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說我中了菜市場的獎項,可以給我提供一對一廚師服務,又講自己做飯不如我好吃,幹脆讓我去他的私家廚房,讓我指導他好了,算他抽中獎。”
聽到此處,陶羨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最近随着《最美食神》第二季快要開拍,各路牛鬼蛇神統統出動。除了像金碧欣那樣關系硬的好奇黨,還有一些想要靠參加比賽來獲得利益的人,統統不知道從什麽旮旯角冒出來,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要走捷徑摘桃子。
陳非就屬于其中頂積極的一個。
他之前通過各種關系找過劇組的門路,全部被婉拒以後,終于把主意打到蘇若彤頭上來了。
“你告訴他你不在京城了麽?”
“恩,我告訴他了,他還說來以後有機會來新海親自拜訪我呢。”蘇若彤說道。
陳非的情商明顯比那個國民小鮮肉姚甯高得多,他最起碼沒有因爲蘇若彤這根線現在用不上,就對她前後态度差異明顯。
“别理他了。”陶羨松一口氣,猶豫一下,沒敢将今天金碧欣的事情告訴蘇若彤。
如果換做别的時候,也許他就開玩笑一樣坦白給她聽,可是現在他和蘇若彤剛經曆過這樣的事情,讓他有點猶豫。
兩個人講了幾句,那邊蘇長青叫蘇若彤過去。
蘇若彤到了書房,蘇長青正在搬一摞文件,對蘇若彤道:“這是今年初到現在的報表。”
蘇若彤看着那半人高的打印紙,整個人都不好了。蘇長青叫她審賬?現在不是有電子辦公軟件麽,公司也有專門的會計,這麽看下去,要看到什麽時候啊。
“這些是紙質存檔,我現在開始教你,怎麽給它們分門别類裝到不同的文件袋裏,到時候方便查找。”蘇長青沒發現蘇若彤的僵硬,解釋道。
聽到這個,蘇若彤才變得放心起來,原來隻是裝袋啊。
這些文件提前已經被會計用曲别針一疊一疊别好了,隻要審一下類目,放起來就好。
蘇若彤坐在書房的地闆上,跟蘇長青一起弄文件。頭頂的吊燈是暖黃色光線的,流蜜一般照的一室靜谧,歲月靜好。
忽然,蘇長青歎口氣,道:“彤彤,爸爸特别對不起你,爸爸隻想讓你快樂平安的成長,但爸爸發現,爸爸保護不了你,爸爸知道,你有更大的能力,你能承擔更多的責任,從現在開始,爸爸什麽都教給你,不會一拖再拖,隻想着讓你再多享受一段無憂無慮的小孩子時光。但這不代表爸爸不愛你了,爸爸還跟以前一樣,永遠是你的退路和港灣。”
聽着蘇長青的話,蘇若彤心裏也有些吃驚,她還以爲蘇長青是永遠不會對女兒放手的那種父親呢。
她不知道怎麽回複蘇長青,說道:“爸爸,我也是你永遠的退路和港灣。”她是說真的。
她的話隻是複述蘇長青的而已,蘇長青卻一下子淚目潸然,使勁兒的忍着不要真的哭出來。唏噓道:“彤彤,你前幾天受着傷,自己一個人飛北京,我在家擔心壞了,晚上根本睡不着覺。你這麽大了,這算是頭一次獨自出門,以前哪怕我不陪着,也會找人接你、送你,一路上看顧着你,但是爸爸明白得放手了。”
蘇若彤看着蘇長青跟個孩子一樣用手掌捂住面孔擋淚,面癱臉上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柔和,她輕輕握住蘇長青的胳膊:“對不起,爸爸,我也許沒有長成你想要的那個樣子,但我們還是最親的人。”
蘇長青連連點頭。
過了一會兒,吳媽進來送茶水的時候,活已經差不多幹完了,蘇若彤正在被蘇長青領着,看文件櫃裏其餘東西。今天蘇長青眼下還不能教給蘇若彤太多,但最起碼的一些事物需要讓她立刻開始熟悉。
“蘇老闆哦,有件事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她将茶盤放在桌上,一臉要彙報疑難問題的面色。
吳媽以前大大咧咧的,但是這次她沒看出來蘇長青眼睛紅紅的,剛剛哭過,是因爲她也在綁架案裏受到了很大的傷害,這些天一直神思恍惚,蘇長青都不讓她幹活了,她還繼續要幹,好像這樣才能将當時的恐懼感覺淡化一點一樣。
平時裏吳媽在家裏自由度非常高,已經是蘇家半個主人了,甚至私底下蘇長青對蘇若彤提過,以後吳媽老了,她肯定會回去自己家過日子,但蘇家還是會給吳媽養老的,希望蘇若彤記住這一點。
她覺得自己都做主不了的事,想來不是什麽小事。
“說吧。”蘇長青道。
“這幾天家裏人多,李師傅、包師傅都在,還有高老闆他們,家裏的房間不夠住,我把給陶先生留的那間卧室騰給高老闆的兩個保镖先湊合着。但陶先生留下來那些衣服物件兒,動不動一件十幾萬的,我收起來兩箱子,放在地下室,天天操心萬一黴了、壞了呢。要不,咱們給他寄回去。”
前幾天陶羨來,被趕出去了,吳媽也知道,陶羨現在根本不受蘇家歡迎,以前兩家關系好,他住在這裏,放點兒東西,就算壞了,吳媽也會想當然認爲,陶羨不會計較的,可是現在可不好說。
看蘇長青沒回答,吳媽道:“也是上回岔住了,陶先生前幾天過來提車子的時候,我在忙别的,都沒想到這回事,要是當時讓他拉走了,就好了,我這腦子啊,是糊塗了。”
蘇長青看吳媽的手都開始抖了,趕緊道:“吳媽,你冷靜一下,我沒說不讓把東西還回去。”
他揉着眉心,道:“主要是,我昨天把陶羨的電話什麽的都從通訊錄裏删除了,他的地址也沒保存,具體哪個小區我知道,可是沒有門牌号,也沒有聯系電話,怎麽寄過去?”
