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和褚玉溪以及魏潛夫妻坐在一起的時候,更是深刻的明白了這個道理。
長長的橢圓形西式餐桌旁,依次坐了七個人,除了蘇若彤、蘇長青父女,褚玉溪、魏潛夫妻跟他們的女兒魏清曉外,還有魏淵跟甯丹丹。
蘇若彤簡直詫異極了,她一看到這個組合,就想要離開。
如果隻是和褚玉溪夫妻吃飯,那麽她還是有留下來的必要的,但還有魏淵和甯丹丹,就讓蘇若彤很是接受不了。
前段時間,蘇家的人被綁架,便是給綁在魏家的地下室裏,雖然後來魏淵洗清嫌疑,當時魏淵是将鑰匙交給了兒子的未婚妻程嫣,本人并不在新海,對這件事毫不知情,可是蘇若彤會信麽?
盡管大約是爲了讓蘇若彤和蘇長青心裏好受一些,請客的地點并沒有選在魏家進行,可對蘇若彤來說,仍舊是不可以原諒的。
褚玉溪約莫是看蘇長青和蘇若彤的臉色都很難看,趕緊打圓場笑道:“彤彤,妹夫,快點坐下來啊,咱們都好多年沒見過了,這次可要好好的叙叙舊。”
蘇長青之前面子抹不開,沒有想過要問褚玉溪是不是僅僅兩家人見面,不悅道:“大姐,姐夫,你們這是什麽意思,想叙舊沒問題,但爲什麽有不相幹的在這裏。”
魏淵面色難看,但卻強忍下來,硬着頭皮講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大哥跟玉溪嫂子到底很多年每回來了,今天我作陪。”
“誰跟你是一家人。”蘇長青滿含怒氣:“怎麽?你們今天還想把我綁架了麽,來吧!我倒要看看,你們還有什麽手段。”
褚玉溪尴尬無比,站起身,走到蘇長青跟前,說道:“妹夫,你别生氣,你不想看到老二,我叫他走就是,不提别人,咱們總還是一家人吧。”
說着,褚玉溪和魏潛朝着魏淵使眼色,魏淵心不甘情不願,終于還是出去了。
屋裏一時間非常甯靜,蘇若彤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等魏淵将門關上以後,蘇若彤忽然開口:“甯丹丹,你還留在這裏幹什麽。”
甯丹丹目光在魏潛和褚玉溪身上留戀,顯然希望他們幫自己說一句話。
褚玉溪露出個苦笑:“妹夫,實不相瞞,我們留下這個女孩兒,是有用的。接下來要求妹夫你的事情,和她有很大的關系。”
蘇長青對甯丹丹也沒好感,但說起來也沒什麽特别大的深仇大恨,而且因爲甯丹丹年紀小,心裏總想着,這麽小的孩子,是值得原諒的,才不置可否,沒再趕人。
褚玉溪看蘇長青态度有些松動,趕緊道:“那就坐下來吧,咱們先吃飯,今天的這頓飯啊,是早上專門從意大利空運來食材,然後請了省城的名廚師做的。妹夫你是行家,嘗一嘗,看味道合不合口味。”
今天魏家請的宴會是标準的西餐,桌面上裝飾的精緻上檔次,鮮花,燭台,銀餐具,一樣不少,還有身着燕尾服的侍者在旁邊殷勤照看桌子。
蘇若彤嘗了兩口湯,是白汁牛尾湯,做的無功無過,在現在的西餐裏,算是還不錯的,也許能趕得上以前的查理大廚,但和現在經過蘇若彤**過的查理大廚,還有不小距離。
其餘的幾道菜,也都差不多,看得出那廚師用心了,可是有時候,成品的質量,不是你用的心多,就能拼得過旁人,還要講究能力。
蘇若彤能吃出來,蘇長青也能吃出來,父女兩個微微的抿了兩口,便用餐巾擦拭嘴角,表示吃飽了。
今天來是說正事的,魏家一看蘇家父女不想吃,立刻從善如流,叫侍者收盤子,準備上餐後甜點,好收拾完說正經事。
在吃飯的過程中,甯丹丹一直都沒有吭聲,埋頭苦吃,甚至發出了不小的聲響,基本上沒有什麽儀态可言,餐具也用的非常不熟練,讓人恨不得給她換一雙筷子使。
今天的飯菜精緻歸精緻,但是分量真的不多,每一盤子裏的菜都是少少的那麽一點兒。
看見侍者過來收盤子,甯丹丹露出大吃一驚的表情,猶疑中帶着委屈問道:“沒有了麽?給我再來一份吧。”
褚玉溪的表情有些凝固了,輕咳一聲:“甯小姐,你沒吃飽的話,晚上再來一份宵夜吧。”
誰知道甯丹丹就好像聽不懂人話一樣,用尖利的表情看着褚玉溪:“爲什麽不能?我欠你們的麽?”
