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課程設置擺在那裏,每周程嫣隻用給蘇若彤班級上一個上午的課,這周的昨天已經上過了,蘇若彤還以爲這禮拜都見不到程嫣了呢,但她想錯了。
下午上課前,程嫣煙行媚視,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她們原來的輔導員周大寶以及一個個頭高大的男人,那個男人的長相看起來不像中國人,似乎是東南亞來的,不是魏峥又是誰。
“大家安靜。”周大寶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站到講台上:“很多同學可能已經知道了,我們班會有一位新的輔導員接手我以前的工作。”一邊說,一邊示意魏峥站上來。
“這位是魏峥魏老師,以後負責帶你們班。”周大寶皮笑肉不笑,看了看程嫣:“魏老師也是程老師的未婚夫,大家以後有什麽事情,都可以找魏老師。”
他這句話信息量真的很大。
雖然魏峥長的帥,在他站上台的那一刻,有不少女生在底下激動的竊竊私語,但是一聽到他是程嫣的未婚夫,大部分人頭腦都冷靜下來,甚至有些看向對=魏峥已然帶了些敵意。
學生們的反應都在周大寶的意料中。他在心裏冷笑一聲,他當初可是費了老大功夫才競聘上新海大學輔導員的位子,憑什麽這個魏峥空降下來,把他擠到辦公室坐冷闆凳。
魏峥心裏也是不悅,本來他打算是自己先找個機會,跟學生們套套近乎,沒想到第一次和學生見面,不但周大寶跟來了,程嫣也非要跟來,美名其曰給他鎮場子。
他才不需要呢!有了這兩個礙手礙腳的家夥在,他還怎麽施展美男計。
今天看來是不行了,魏峥對台下的學生們展露出迷人的笑容,簡單介紹一下自己,迅速離開。
下午放學,蘇若彤抱着書出了門,一下樓梯,卻見走廊盡頭的出口處,斜斜倚了個人,他穿着一身亮眼的白色西裝,對來往的女生們含笑點頭,引起一片尖叫。
蘇若彤站住腳步,給陶羨發短信:“陶羨哥哥,魏峥堵在教學樓出口,我出不去啦,你來接我一下。”
陶羨正坐在車裏一邊等蘇若彤一邊打遊戲,看見蘇若彤的消息,立刻下車朝教學樓走去。
魏峥左等右等,一直沒等到蘇若彤出來,忍不住有些奇怪,眼看教學樓裏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站直身子,想要上二樓去看看蘇若彤到底在幹什麽,他有些話得跟她說。
正在這時候,一個男聲在他腦後響起:“魏先生,真是好巧啊。”
魏峥的腳步僵了一下,回頭一看,竟然是陶羨!陶羨來這兒幹嘛啊。
陶羨一巴掌拍在魏峥肩膀上,用力之大,差點兒讓魏峥打個趔趄。魏峥是混血兒,個子已經挺高的了,但陶羨在個頭上一點兒都不輸于他。
陶羨是那種典型的亞洲人身材,骨架不大,鍛煉的很不錯,脫衣顯瘦,穿衣有肉。今天的他跟魏峥一樣,也穿着一身西裝,不過是煙灰色的。
别人可能第一眼會注意到穿着騷包白色西裝的魏峥,可是第二眼落在陶羨身上,就再也挪不開了。低調的奢華,說的就是陶公子。
魏峥看見陶羨,臉色暗了下來!
昨天他指使程嫣接蘇若彤下課,順帶來見他。程嫣告訴他,蘇若彤已經有人接了,接蘇若彤的人,應該就是陶羨。
蘇若彤一直躲在樓梯拐角處,看見陶羨來了,才慢吞吞的露頭,朝那邊走去。
陶羨對蘇若彤招招手:“彤彤,走!”
聽見陶羨親昵的叫蘇若彤做彤彤,魏峥的胸口升起一股嫉妒之火。但剛才陶羨在他肩膀上拍的那一下子讓他明白,真要打架,他不一定是陶羨的對手。
況且,以後他就是蘇若彤的輔導員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總有一天能夠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幾天蘇長青一直早出晚歸,蘇若彤睡的時候,他還沒回來,蘇若彤早上上課走,夜裏兩三點才到家蘇長青還在補眠。
對魏峥這件事,她竟是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按她在修仙世界裏留下的慣性思維,對待魏峥這種蒼蠅一樣的人,隻要在洞府外面設置一個屏蔽法陣,自然就看不見他了,可是這個世界該怎麽做,她還真沒譜。
想了又想,蘇若彤穿着兔子拖鞋,跑到陶羨門口,道:“陶羨哥哥,我能跟你說兩句話麽?”陶羨辦事兒有闆有眼的,走一步看三步,比她父親蘇長青還靠譜呢。
陶羨正在收拾明天走帶的行李,椅子上和桌子上堆滿了一件件攤開的衣服,他拍了拍自己的床,道:“坐這兒吧,你想說什麽?”
蘇若彤看了看,還站在門口:“陶羨哥哥,我想問問你,如果以後魏峥還那麽堵着我怎麽辦?”