蘇若彤偷眼看了看蘇長青,原來蘇長青居然這麽讨厭陶羨了,她更不能将她和陶羨的關系在最近說出來。
吳媽沒料到是這樣,蘇長青安慰着她:“他那兩箱子玩意兒,扔着吧,咱們家賠得起,而且咱們賠得起,他有臉要麽?兩箱子衣服重要,還是我交給他的彤彤重要。”
聽到這個,吳媽眼圈一紅,拿手背使勁兒蹭着眼角。她被綁架以後,那群人不讓她睡覺,不讓她吃飯,不讓她喝水,拿通電的小針紮她,給她綁在椅子上,綁的後來身體麻木到根本感覺不到了。
他們日夜輪番打聽蘇家的事情,問蘇家祖傳的菜譜在哪裏,蘇若彤的廚藝是跟誰學的,蘇家的靠山是誰,有沒有跟誰家關系密切,蘇若彤人在哪兒,蘇家有什麽秘密……
可是她知道什麽啊,她把能說的都說了,那些人還說她沒吐幹淨。她被綁的大小便失禁,覺得自己要死了的時候,是蘇若彤從天而降,把她救出來了。
是啊,這樣的蘇若彤,這麽好的蘇若彤,陶羨那兩箱子衣服怎麽配跟她攀比!呸!
好說歹說,吳媽的情緒終于穩定一些,抹着淚出去了。
時間不早,蘇長青讓蘇若彤去睡覺。蘇若彤猶豫了半天,道:“爸爸,我在京城的時候,見到陶一得陶爺爺了,他說過段時間來給奶奶燒紙。”
蘇長青一愣,沖口就問:“是陶羨找你道歉的麽,還說動了他爺爺出面?”
“我沒見到他呀。”蘇若彤老實說道。
蘇長青一想自己也明白了,從時間上來說,不管陶羨是乘飛機回去,還是自己開車回,都沒機會和蘇若彤撞上。他不知道心裏該是個什麽滋味,胸口泛上來的除了失望,還有憤怒。
陶羨明明做錯事,爲什麽連個道歉都欠缺。他承認自己不如女兒,不想接陶羨的電話,但蘇若彤肯定會接陶羨電話的,他爲什麽連給蘇若彤道歉都沒有。
“彤彤,以後不要和陶家的任何人來往了,這群高高在上的人,全是混蛋。”蘇長青虎着臉說道:“哪怕是陶一得來,我也打斷了他腿趕出去。”
瞧着蘇長青氣的什麽都聽不進去的樣子,蘇若彤默默的在心中爲陶一得點了一根蠟燭。以前蘇爺爺在世的時候,攔着不讓陶一得來蘇家,現在蘇長青當家了,又換成蘇長青攔着陶一得,不讓他來蘇家。
“好吧。”蘇若彤說道。
她和陶一得的交流也就僅限于在開餐的時候說了幾句話,交情平平,沒必要爲陶一得惹蘇長青傷心。
回房以後,不一會兒,陶羨的短信就發來了,問她出來沒有,蘇若彤直接撥過去了。
“陶羨哥哥。”蘇若彤說道:“你跟陶爺爺說,我爸爸不讓他來新海給奶奶上墳。他現在情緒很壞,不太想見到陶家任何人。”
陶羨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有些委頓。白天在老宅的時候,爺爺跟他誇了蘇若彤的廚藝,也說過最近要安排去趟新海的事情。
他明白是蘇家人對他失望了,他後來聽說了蘇長青他們有多危險,甚至當時已經有一波人在京城找蘇若彤了,不敢想象,如果蘇若彤當時沒有臨時起意回新海,而是留在京城,被抓住的概率很大,會多危險。
如果有時光機,他絕對不會再犯蠢一次,成爲被情緒控制的奴隸,而忽視了真正的問題。
“彤彤,你能告訴蘇叔,接我一次電話麽,我對他道歉。”陶羨深吸一口氣,說道。
“啊……”蘇若彤愣了愣:“可是爸爸已經把你的電話拉黑了啊。”
這時,陶羨的門鈴響了,還一直響個不停,像小孩兒惡作劇似得。
他一陣皺眉,都半夜了,誰來找他。腦袋夾着電話,陶羨讓蘇若彤先等等,他想想辦法,立在門前從貓眼從外看去。隻見樓道裏站着金碧欣,叼着根棒棒糖,踮着腳好奇的左觀右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