清曉得意的樣子,反倒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魏清曉的薪水是蘇長青親自定的,開得很高,年薪有百萬左右,再加上年終分紅,在這兒呆上兩三年的,京城買房沒問題。
而且她來華夏,是半流放性質的,魏家那邊接受不了魏清曉的弟弟将來掌控大權,她也擔任要職,幹脆就把也沒什麽本領的她趕走。這麽一來,必定要補償她點什麽,錢上面不虧待。
有了錢,魏清曉出入的場所都是京城比較高檔的,說不定還真認識了什麽人。
蘇氏酒樓是正規營業,還有陶家和孫家做後台,但保不齊有人瞎了眼,非要下手呢。魏清曉是不是知道了點兒什麽?
“表姐,你跟我詳細說說。”蘇若彤幹脆拉了凳子,請魏清曉坐下來。
好說歹說,魏清曉也才不肯拿架子,坐下來,摸了摸在美容院做的光滑細膩的手指:“我在美容院認識了一個姑娘,她經常跟她媽媽來做美容,人特别好,她爸是華夏料理協會的長官,今天上午,我聽她說起京城有幾個以次充好的黑心供應商,已經被華夏料理協會盯上了,馬上回取締打擊他們,使用它們供菜的餐館,也要停業整頓。這裏面,就有咱們用的哪一家。”
蘇若彤看她說的有鼻子有眼,倒是奇怪了,因爲她絕對可以肯定,他們家用的供應商完全沒問題。
想了想,蘇若彤問道:“表姐,你那個朋友是誰啊,說不定我還認識呢。”在京城開店這麽久,而且還參加過全球料理大賽新手賽的華夏站比賽,京城稍微知名的廚子和餐館,哪怕沒交情,臉熟耳熟蘇若彤是有的。
魏清曉瞥了蘇若彤一眼,這幾天蘇若彤因爲忙,越來越疏于打扮,身上穿着淡藍色的牛仔褲,上身是普通的白色襯衫,頭發紮了個馬尾,渾身上下唯一的裝飾,是手腕上一串還算不錯的砗磲珠。
雖然說蘇若彤不管穿什麽,都很好看,但魏清曉比較一下自己做了三個小時才做出來的指甲和精緻妝容,一身上下的名牌裙裝和鞋子、外套、包包,脖子上價值十幾萬的珠寶項鏈,跟名牌鑽石手表,頓時生出平衡感,像蘇若彤那樣的小丫頭,金小姐才不會跟她做朋友呢。
于是,她漫不經心道:“哦,我那個朋友啊,姓金,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家裏在京城開酒樓好幾代人了,她家的店是百年……”
不等魏清曉說完,蘇若彤就脫口而出:“是金碧欣!”
魏清曉臉一呆,很是不悅的看着蘇若彤,難道說蘇若彤認識金碧欣?
聽到給魏清曉透露這件事的是金碧欣,蘇若彤就曉得,這事兒絕對是假的。她滿聲細氣對魏清曉道:“表姐,金小姐說的話,你聽聽就好。”
魏清曉被蘇若彤這麽一說,反倒來勁兒了,臉黑的跟罩了一層烏紗一樣,蘇若彤這是在看不起她的朋友麽:“彤彤,你說金小姐在騙我?這不可能,金小姐騙我們有什麽好處。”
蘇若彤這邊還沒答話,那邊趙發凱就湊過來,道:“魏小姐,你還不知道吧,金碧欣的老公是我以前的搭檔,是咱們蘇氏酒樓的廚子,後來被金小姐挖走了。”
“你閉嘴!金小姐明明還沒對象,金太太說過好幾次,讓金小姐找個男朋友呢。”魏清曉雖然嘴上不肯承認,心裏卻有些慌了神。盡管她在後廚房呆得不痛快,也不喜歡趙發凱這個土勁兒,但卻曉得,趙發凱是個不會說謊話的人,他騙自己幹什麽,難道說金碧欣真的是别有目的不成。
她心裏亂糟糟的,不想再聽蘇若彤說話,拎起坤包,朝外沖去。
今天是禮拜三,金碧欣晚上應該會和她媽媽一起去一家保養頭發很不錯的會所去做頭發護理,她要問一問金碧欣,是不是事情真的跟蘇若彤說的一樣。
蘇若彤看着魏清曉的背影,搖了搖頭。魏清曉這個樣子,能做什麽生意啊,金碧欣肯定是早就知道魏清曉的身份了,略施手段,就把她玩的團團轉。魏清曉在歐洲長大,這方面,還是太弱了些,京城,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呐。
好歹解決了這件事,蘇若彤看看時間,朱曉奇快到了,得馬上去玉梅基金會那邊交接,雖然現在她累得很,卻是沒辦法。蘇若彤的心頭,閃過一絲無奈,以前這些小事,哪用得着朱曉奇跑腿,還不是高玉梅想着撮合她和朱曉奇,才如此熱心。聽說當初爸爸爲了讓她和朱曉奇能身份對等,特地買的水上飛機,也已經到貨了,隻不過變成了褚玉湖的專屬用品。
這些爛賬,算來算去,算不清楚。這桃花,她有些消受不起,她的心很小,隻放得下一個人,她還是最喜歡陶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