“有很多辦法啊。”陶羨也擔心蘇若彤:“魏峥的未婚妻在你們學校教書,你要她的聯系方式,如果魏峥單獨找你談話,或者再攔你,你就給她未婚妻打電話。”
其實最幹脆直接的辦法,是把這件事上報給學校,狀告魏峥對女學生進行騷擾,現在的學校非常注重自己的名聲,怕事情鬧大,必然會立刻解決,但是對蘇若彤影響不好,說不定會讓她以後被同學用另類的眼光看待。
蘇若彤歪着腦袋一想,這倒真是個不錯的好辦法呢。而且她之前也能明顯感覺到,程嫣對她沒有惡意,這樣一來,就不會擔心才出虎口,又入狼窩了。
“謝謝陶羨哥哥。”蘇若彤看着陶羨有條不紊的整理行李,道:“要我幫忙麽?”
“不用了!我一會兒就弄好啦。”陶羨對着蘇若彤溫柔一笑,心裏全是舍不得。
聽陶羨說不用幫忙,蘇若彤擺擺手:“那我們以後有機會再見。”轉身就走。
她的睡衣是和粉兔子絨拖鞋配套的,睡帽上垂下來好看的粉白色兔子耳朵,随着她走路的動作輕輕的一搖一搖,搖在陶羨心底最深處,讓他差點兒忍不住張口叫住蘇若彤,最後想了又想,還是歎口氣,苦笑一聲算了。
陶羨看着她幹脆利索的背影,以及聽她話裏的意思,明天不會送他的機,心裏空落落的。
晚上躺在床上,好不容易适應了蘇家床鋪的陶羨又一次失眠了。他就要走了,可是她卻一點兒都不明白他的心思,他活了二十六年有餘,竟是頭一次嘗到了暗戀的滋味。
他想,自己回到京城以後,或者真的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了,過一段時間,照他的性子,恐怕會淡忘這段感情,重新和某一個适合他的女人在一起談談戀愛,分分手。若再有機會跟蘇若彤見面,也可以像她今天這樣輕松淡定的說話,如同面對一個從來沒動過心的人。但爲什麽他的心裏這麽難受呢。
陶羨捂着胸口平躺了好久,忽然摸出電話,撥給了自己母親。
“媽,我得推遲幾天回去。”陶羨說道。
“呵呵!”陶媽媽淡淡笑了笑:“陶羨,你還是青春期的小孩兒麽?你沒有任性的權利,不管新海市有多好玩,你必須在後天趕回京城,回歸節目組。所有人都在等你了,不要讓大家看不起你的職業素養。”不由分說,挂斷電話。
陶羨聽着電話裏傳來的忙音,捂着額頭,理智重新回籠。
早上蘇若彤下樓的時候,陶羨就醒了,他蹑手蹑腳下床,把門開了一條縫,聽到她在樓下跟吳媽模糊不清的小聲說話聲,聞到她做的飯菜的誘人香味,卻一步都邁不出門檻。
吳媽的聲音又大又響亮:“哎,今天就不叫陶先生起來吃飯啦,讓他好好休息休息,不然一會兒趕飛機的時候又難受。”
直到樓下又平靜下來,陶羨才木着臉從床上爬起來,看看腕表,提着行李下樓了。
“陶先生,我給你留了早餐,吃一點兒再走吧。”吳媽熱情的說道。
“不了,我趕時間。”
陶羨急匆匆穿過門廊——這裏,他曾經和蘇若彤聊過天。
他急匆匆的走過花園——這裏,蘇若彤曾經采過花,給他們做玫瑰糕吃,他吃了以後,就好像她送了他一捧玫瑰一樣,心裏甜滋滋的。
他急匆匆穿過大門口——無數次,他接蘇若彤放學,她都在大門口下車。
不管哪裏都是滿滿的回憶。
陶羨的車子昨晚被提前托運走,打電話叫的出租車已經到了。
他現在心情糟糕透了,腦子裏亂哄哄的,一顆頭懵的像是兩顆大,心裏夾雜着濃濃的委屈跟不舍,來來回回,就隻有一個念頭:她怎麽就真的這麽開開心心的上學走了呢?她爲什麽連送送他都不肯。就算不肯送,給他一個臨别禮物做留念也好啊! 她真是好狠的心啊!
被陶羨遠遠抛在腦後的蘇家,吳媽搖頭晃腦,走到餐桌前面。
桌上,是陶羨看都沒看一眼的飯菜。
玫瑰糕散發着溫柔的馨香,陶羨最愛吃蘇若彤做的這個。小菜是一筍三吃,陶羨一直在抱怨那天起晚了沒有吃上完整版本的。湯水是專門煲的桃膠雪蓮子湯,還加了銀耳和枸杞,美的晶瑩剔透。餐具是蘇家很少拿出來用的一套古董象牙黑瓷餐具,一定符合陶羨這挑剔的品位……
“應該早點叫陶先生起床的,今天小姐爲了準備這頓早餐,可是比往常還早起了一個小時呢,專門做來給陶先生送行的。真是可惜了!”
這個世界,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