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蘇氏酒樓,因爲老闆一貫爲人寬厚的過分了,所以員工之間的派系分撥就比較嚴重,因爲隻要能在蘇家冒點兒頭出來的人物,都覺得自己能獨領風騷了。這就是所謂的将熊熊一窩。
這幾年随着蘇若彤在酒樓裏的話事權慢慢重起來,蘇氏酒樓又填了一樣新的做派,就是大家琢磨出來什麽廚藝上的新東西時,從來不藏私。畢竟一開始很多師父都是跟着蘇若彤學那些他們以前根本聞所未聞的手藝的,私底下這些師父們讨論過,都認爲這是蘇家的絕技,連蘇若彤都不藏私,他們藏着掖着那些個雕蟲小技,有什麽意思呢。
不管是包汝文那一派琢磨出來了什麽新菜,還是李紅星那邊又弄出來一套絕好的搭配,或者是查理大廚忽然開了竅,把中西合璧又整出些新明堂,所有人都會互通有無。
雖然說有時候這個互通有無,是建立在我哪怕學會了,也要給你們這個派系挑刺兒的基礎了,但相互的交流是沒有任何障礙的。
譬如說,在比賽時他們做出來的這些菜,在一回到新海以後,就被教給了所有想要學,而且有能力學的蘇氏酒樓的廚師們。
這其中,就包括本身在很多人眼裏,已經是蘇氏酒樓核心成員之一的姜明明。
姜明明垂着頭,不敢看蘇若彤的眼睛。
他和蘇若彤、陶羨一起,站在陶羨家門口,陶羨正在刷卡開門。
“一會兒你好好跟蘇叔解釋。”陶羨回身瞪了一眼姜明明,說道。
他跟蘇若彤不一樣,蘇若彤可能想到的,就是金家把那些菜拿出去賣了,還有就是注冊專利——誰讓之前那個不開眼的港城來的陳非鬧了那麽一出呢?但是他想到的更多,金家完全可以利用這些菜,達成自己的各種目的,甚至能夠讓蘇家連翻身都翻不了。
這些話他不敢說出來,怕吓到蘇若彤,還是留着跟蘇長青講吧。
開了門,陶羨最後,瞪着不敢擡步的姜明明走進屋。
屋裏面燈亮着,蘇長青背對着大家,坐在沙發上,屋裏沒電視,也不知道他是在看書還是玩手機。
“彤彤,你跑哪裏瘋去了。”蘇長青沒回頭,卻是語氣不是很高興的說出一句話。
陶羨趕緊道:“蘇叔,是我帶着彤彤出去了。”
蘇若彤這才想起來,剛才她跟陶德偉交換手機,翻開他手機裏消息的時候,爲了不穿幫,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摸出來手機一看,裏面七八個未接來電,都是蘇長青打的。
“爸爸,我手機不小心調成靜音了。發生什麽事兒了?”蘇若彤趕緊解釋道。蘇長青輕易不會動怒,能讓他不高興的,必然是大事兒。
蘇長青站起身,果然黑着臉,道:“你還問我什麽事兒?你在外面都做什麽了。”說着,将一份報紙摔在了桌面上。
蘇若彤和陶羨都面面相觑。
陶羨的腦子轉得快,一下子聯想到上一份诋毀蘇若彤的報紙,立馬想到了一些東西,不等蘇若彤上前去拾那份報紙,立刻手忙較快把報紙搶先握在手裏,攤開匆匆看了一眼。
隻見十四個字的加黑加粗加大醒目标題沖入眼簾:解密天使廚神,華夏教育之殇!
下面的配圖,俨然是蘇若彤目無表情,站在街邊,被偷拍的一張照片。
“蘇叔,報紙上都是胡說的。”陶羨來不及仔細看報紙的内容,但卻猜得到裏面都是胡說八道。他感到稀奇的是,蘇長青難道不相信自己朝夕相處的女兒,反倒相信那些媒體的胡說八道麽?
姜明明聽到蘇長青發脾氣的内容,身子明顯的僵了一下,越發不敢吭聲,恨不得将自己做成隐形人一般。
但蘇長青到底還是看見他了,硬是收住一口氣,憋着一股硬勁兒對姜明明道:“明明,你怎麽來了?”
