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飯桌上,多了幾絲新花樣,除了例常的米飯跟家常菜外,還多了一道一看就跟桌面上其餘飯菜不同的涼菜。
那道涼菜切的非常漂亮,是中空的籠形,裏面放了幾根洋蔥圈做支撐,頂上澆了幾勺蒜蓉,看起來非常惹眼。
“這是誰做的?”喬平山問道。
“是咱們來咱們廚房應聘的一個小姑娘做的,還沒調查清楚她背景,隻敢讓她試着做了這道涼菜,做飯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旁邊看着。”生活管家說道。
喬平山哦了一聲,才下筷子。
涼菜入口,黃瓜的脆竟然沒有被少半分,加上洋蔥和蒜的香味,讓這道涼菜的味道被發揮到極緻。
喬平山眯起眼睛:“你們好好查查,要是行,把人留下。”
生活管家在後恭敬道:“是!”
蘇若彤坐在後廚等着,喬柳他們幾個抱着大茶缸,圍着蘇若彤說話。
“小姑娘是在哪兒讀的廚師學校啊。”
“叫雙清廚校,在我們老家招生,說保證畢業工作率,我就過來了,沒想到畢業以後,又不管我們了。”蘇若彤道。
“雙清廚校,聽起來怪耳熟的。”喬柳想了想,恍然大悟:“你們校長是不是叫賀雙清。”
“是啊,您怎麽知道?”
“當然知道!那個賀雙清,我見過兩次,看起來挺内啥一個人,沒想到會辦這種事兒。”喬柳道。
“啊?我還以爲那些傳聞都是假的呢。”蘇若彤忽然道。
喬柳眼睛一亮:“什麽傳聞。”
“有人說我們校長包養了一個女演員,就是下鄉招生的時候,宣傳畫上的那個那個女演員,不明不白死在校長的别墅裏,警察也查不出來有什麽問題。但大家都說是校長幹的。”
這話讓喬柳“嚯”了一聲:“真的?”
“真的!”蘇若彤柔弱的點點腦袋。
正在這時,廚房門被推開了,生活助理走進來,目光落在蘇若彤臉上:“你就是今天來應聘的廚師?今天你飯做得還不錯,可以留下來試用,現在跟我去見一見喬先生。”
蘇若彤點點頭:“好的。”
喬平山書房,他戴着老花鏡,放下手中的文件,聽見開門聲,就轉過頭去。
今天做飯的人很得他心意,他決定多給這位廚師點面子,對待有才能的人,喬平山總是會額外的有耐心,不管在任何領域。
闖入喬平山眼簾的,是一名看起來滿身雅緻的女孩兒,她穿着看起來非常普通的粉藍色格子布衣,素面朝天,卻美的如同出水芙蓉。
“你……”喬平山的瞳孔驟然放大。
也許喬家别人認不出來蘇若彤是誰,但喬平山絕對認識。
這個女孩兒,不就是蘇氏酒樓的那個蘇若彤麽。他案頭的文件夾裏,還有一份是關于蘇若彤的檔案,她怎麽敢冒充廚師來這裏。
“是我。”蘇若彤滿臉平靜的回身看看生活助理:“你出去吧,我有話和喬先生說。”
生活助理的身子僵住了,蘇若彤這是什麽意思?但最關鍵的,喬平山本人竟然也沒有一點兒要反對的意思。
門被從身後關上,蘇若彤走到離喬平山兩米遠地方,站住腳步,看着坐在輪椅上的他:“喬先生,久仰大名。本來,我是不準備見您的。但事情發展的,超出我的意料。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一聲,你想要的東西,蘇家沒有。”
“你說什麽!”喬平山喉結微動,手微微朝下挪動一下,如果可以,他能夠立刻從抽屜下面取出來藏在那裏的一把槍,這個女孩兒再敢上前一步,他就動手了。
蘇若彤好像長了透視眼一樣,目光順着他的手滑動一下:“那下面有一把槍。你可以放心,我們今天這場談話,用不到那樣東西。”
這她都能知道?喬平山脊背一陣發麻,這把武器的存在,連他兒子喬修民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很多。”蘇若彤平靜的說道:“遠比你想象的多。喬先生,你的病,并不是不能治的,我可以給你推薦食療的方子,我們都清楚,其實你并沒有其餘那些人貪婪,不對麽?”
喬平山腦子裏閃過千萬個念頭,盯着蘇若彤,忽然笑了一下:“你很有趣,蘇小姐。”
“我并不有趣,如果你認識我就知道,我的生活很乏味。”蘇若彤說道:“不要讓我家代替任何人參加任何比賽。明年也不要再插手這些,好麽?”