褚玉溪養尊處優慣了,哪裏跟甯丹丹這種人接觸過,頓時覺得很是丢臉,忍了兩下,才将下撇的嘴角提上來:“沒什麽,隻是廚房可能也沒有多餘的飯菜,甯小姐,要不我給你叫一份外賣。”
“我要吃披薩。”甯丹丹回答:“要海陸至尊的十二寸披薩,雙倍芝士那種。”
褚玉溪幾乎是嘴角抽抽着答應了甯丹丹的要求。
好不容易等她消停下來,這邊的餐後甜點也上了,是黑巧蛋糕搭配冰淇淋球,在冰箱裏冷藏過,味道又香又糯,入口即化,倒是超出蘇若彤的意料。
褚玉溪隻抿了一口,就端着杯紅茶在旁邊喝,慢悠悠開口:“妹夫,這些年我很少回來,但我應該和你說過,我是有苦衷的,阿潛是長房的長子長孫,我們的日子,過的不像别人想象的那麽如意。”
蘇長青以前應該是真的聽褚玉溪訴苦過,說道:“有些事我能夠理解。”
“妹夫!多謝體諒。”褚玉溪歎口氣:“我們這次回國,是因爲上面的老爺子得了重病,大限無多,頂多再支撐三年。現在家族裏面,在争奪下一任族長的繼承人。我們阿潛雖然在二十年前就被内定爲繼承人,但地位一直都受到諸多威脅,這一次,再不做出點什麽,必然會被逼走。你也知道,我們這種家族,被逼走就算了,但勝王敗寇,恐怕到時候一家子連命都沒了。”
聽褚玉溪說的可怕,蘇長青生出一些憐憫之心,說道:“真的有那麽嚴重麽?實在不行,你們可以回國發展,國内現在形勢一片大好,混口飽飯吃總不是問題。”
褚玉溪一愣,她才不想回國混口飽飯呢,她想混口飽飯的話,還會弄到現在這種地步?這個蘇長青,也真是太胸無大志了,怪不得連自己那個神經病妹妹都看不上他。
蘇長青并不知道褚玉溪心裏的诽謗,十分認真的說道:“姐姐,姐夫,你們要是願意,回國以後,我可以幫你們一把。大家沾親帶故,打斷骨頭連着筋,血脈放在那裏,我是不可能不管你們的。”
褚玉溪心裏别扭,她和蘇長青才沒有什麽血脈關系呢,而且,她要的并不是回國,便露出個淡淡的笑容:“多謝妹夫了,你啊,真是個好人!但是我們來之前,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了,妹夫,你能聽我們說麽?”
“說吧。”蘇長青道。
“阿潛經營這麽多年,也不是沒有任何的根基,家族裏面支持他的族老還是不少的。但那些人都是老古董,覺得阿潛和我沒有男丁,支持我們,對他們的未來沒有任何好處,所以一直在猶豫,但我和阿潛努力了這麽多年……哎……直到去年底,我們去檢查,我倒是可以,可是阿潛他……”褚玉溪抹了抹眼角。
蘇長青十分吃驚,對褚玉溪說道:“姐姐,姐夫這病,看過中醫了麽?現在很多病西醫看不了,中醫都行的。姐夫也才五十吧,要不我幫你打聽打聽……”
“沒用的,求醫問藥,跪神拜佛,什麽偏方,巫藥,我們試了好多,沒有一個管用的。最後我們實在走投無路,把這件事和族老們說明白,他們讨論很久,決定再給我和阿潛一個機會。讓我們過繼一個本家的孩子,最好和我們血緣非常親近,而且這孩子将來也不會受到親生父母影響,全身心的站在我們這邊。”
蘇長青還是不明白到底怎麽了,疑惑的看着褚玉溪夫婦。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人會有這種男子繼承制的觀念?而且收養人家的孩子,将來早晚有戳穿的一天,再回去找親生父母,簡直就是分分鍾的事兒。
況且,他們有考慮過自己親身女兒魏清曉的感受麽,她可是就坐在這裏和大家一起吃飯啊。
這麽想着,蘇長青看了看魏清曉,發現魏清曉一直很乖巧的低着頭在小口小口的吃着甜點,似乎一點兒都沒有受到這件事的影響。
褚玉溪此刻已經在心裏将蘇長青罵了個狗血淋頭,她都說到這份上了,蘇長青這木頭腦袋怎麽還是不開竅呢。
正在這時,甯丹丹坐不住了,問道:“都多久了,我的披薩怎麽還沒到,你們該不會是根本沒下單,忽悠我吧。”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蘇若彤還沒發現甯丹丹身上有這麽刻薄、自私和罔顧他人,隻顧着一張嘴的種種缺點,現在看看,她簡直就跟那些村婦沒任何區别。
席上的談話氣氛,一下子被甯丹丹打破了,褚玉溪很不高興,說道:“訂是一定訂過的,不如你出去等吧。”
“出去等?那将來生孩子的時候,我也叫你們出國去等,你們願意麽?你們想把我利用過就丢,沒那麽便宜。”甯丹丹一下子甩臉子了,狠狠的推開身後的椅子,差點兒将面前桌上的盤子晃倒在地,猛地指着蘇若彤的鼻子,尖聲叫起來:“你們爲什麽不叫她生!爲什麽不叫程嫣生!你們把我這麽關起來,讓我給一個活死人生孩子,就因爲我好欺負。憑什麽啊,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