“我……我路上遇見了蘇小姐跟陶哥,我這就回去了,不打攪你們。”說完腳底抹油,就想開溜。
陶羨站在門口也不讓,笑了個:“明明啊,你不是有話要跟蘇叔說麽,說啊,說完再走。”
“蘇老闆,那個,其實我明天說,也是一樣的,這都晚了……”
“不晚!怎麽着,是晚上沒帶喜糖過來發,不好意思是不是,沒關系,我們不計較這個。”陶羨憋着勁兒道。
别人讓他的彤彤不舒服了,他現在咱是找不到債主頭上,先拿這個姜明明撒撒火,也是一樣的。
蘇長青微微露出一點兒迷茫之意,注意力顯然已經被轉移走了很大一部分:“明明,你要結婚了?這是好事啊,誰家的姑娘,什麽時候回新海辦事兒?怎麽沒聽你師父說啊。”
“沒結婚,聽陶哥說笑。”姜明明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知道今晚上躲不過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蘇老闆,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師父的栽培,對不起蘇氏酒樓,對不起所有人,我把蘇氏酒樓的菜教給了旁人,我這就辭職。”
蘇長青的面色嚴峻起來。
姜明明把蘇氏酒樓的菜色教給誰了?今天可真是他蘇長青的倒黴日子,各種奇葩事兒一件挨着一件的趕着來。老天爺是想玩死他麽?
陶羨一個錯眼的功夫,蘇若彤已經蹲在了沙發旁,開始翻開起那張掉在地上的報紙。
這張報紙不知道被蘇長青翻來覆去看了多少遍,折痕處已經有些磨起毛的痕迹了。看看日期,卻是前天的新報紙。
這報紙叫做《京城鮮聞》,一看後面刊登的廣告,就知道是家很上不得台面的報紙,關于蘇若彤的那篇報道,占據了整整兩頁,裏面有大量蘇若彤的配圖。
最讓蘇若彤感覺到驚訝的是,除了很多她在京城街頭被人偷拍的照片,還有一些明顯是她以前的照片也出現在上面,看那些照片上的臉孔,應該是前身還在讀小學、初中和高中時的照片,甚至還有一張經過馬賽克處理過的照片,是大一的時候,她被人ps的豔/照,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兒弄到的,且因爲打碼打的很犀利,瞧着那照片比不打碼還讓人覺得想入非非。
總結起來,這篇新聞的文字比圖片少,文字基本上全是對蘇若彤的诋毀,說她從小就是問題少女,學業如何差,爲人如何不讨喜歡,突然之間高考的時候考了個讓人難以置信的高分,而且也被舉薦參加全球除大賽新秀賽的團隊賽,這裏面有什麽内幕呢?
無非就是家裏出錢,給她買通關系,買高考分數,甚至有頂替别人的分數讀大學的嫌疑,參加那個新秀賽,也是因爲家裏的作秀,此前放出的火樹銀花網絡視頻,并沒有任何人跟着試做成功,從物理學上講,違背了很多物理原理,一定也是假的錄像……
除此外,還有十幾個對圍觀群衆的采訪,有認識蘇若彤的,有聽說過她的,總之所有人都對她風評很差。
這裏面,蘇若彤倒是真的看到了一些比較有用的信息,那些人應該真的是采訪過她的熟人,譬如說,有位匿名的她的大學同學在報道裏對記者說,蘇若彤天天早上帶零食來學校,搞小團體,隻給自己要好的同學吃,挑撥離間,收買人心。而且幾乎所有衣服都是名牌,幾萬塊的包包,背了不到兩天就再沒見重新上身過,一場生日宴,就要花十幾萬,爲了考第一,賄賂全班同學,從學姐跟老師那裏買考題範圍和原題答案,經常對社會上的有錢男人勾三搭四,有一次甚至搞出來豔/照門,全校人都知道。但那件事莫名其妙就被壓下去了……
蘇若彤靜靜的看完了那份報道,這裏頭的消息,三分真,七分假。若是把真的剔除出來,那蘇若彤就是個被慣壞了的大小姐,但若是把假的也加上,那蘇若彤就是個面目可憎非常不檢點、當了表子還想立牌坊的富二代,屬于被所有人唾棄的類型。
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若報道裏那個“蘇若彤”真的活在世上,絕對會招人恨死了。
蘇若彤看東西不快,一字一頓将這份報道看完了一頁,剛想翻過去看看另一頁的時候,就被陶羨搶過去。
蘇長青還在被姜明明的消息砸的頭暈眼花中,根本顧不得蘇若彤,也唯有陶羨還惦記着蘇若彤這邊的情況了。
偏生還有人不怕亂的,蘇長青放在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蘇長青還沒消化掉姜明明的話,眼前一陣陣金星亂冒的,不知道心裏怎麽想,居然将電話摁成了免提模式。
包汝文歡快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喂?喂!是蘇老闆啊!我跟你說,那一道碧藕青蓮我們做出來了,等會兒我就打電話教給凱子和明明,讓他們在京城做了給您端過去。看那個外婆的家的人還敢不敢來跟老闆您叫闆兒,看他們還不敢不敢诋毀蘇小姐的名聲!告訴他們,我包汝文藕霸的名聲,不是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