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彤走進門的時候,他的淚水還沒完全止住,而是用手蓋在眼皮上,掩飾着自己的淚水。
“爸爸,你怎麽了?”蘇若彤心中驚異。
在酒店門前找了半天,他們都沒找到蘇長青,打了電話才知道,蘇長青提前回來了。
“你媽媽在隔壁開了間房,你去陪陪她。”蘇長青唏噓着揉了揉眼眶,捏住鼻梁,掩飾尴尬。
蘇若彤卻沒動身,反倒在蘇長青身邊坐下來,相比較住在隔壁的褚玉湖,顯然她還是更擔心蘇長青一些。
“爸爸沒事兒。”蘇長青拍了拍蘇若彤的手,解釋道:“你媽媽是真的想你了,所以來看你。她性子倔,得了病也不跟别人說,你一會兒多安慰安慰她。”
蘇若彤聽得一頭霧水,問他:“媽媽得了什麽病?”
“她得了血小闆減少性紫癜,還沒發展到最厲害的地步,不管看西醫也好,中醫也好,都是可以治的。等咱們比賽完,你媽媽會和咱們一起回新海看病。”蘇長青說道。
對這個病,蘇若彤一點兒都不了解,摸出手機搜了搜,貌似并不是特别可怕。一想到要見褚玉湖,蘇若彤就一陣頭大,褚玉湖真正是個不肯吃一點虧的人,心眼兒很多,待人非常不真誠,和姨媽褚玉溪基本上是同一種人。
對上褚玉溪的時候,蘇若彤還能不管不問,對待褚玉湖這個原身的親生母親,則麻煩的多。
思前想後,蘇若彤還是決定去看看,既然繼承了這具身體,那麽就不能光繼承好的一方面,還要繼承不好的那些,譬如說原身的這個媽媽。
敲敲隔壁房間的門,褚玉湖很快打開門,一陣電視的聲音傳過來。
褚玉湖已經換上了酒店提供的睡袍,顯然打算窩在這,不準備出門了。
“呦,是彤彤!”一看到蘇若彤,褚玉湖眼睛瞬間變涼,拉着她胳膊朝門裏拽。
蘇若彤被她的熱情弄的有些不适應,醞釀一下,說道:“媽媽,爸爸說你生病了,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我病有時間了。”聽人說起自己的病,褚玉湖露出個不想提起的表情,敷衍道:“你别管那麽多,死不了。對了,你今天比賽怎麽樣?”
蘇若彤總覺得怪怪的,便對褚玉湖釋放出精神力,探測着她的想法,順口回答:“下午才知道,下午四點去賽場看分數,我們是團隊選手,最終結果要比賽完才清楚。爸爸說你是血小闆減少性紫癜,你去做檢查了麽?”
随着提問,蘇若彤立刻敏銳的察覺到,褚玉湖的腦海中出現了新的想法:呵呵,蘇長青這老東西,老娘隻不過說了一句老娘是血液病,他自己就給老娘連病的名字都找好了,還想跟老娘複婚呢,想的太美了。
蘇若彤接收到褚玉湖腦海中的想法,不由得愣住了。照褚玉湖内心裏的想法來說,難道她并沒有生病?
如果真的是這樣,褚玉湖就有點兒太過分了。
她忍着不悅,對褚玉湖道:“媽媽,你身上紫癜嚴重麽,我能不能看看啊。”
褚玉湖随意撸起了肥肥的袖口,給蘇若彤看:“諾,就這樣,腿上的紫癜多些,也沒什麽,就是看着吓人。”
蘇若彤看過去,隻見褚玉湖的皮膚下面一層一層小紫點兒,瞧着是挺吓人的。
“這個會下去的麽?”蘇若彤問道。
還沒等褚玉湖答話,蘇若彤就接收到了褚玉湖心底裏的想法:呵呵,這小傻瓜,倒是挺擔心我的,沒有白生你。就算能下去,我再刮兩次痧就有了,等我拿到要的東西,就不折騰自己了。蘇長青這慫貨什麽都不好,也就後來沒再娶一個優點了。放心吧,小傻蛋,媽媽不要你們爺倆一分錢,這次賺的,就夠我後半輩子花了……
後面褚玉湖的想法亂糟糟的,想的全都是各種莫名其妙的理财項目,跟這件事已經沒半分關系了。
蘇若彤的面色卻是凝重起來。
原來褚玉湖真的沒病,甚至連她身上的這些紫色的點,也不過是刮痧的結果,虧得蘇長青還爲了她哭哭啼啼掉眼淚,真是白瞎了對她的這片好心。
因爲知道了真相,蘇若彤心裏頗爲惱火,低着頭沒有吭聲,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
褚玉湖也在想着自己的事兒,半天不說話,這時,門口被輕輕敲響了。
蘇若彤開了門兒,見是趙發凱站在門口,對蘇若彤道:“蘇小姐,上午說要采訪咱們的那位記者來了。”
早上的時候,那名《每日京報》的記者約了比賽結束采訪包汝文他們,但因爲蘇若彤他們提前離場,這名記者又要起碼跟兩個小時的比賽,拍夠了照片,采組了素材,才能離場,所以這會兒才過來。
蘇若彤回身對褚玉湖道:“媽媽,我還有事兒,先出去了。”
到了外面,趙發凱對蘇若彤道:“蘇小姐,劉記者在師父那屋,你跟我一起去吧。”
蘇若彤心裏有事兒,不想面對媒體,擺擺手,道:“你去吧,我還有點兒别的事情呢。”
趙發凱一回屋,看見的就是包汝文滿臉笑出菊花紋兒,在和記者侃大山,吹噓自己的廚藝。劉記者望了望,發現是趙發凱一個人回來的,問道:“你們團隊裏的蘇小姐呢?”
