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先生,程嫣出門辦事,要好幾天才回來。”亞曆山大說道:“你不是有她電話麽,有事情打電話和她說不行麽?”
一邊講着,亞曆山大一邊偷眼看向隔壁,生怕那個剛剛被他一個手刀劈暈過去的魏峥又莫名其妙的醒過來。據他掌握的資料所知,魏峥和陶羨是見過不止一次面的,一定會認出對方。
他和程嫣将魏峥偷偷運過來,将魏峥一路放在個大提琴盒子裏,倒是沒有露餡兒,那麽多坎兒,一個個經過精密計劃,成功瞞天過海了,如果這時候出現什麽意外,簡直可笑。
亞曆山大一點兒松懈不得,陶羨卻是氣急敗壞坐在桌子前,滿臉的陰郁之色:“她的電話打不通,她是在故意躲我。”
聽到程嫣電話打不通,亞曆山大一愣,摸出了自己的手機,親自給程嫣打過去,過了一會兒,電話裏傳來了電子女音:該用戶不在服務區。
這程嫣是去哪兒了?
明明前幾天離開前,程嫣隻告訴他,自己出門去辦事兒,讓他隻要呆在家看着那個魏峥,不要出任何意外就好,怎麽一轉臉就不在服務區了。
眼看亞曆山大也打不通程嫣電話,陶羨的情緒才稍微平息了一下。
亞曆山大趁機問道:“陶先生,你是如何知道你讓程嫣給新海那邊帶的禮物沒送到的?”
陶羨冷聲道:“我看了她被采訪的那期節目,她穿着一件粉色的毛衣。我給她送的禮物裏,有一件同品牌同款的,但顔色是枚紅色。如果她收到了我的禮物,爲什麽不穿那件,而要穿這件。”
雖然陶羨說的邏輯有點兒奇怪,但是亞曆山大還是秒懂了。
要是人家不想收陶羨的禮物,八成不會在這麽重要的場合專門穿一件隻換了顔色的同款衣服出來。要是人家收到了,嫌棄這顔色不好看,專門再去買一件同款的,這也說不過去。
總而言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禮物沒收到。
或者更壞一些,禮物收到了,可人家根本沒打開,直接就扔了——後者的可能性也有,程嫣給亞曆山大科普過陶羨和蘇家人的關系。
“陶先生,我看不如這樣吧,你也别着急,等程嫣一回來,我就立刻問問她,是不是中間什麽環節出了差錯。”亞曆山大勸道:“今天是元宵節,在你們華夏人的節日中,是一家團圓的日子,時間不早了,不如你早點回去和家人團聚,好麽?”
亞曆山大的中文說的不太好,磕磕巴巴,陰陽怪氣的。陶羨跟他也發不起脾氣,猶豫一下,終于決定先回家再說。
陶羨開着車,來到了陶一得和莫婉玉住的别墅。他爸媽還沒回來,要到晚上才到這邊,但院子裏卻已經停了兩輛車子。
陶羨有些奇怪,走到門廊上,屋裏傳來一陣歡聲笑語,他推門而入,一陣熱浪撲面而來,有個爽利的女聲正哈哈大笑着說什麽:“看看我家小欣,這活寶貝,快點兒給奶奶揉揉肚子。”
陶羨腳步一僵,剛想退後一步,門口家裏的幫傭小陳快步走過來,招呼道:“陶先生回來啦,快進來,老爺子和老太太可盼着你好久了呢。”
莫婉玉在裏頭聽見聲音,揚聲喚道:“羨羨啊,快過來,看看是誰來了。”
陶羨硬着頭皮朝屋裏走,隻見自家客廳裏,除了爺爺奶奶以外,還多了四個人,除了一對中年夫妻外,還有金碧欣以及一個長相跟她有八成相似的男孩兒。
“今年元宵節,你金伯伯一家和咱們家一起過。”莫婉玉驕傲的拉着金碧欣的手說道:“來來來,你跟小欣坐一起。”
雖然陶羨自己一直是拒絕的,可是金家跟莫婉玉已經完全認定他和金碧欣在談戀愛,甚至都開始定他們結婚的日子了。現在更是登堂入室,要和陶家一起過節。
陶羨看着傻樂傻樂,小松鼠一樣在旁邊嗑瓜子的金碧欣,臉色難看無比,強忍着心裏的怒火:“奶奶,我提前回來是和你跟爺爺說一聲,我這邊有急事要處理,晚上不能回來吃飯了,馬上就要回去。”
陶一得一看陶羨這别扭的臉,就知道陶羨是在找借口,他站起身,對陶羨招招手:“什麽難事兒,來,過來書房,爺爺幫你支個招。”顯然不準備放陶羨走。
陶羨心不甘情不願,跟着陶一得去了書房裏。書房門一關,一片鴉雀無聲,将外面的喧嚣聲隔開了。陶一得吹胡子瞪眼,對着陶羨劈頭蓋臉罵道:“你有什麽緊要事兒,要正月十五朝外跑!我看你就是在找借口,不想在家過節。”
陶羨癟嘴說道:“你們請金家一起來過年,我呆着有什麽意思。”
“你不是和金家丫頭在處對象麽!親家那邊都給你們合過八字,就差領證擺酒了,你什麽個意思?想跟人家姑娘玩一玩,不負責麽?我是怎麽教你的,我們陶家,丢不起這個人。”陶一得痛心疾首說道。