蘇若彤說完,把一張紙條從兜裏掏出來,蹲下身放在地上,轉身背對着喬平山走出去。
喬平山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終于還是沒有去摸桌子下的那隻槍。
蘇若彤才出去不到十秒鍾,門又被人從外打開了,生活助理走進來,看着臉上若有所思的喬平山,有些着急的問道:“喬老,你沒事兒吧。”
方才的事兒,透着一股詭異,雖然說平時喬平山也有讓他出去,獨自見人的時候,但那些人哪個不是非富即貴,跺跺腳地面震三震的人物,一個小廚子怎麽可能得到這種待遇。
“把那個念給我。”喬平山渾濁的老眼轉了轉,對地上的紙片點點頭。
生活助理這才注意到地面上不起眼的小紙卷。
“豬骨杜仲湯,豬棒骨三斤,水十斤,以大砂鍋,左括号,黑色,壁厚五厘米以上爲佳,右括号炖煮。待豬骨湯呈濃白色,骨酥……”
生活助理念菜譜的聲音在室内響起。
喬平山微微的撫着額頭,認真的聽着。
方才那個女孩兒,還真的是留下了菜譜。而且這些菜譜和普通的不一樣,制作的時候有很多的注意事項,甚至是器皿和調料,要求都非常高,其中還建議他們購買專門的溫度檢測設備,監控食物的溫度。
這些菜譜上的東西,真的能夠對他的病有效麽?
如果能夠不依賴血清,他也是願意的。他養着周緻詳做藥人,可周家到底不是那種可以随便被搞的人,一天兩天可以,若等到風水輪流轉,三年後,五年後呢?想當年的喬家,甚至連周家都不如,還不是慢慢到了現在這種高位。
“讓廚房準備好,試着做這些,代替我以後的三餐。”喬平山揮了揮手,讓生活助理不要念了。
那紙上全是打印出來的密密麻麻小字,要是全念完,最起碼要二十分鍾,他不是廚師,也不是營養學家,即便全聽完,也判斷不出真假,還不如先試試再說。裏面都是很平常的東西,吃不死人。
“好的。”生活助理道。
“還有件事兒,你去辦了。”喬平山揉了揉眉心:“全球廚藝大賽新秀賽那邊,按之前比賽結果走,不要讓任何外力幹擾。如果修民有交代過什麽下去,跟他說,别插手。”
“好的。”
喬家廚房裏,蘇若彤走了進去,喬柳三個圍上來,問道:“怎麽,見到喬先生了?你們談工資了麽?”
他們看起來表情很普通,但心裏想迫切想知道蘇若彤拿了多少工資,是比他們多還是比他們少。蘇若彤的刀工真是一級棒,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水準,可到底是個外人,他們可是喬家的親戚啊,要是蘇若彤的工資比他們高,他們會不平衡的。
蘇若彤搖了搖頭:“我沒留下來。”
“什麽?”喬柳脫口而出,不敢置信。
“喬阿姨醒了麽?”蘇若彤問道。
“還沒呢。”喬柳沒想到她還關心這個。
“我剛才抱喬阿姨進來的時候,發現她肩膀很僵,好像有多年的肩周炎。等阿姨醒了,你們讓她多活動活動身體。”蘇若彤說道:“再見。”
眼看着蘇若彤出去,喬柳一陣咋舌:“這姑娘是爲啥沒留下來?是不是喬先生嫌她是村兒裏來的,怕她不講衛生。”
“我瞧着很幹淨,跟京城養大的姑娘差不多,她不說我都不知道她是村兒裏的來。”另一人道。
“可惜了。”
“是啊!”
幾個人議論紛紛,沒一會兒,便将這件事抛之腦後。
大概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喬大媽終于悠悠轉醒,她看見自己躺在廚房旁邊的臨時休息間裏,還有點醒不過勁兒,還是喬柳發現她醒了,過來把她扶起來:“嬸子。你還難受不,别亂動,你還輸着液呢。”
“輸什麽輸!”喬大媽眉毛一橫,終于想起來中午發生的事情,伸長了胳膊,要去取上面挂着的輸液瓶:“快跟保安說,咱們家附近有人要辦壞事,把攝像頭都打壞了。”
喬柳盯着喬大媽在半空中伸的直直的胳膊:“嬸子,你胳膊能伸直了?你肩周炎好了?”
喬大媽一愣,也才發現,自己僵直了好幾年的胳膊和肩膀,居然可以靈活自如運動,而一點兒不覺得疼了。
“唉呀媽呀,肯定是上午那個來應聘的小姑娘的功勞。她還專門提起你肩周炎呢,說不定就是她幫你摁了摁,早說叫你去按摩了,你不聽。”喬柳巴拉巴拉說道。
“什麽小姑娘?是不是穿個花布衫的小姑娘,長得挺漂亮的,這麽高?”喬大媽機警的問道。
“嗯!她來咱們家應聘廚師,沒應聘上,走了。”喬柳道。
喬大媽一慌:“快帶我去見喬先生,就是那小姑娘,壞着呢。”
她顧不上輸液了,火燎火燒的拔了針頭,就朝外面走去,沒一會兒,卻垂頭喪氣的回來,别人再問喬大媽什麽小姑娘的事情,她從來沒再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