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射手部隊,中士,鄭堯君報到。”
剛才鄭堯君的長官命令包括鄭堯君在内的十個士兵去向鄧名報到,緊接着鄭中士,另外九個人也逐個向鄧名緻敬行禮。
“你們還沒有看過這支槍,先來看一下。”鄧名把最後一支燧發槍的樣品拿出來,交給這支由浙兵組成的火铳手:“這叫步槍。”
簡單的實驗後,十個士兵都表示這支燧發槍看上去不錯,不過沒有點燃的火繩總是讓人有些不放心,要是關鍵時候突然啞火就糟糕了。
“可是火繩铳也會啞火的,對?”鄧名反問道。
“是的,但是火繩要是熄滅了我們能看見,這個燧發扳機要是壞了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修理。”雖然燧發槍的優勢很明顯,但顯然火铳手們對這種陌生的武器還有些不放心。
“我們要讓士兵使用這種武器,熟悉武器,懂得如何修理失靈的步槍。”鄧名點點頭,隻有長期和連續的使用,才能知道這種新式武器最容易損壞的是哪個部分,讓士兵提出反饋意見,這樣才能對武器進行改進。安樂思的軍火行認爲需要一年的時間,打壞二百支步槍以上,才能把這種武器改進得可靠——當然,這個時間和明軍的武器使用頻繁程度息息相關,如果明軍一口氣就讓上千士兵開始使用步槍,每天不停地射擊,不惜一個月損壞幾十、上百支,那改良速度肯定會快很多,不過安樂思他們都估計鄧名舍不得這樣糟蹋昂貴的步槍,所以一年能有小幅度的改良就不錯了。
“我們什麽時候能夠裝備步槍?”十個火铳手紛紛問道,他們還需要一些數據,畢竟剛開始的時候他們不敢大量裝藥,也不知道連續地射擊會不會造成槍機部分炸裂。反正回四川的路上也是閑着,不如立刻開始,等到了四川正好拿出來測試報告。
“本來是想再過幾天就給你們裝備步槍,開始測試的,可是我們的一百多支步槍突然被賣給别人了。”鄧名剛剛接到安樂思的急報,詳細說明了他和莊家的交易,對這個交易鄧名也很贊成。若是有實戰的測試報告,當然對改良武器更有意義,而且鄧名估計莊家的自衛戰鬥不會太激烈,激烈程度比較低可以讓步槍這種新武器更好的暴露問題,但不至于導緻太嚴重的後果——如果現在是和滿清的正規軍作戰,鄧名也不敢一下子用沒有經過實戰考驗的步槍替換久經考驗的弓弩和火铳。
“這批步槍會運到湖州交給莊允城莊老先生,他總計向安老闆購買了一百四十支步槍和五門虎蹲炮。虎蹲炮那種東西我們沒有興趣再測試了,你們的任務就是訓練莊老先生的莊丁,讓他們掌握裝填、瞄準等基本動作,可以對付衙役或是綠營的進攻。你們不許參加戰鬥,如果不幸莊家失守,你們就要向趙國祚投降,我會安排俘虜交換的——我需要你們把這一個月的訓練,還要在戰場上的實戰效果都詳細記錄下來——在不影響你們生命安全的情況下,我需要你們盡量地幫助莊老先生取勝。”
現在莊允城擔心即使抛棄家産逃到四川也是死路一條,既然鄧名賣武器給他,肯定是希望他在湖州掀起一場大亂,那麽他就依靠自己家族的拼死奮戰,來給他的遺族争取一條進入成都的生路。
“你們告訴莊老先生,如果他能堅持半年以上,我就考慮給他投資移民的許可。”
就算讓莊允城立刻逃亡四川,他也未必敢下決心,而且莊家的家大業大,想短期内搬走也不太可能,要是抛售房産、土地還可能引起湖州官府的警惕。所以鄧名就提出堅守的要求,讓莊允城覺得他的猜測沒錯,這樣他也能有個盼頭:“這個投資移民法令是帝國政府剛剛通過的,原來是爲了給東南的督撫們留一條退路,所以規定那些對帝國有傑出貢獻的人可以交錢直接獲得同秀才的身份。”
鄧名覺得帝國議會的這個法案太黑了,而且适用範圍太小,很難滿足有錢缙紳的條件。不過既然議會是這麽定的,鄧名也不打算就按照自己的心意修改——這個法案也很容易繞過去,傑出貢獻是一個很模糊的詞,可以由鄧名說了算,說誰有貢獻誰就有。
聽說最開始進攻莊家的人可能隻是當地的衙役和縣城裏的綠營兵後,鄭堯君等人的臉上都明顯輕松起來。在他們看來,一群衙役和縣丁是很容易對付的。如果不是鄧名嚴禁他們冒險參戰,而且還規定他們必須使用步槍而不是那些熟悉的老武器的話,鄭堯君覺得十個常備軍士兵絕對能把衙役們打得抱頭鼠竄,哪怕對方人數過百也不怕。