“爺爺,都是誤會,我從來沒有跟金碧欣有過任何親密接觸,我們兩個也沒有在一起過。”陶羨道:“你覺得金碧欣愁嫁麽?他們家這麽着急,非要把我和金碧欣湊成一對,肯定有問題。”
“放屁!”陶一得聽陶羨這麽說,手心癢癢的想抽他。人家好好養的閨女,處一段時間對象,家長着急讓确定婚姻關系,不是很正常麽,怎麽到了陶羨這嘴裏,就變味兒了呢。
他狠狠的對陶羨說道:“今晚上你是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敢走出屋門半步,看老子不打斷你這狗腿。”
說完後,陶一得打開門扇,先走了出去。陶羨在屋裏默默的待了一會兒,也跟着出去了。
金碧欣的爸爸金滿樓是個很胖很壯的中年人,頭發有些謝頂,看見陶羨出來,笑哈哈招呼他:“陶羨啊,好不容易逮着你一回!我跟小欣說了好多回,讓她帶你回家吃飯,次次你都在忙,今天過節還在忙,真叫人心疼的。”
這金滿樓見人三分笑,活似一尊彌勒佛,陶羨也聽不出來他是諷刺還是客套,打個哈哈,道:“幹什麽不忙不累,金叔叔開酒樓,平時也沒什麽空。”
“我空着呢。”金滿樓一拍大腿:“就是空着,才愛多替子女們操閑心,瞧瞧我這頭,就是今年着急小欣嫁不出去的事兒,硬給急的。”
“爸你還行不行啦,你這頭明明十幾年前就開始掉頭發了。”金碧欣撒嬌的說道。
“哎呦,還不讓爸爸說啦。”金滿樓道。
一屋子人都跟着笑起來,隻有陶羨心裏越來越堵。
金碧欣的媽媽很快也加入到聊天的行列中,張嘴閉嘴,三句話離不了金碧欣的婚事,雖然沒有明說讓陶羨許諾什麽時候和金碧欣辦婚禮,什麽時候領證,但是說的陶羨心裏的不悅越來越多。
他不需要誰對自己的婚事指手畫腳,含沙射影,旁敲側擊,脅迫威逼。他将來結婚,隻會娶自己最喜歡的人,和她組建一個家庭,而不是旁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夠了!”終于,陶羨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陶羨,有幾個人的臉上還挂着一時間來得及褪下去的笑容。
“金碧欣,你來說,我和你是什麽關系。”陶羨忍受不了,黑着臉對金碧欣說道。
金碧欣大眼睛咕噜咕噜轉動,狡黠的說道:“陶羨羨,我們還能是什麽關系呀。”
“你說清楚!”陶羨狠狠道。他發起脾氣的時候,雖然還好看,但是整個人的氣勢變得完全不一樣,身上有種非常濃烈的威嚴感。
金碧欣縮了縮肩膀,咕哝道:“好好好,都依你,我們是普通朋友,行了吧。”
金滿樓的面色登時難看起來,瞥了一眼陶羨,卻對着金碧欣說道:“小欣,什麽叫做‘都依你,是普通朋友’?大過年的,你想氣死爸媽?”
陶羨知道這話其實是說給自己聽的,臉色冷峻中開始夾雜着不耐煩的怒氣:“金叔叔,你這話就不對了!做人做事,都要講究個真字。難道爲了過年粉飾太平,誰想讓我冒充人家對象,我就得冒充?”
“小欣,你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金碧欣的媽媽拍了金碧欣胳膊一把。
“就是我倆是朋友,好了吧。”金碧欣嘟着嘴:“都是你們逼我的,我也不一定非要跟他談戀愛啊,他脾氣壞着呢。照我自己的想法,要找,就得找個對我百依百順的,我早告訴過你們,你們都不信,還非說我都跟他親過了。那照片我也不知道怎麽來的,誰知道是哪個缺德鬼拍的。”
聽到這個真相,金滿樓和他妻子都傻眼了。
最關鍵的是,這段時間他們敲打着金碧欣,一定要把緊了陶羨這個金龜婿,金碧欣沒表示什麽拒絕的意思,那麽半推半就的,他們還當是金碧欣一個姑娘家害羞不好意思多說呢。
加上金碧欣去了陶羨那邊《最美廚神2》決賽的現場參觀,陶爺爺陶奶奶這邊,也都和他們金家交流的挺不錯的,他們是怎麽都沒想到,原來這兩個年輕人,居然并沒有在談戀愛。
這一下,人丢大發了!
金滿樓和他妻子覺得自己的臉沒有地方擱了,他們這麽巴巴的跑到人家家裏過節,還說了這麽多過分的話,真害臊啊!
“小欣,我們走。”金滿樓丢不起這個人,一揪女兒胳膊,帶着她就朝外走。
金碧欣卻是一丢手上的瓜子,抹着眼睛,坐在沙發上哭了起來:“不行!我不走!你們讓我來我就得來,你們讓我走我就得走啊?陶羨羨,我問你,我們也相處這麽久了,你心裏到底有沒有一點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