“蘇小姐先回屋了。”趙發凱老實回答。
“哦!”劉記者露出個了然的表情:“女孩子總是要化妝打扮一下,才好上鏡的嘛。我們等一會兒去蘇小姐那邊采訪,好不好?”
對蘇若彤這麽識相,劉記者挺高興的,之前比賽的時候,蘇若彤不施脂粉,看起來還那麽漂亮,若是稍微化妝打扮一下,顔值絕對要逆天,隻是憑她的臉,混個頭版大圖,就妥妥沒問題啦。
包汝文和趙發凱當然沒意見,大概快到十二點的時候,包汝文他們一起朝隔壁蘇若彤他們那屋走去。
屋裏,蘇若彤正抱着電腦,不知道在幹什麽,蘇長青已經洗過一把臉,看不太出來才哭過,隻是表情還有些沉悶。
蘇若彤醞釀了半天,感覺蘇長青的情緒終于平靜了很多,才準備和蘇長青提點一下立刻送褚玉湖去做化驗,拆穿褚玉湖謊言的事情,包汝文他們便推門而入。
劉記者看了看蘇若彤,一下子愣住了,蘇若彤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淡藍色襯衫,下面是清爽的牛仔褲,頭發随意綁在腦後,頭頂還有跟呆毛瞧起來,臉上清素的很,怎麽也不像是化妝打扮過的樣子。
他有了愕然,對站起來看着自己的蘇若彤和蘇長青父女說道:“蘇小姐,蘇先生,我是《每日京報》的記者,姓劉,想要采訪一下您二位,你們看現在方便麽?”
“可以。”蘇長青擠出個笑容:“劉記者,來,請坐!我去給你泡杯茶。”
趙發凱不等蘇長青動手,趕緊去泡茶了,蘇長青對包汝文道:“老包,你去把老李和查理他們都叫來啊,采訪不能隻采訪咱們幾個。”
包汝文的那點兒心思,蘇長青清楚的很,還不是想着不讓李紅星他們接受采訪,隻自己上鏡,最後壓李紅星和查理他們兩個一頭。
聽到蘇長青的吩咐,包汝文無奈的出去叫人了,這一叫,本來就不算大的會客室,立刻坐的滿滿當當。
劉記者的眼神兒卻不在這些人身上停留,一直尋覓着蘇若彤的身影。
終于,他忍不住提點道:“蘇小姐,我這邊先進行例行的采訪,一會兒呢,大家要照一些照片,您看,您是不是換一身顔色明亮一點兒的衣服,一會兒好上鏡呢。”
蘇若彤看看自己通身上下的服裝,感覺毫無問題。
她的衣服搭配現在都是陶羨在弄,今天這一身是夏季紐約服裝周剛發布的大牌新品,叫做“男朋友”系列,看起來簡單而且稍微偏中性化一點,但實際上各種細節處都透露着不凡。她自己穿着也覺得很棒,這個記者挑什麽茬。
她坐在沙發上,道:“不用啦,我覺得自己穿的挺好的。”說着,将目光掃過穿的随随便便的幾位廚師:“我們這些師父們來,都帶了西裝,要不讓他們換換衣服吧。”
講真,這些廚師還真的是帶了西裝的,是爲了最後頒獎儀式時準備的。
一聽到蘇若彤說,他們才恍然大悟,一個個都回屋去換衣服了,隻有蘇若彤還淡定的捧着自己的平闆電腦,半點兒沒有挪動的意思。
劉記者愣了會兒,終于決定接受這個事實,便将錄音筆打開,先笑着對蘇長青發問:“蘇先生,您好,我是《每日京報》的記者,感謝您接受這次采訪。我現在開始提問了,據我所知,蘇氏酒樓一直在浙省發展,請您說一下,是怎麽接到比賽請柬的呢?對這次比賽,您有信心麽?”
蘇長青沒想到這記者一上來就問這個,他沉吟一下,正要回答,門口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個剛才回去換西裝的包汝文,他嘴裏大呼小叫着:“蘇老闆,快别采訪了,出大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