“我們有多長的時間?”不過既然常備軍不許參戰,那戰争的勝負就不好說了,因爲莊丁們比衙役還不如,尤其是在第一次對抗的時候。因爲他們知道,隻要動手就是殺官造反,所以對面的衙役哪怕是兇神惡煞地吼兩嗓子,都可能讓莊丁失去抵抗的勇氣。
“大概一個月的時間,在三月份之前不會有什麽危險。那時我們的部隊會退到武昌一線,估計浙江方面感覺不到壓力就會開始動手。”鄧名估計,蔣國柱大概會在明軍和清軍都遠離他的地盤後才動手。安樂思已經用八百裏加急送信去成都了,要全力生産武器,不過即便如此,能夠在三月内運到東南的步槍恐怕也不會很多。因此鄧名也在考慮如何幫助金聖歎他們拖延一下時間,好讓更多的武器能夠運到蘇州。
“恕我直言,這不可能。”聽到鄧名的回答後,鄭堯君不假思索地說道:“一個月太短了,即使是我們熟悉的火铳,也要至少兩個月才能讓一個根本不會火铳的人拿着它上戰場,而步槍我們都不熟悉。”
“确實,訓練一個火铳手至少要兩個月的時間,不過對新兵來說最危險的是什麽?”鄧名也學習過如何使用火繩槍,因此很清楚難點在哪裏:“最危險的就是不要讓明火接觸到火藥!”
給鳥铳裝填有一套複雜的步驟,一個不小心就會爆炸,還要提防火繩碰到身上的火藥口袋,所以兩個月的訓練幾乎必不可少。雖然這個速度已經比訓練弓箭手快很多了,但仍然不能滿足莊家的需要。也正是因爲火铳手需要認真訓練,所以三眼铳才會大行其道,那個東西不太容易爆炸,也不用老老實實地苦練裝填步驟。
“步槍是沒有明火的,你們會摸索出快捷得多的裝填步驟來,而且新兵也會安全得多。”鄧名對面的幾個人臉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雖然時間緊一點,但不一定不夠,我等着你們的好消息。”
……
鄭堯君等十個人帶着一百多支步槍啓程離開了大部隊,順流而下直奔湖州而去。鄧名這時又想到了一個拖延時間的理由,上次因爲分紅的問題,兩江和湖廣通過剿鄧總理衙門聯合提出抗議,要求鄧名停止直接給他們手下的官兵發紅,解決的方案就是各省不再把大明的債券直接攤派下去,而是以債券爲抵押發行他們的欠條。
由于在淮陽的勝利,東南督撫對川軍更加警惕了,他們現在既擔心清軍來找他們算賬,也擔心川軍趁機吞并他們的領地。因此鄧名拿發行債券和分紅做借口在江西多呆一些時日可以,但如果呆得太久那張長庚和張朝說不定就會擔心川軍有什麽入侵的打算了。
“董布政使有沒有感到銀子不夠花?”見到來和自己談判的董衛國後,鄧名開門見山地問道,還發出了一聲長歎:“現在我也是家大業大,到處都找我要錢,這日子不好過啊。”
這個問題讓董衛國心裏咯噔一下。大半年過去了,距離鄧名償還債券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雖然鄧名分過一次紅,但董衛國還是擔心到時候鄧名會賴賬。這次會面的理由是讨論債券問題,而鄧名一見他就提銀子不夠花,顯然不是什麽好兆頭。
“我琢磨了個賺銀子的買賣,不知道董布政使有沒有興趣?”不過鄧名沒有談債券,而是說起了一套董衛國完全聽不懂的東西:“我打算在九江設立一個證券交易所,還有一個期貨市場,這應該能爲我們掙不少手續費。我出點子,制定規矩,用董布政使的地盤來開辦,有錢賺了我們就五五分賬,怎麽樣?”
聽鄧名說五五分賬,又不用董衛國出本錢,董衛國自然沒有什麽抵觸情緒,于是就聽鄧名詳細地介紹起了股票和證券交易的概念,還有那個期貨市場更是十分新奇。
除了九江以外,鄧名計劃在武昌、安慶和南京都開辦起來,不但允許買空賣空,而且保證金的要求也不高——以前看電視給了鄧名一些關于此類交易模糊的印象,不過具體的細節規則都是他天馬行空地自己想出來——所以鄧名打算先在湖廣和兩江辦起來看看,然後吸取經驗教訓,在成都建立一個更安全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