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節 金磚

距離鎮江最近的揚州最先見到返回的賀中秋使者。

“東西都收下了?”

林起龍的問題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梁化鳳就在漕運總督身旁,他的黃金和侍女有沒有被鄧名退回來。

“黃金也要,女人也要,鄧名還真是來者不拒啊。”梁化鳳本以爲鄧名至少會把侍女退回來,所以也沒有花費心思挑選可靠的人,現在他後悔得一拍大腿:“早該想到的,鄧名血氣方剛,真是抗拒不了女色的時候,真應該派幾個死心塌地的人過去啊。”

就算不能刺探情報,至少也能吹吹枕邊風,影響鄧名的判斷,梁化鳳悔得腸子都青了:“是我以己之心度人了,以爲他肯定不敢留,一定會退回來,唉呀,現在再送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現在再送就露了行迹了,”聽梁化鳳一說,林起龍也覺得鄧名太大意了,不過由于梁化鳳的失誤,這個機會沒有抓住:“等下次有機會再說吧,過猶不及。”

接着林起龍又問那兩個使者:“鄧名還說什麽了?”

“他說他此次來江南,不是爲了土地,就是爲了保護四川鹽商的利益……”使者一五一十地把鄧名的話報告給了林起龍,這番話鄧名不止對他們說話,對其他的使者也提到了。

“這是什麽?”林起龍聽得目瞪口呆,轉頭去看梁化鳳:“這都是什麽胡言亂語?”

“唔,以末将之見。”梁化鳳仔細琢磨了一會兒,說出了深思熟慮的結論:“鄧名此來就是想趁着江南空虛,敲詐我們一筆銀子,此事定而疑!賊人勢大,江南精銳和辎重都供應征南大将軍掃蕩閩賊去了,因此我們不能力敵隻能智取;又見鄧名目光短淺、貪圖眼前小利,所以就将計就計,送賊人一點銀子,争取時間以加固城防……”

“這都是廢話,”林起龍聽梁化鳳把他們商量好的、萬一朝廷對這裏事情有所耳聞時的辯解之辭又拿出來說了一遍,不耐煩的催促道:“鄧名就是來敲詐勒索的沒錯,但他說這話是爲了什麽呢?”

“鄧名見我們給他賀中秋,又送去了重禮,知道銀子多半能夠到手,所以也想幫我們找個台階下,就說他這次是來武裝走私的,這樣他不攻城略地也就是順理成章了嘛。”梁化鳳一直覺得鄧名很上道,在南京的時候雖然兩面下注,但确實遵守諾言,信用很好。

“哦。”林起龍細細品味,覺得确實是這個道理,點點頭道:“久聞鄧提督一諾千金,果真是盛名之下虛士。不過這個理由找得太牽強了,這說出去沒人信啊。嗯,不過也就是一個理由而已,我們隻要都裝作信了也就是了。到時候他退兵也隻能證明他就是個蠢貨,一點走私的蠅頭小利就心滿意足了。”

不過林起龍也明白,将來鄧名是不是肯退兵,依舊取決于他肯不肯答應鄧名的要求,現在既然鄧名開始釋放出了善意,那他就得開始認真對待鄧名的提議。

不久以後,南京的蔣國柱聽使者彙報完鄧名的說法,臉色卻是十分陰沉:“這種說法連三歲小兒都騙不了,他是在蒙鬼呢?”

和林起龍、梁化鳳不同,蔣國柱從中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對幕僚們歎道:“鄧名地想幹什麽?”

如果鄧名除了上次的那筆錢,還向蔣國柱讨要一筆可觀的贖城費,那蔣國柱或許就會放心。但現在江甯巡撫對鄧名的真實目的一所知,就感到非常緊張,又對周圍的幕僚說道:“上次鄧名是要我們放心,要銀子,固然條件十分苛刻,但本官也好見招拆招。這次鄧名卻遮掩着不肯說出他真實用心,難道他真的想打江甯嗎?”

沒有幕僚能夠回答蔣國柱的問題,聽江甯巡撫這麽一分析,兩江總督衙門的幕僚們也發覺事态嚴重,隻要能守住城市,私下裏的交易怎麽都好辦——能掩蓋就掩蓋,掩蓋不住還可以強辯是欺敵之計,反正城市沒丢,怎麽都是大功一件。

可鄧名越是不肯說出來意,那就說明他所圖越大,這就不能不讓兩江總督衙門感到緊張了。

“我手下缺人才啊。”見幕僚們都束手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蔣國柱不禁有些羨慕起張長庚來,明明湖廣緊貼着虁東,以前的家底也都被上任總督胡全才敗光了,但張長庚就能把武昌守得固若金湯,不管背後到底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起碼表面上看全破綻。不像江南這裏已經一塌糊塗,通鄧通得各個府縣官員人人心裏有數。

“周培公。”蔣國柱輕輕念出這個名字,一年前這還是一個默默聞的年輕舉子,但現在已經名字上達天聽,官升的得和做火箭一般地快。在湖廣方面的宣傳中,這當然是因爲周培公智勇兼備,能和鄧名周旋而不落下風,蔣國柱現在對此非常懷疑,并猜測張長庚是用通鄧的手段保得武昌平安的。不過不管張長庚到底用的是什麽辦法,蔣國柱斷定周培公都在其中起到了重大作用,飛黃騰達如果不是因爲他特别善戰,那就一定是因爲他特别善于通鄧。

形勢非常險惡,明軍五萬大軍就在鎮江府,兩江府縣一盤散沙,而蔣國柱卻連鄧名的真實目的都猜不透。火燒眉毛的關頭,蔣國柱也不在乎是不是會欠張長庚人情了,當機立斷給朝廷寫奏章,在奏章中蔣國柱稱江南屢遭兵禍,不久前還竭力供應達素的大軍,現在防禦空虛比,機動兵力被朱國治敗光後已經完全沒有野戰能力。爲了不讓鄧名在江南耀武揚威,蔣國柱要求立刻把達素的精兵強将從福建調回來——這個蔣國柱知道朝廷不可能答應,優先消滅鄭成功,徹底消除東南沿海的隐患是朝廷一早就定下的戰略。

關鍵在于第二條,蔣國柱稱若是達素一時暇抽身,那他強烈要求湖廣派出軍隊進入兩江地盤協剿,而他作爲代理兩江總督的巡撫,胸中完全沒有門戶之見,并不強求湖廣援軍聽從兩江總督衙門的調遣,而願意反過來全力配合客軍。而湖廣援軍的統帥,蔣國柱更是聲稱非聞名遐迩的現任武昌知府周培公莫屬。

寫好了給朝廷的奏章後,蔣國柱又馬上開始寫給湖廣總督的公函,請求他派周培公率領援兵到江南來剿滅鄧名。寫好了公函後,蔣國柱又寫了一封私信,信裏蔣國柱暗示他已經計可施了,不得不設法虛與委蛇,但卻沒有得力的人手去施展神鬼奇謀,說服鄧名退兵。[

蔣國柱在私信裏懇求張長庚論如何也要拉他一把,并拍胸脯許諾,若是能度過眼前難關,将來當上兩江總督後一定百倍償還,以後論張長庚遇到什麽難題,隻要蔣國柱還坐鎮南京,那整個兩江就都會是湖廣總督的堅強後盾。

寫好了私信後,蔣國柱派心腹火速和公函一起送去武昌,同時還封了兩份厚禮一同帶去:一份是給張長庚的,一份是給武昌知府的。

……

在蔣國柱給張長庚寫信的時候,鄧名這裏的軍營裏也鬧了起來,張煌言本來對鄧名如何對外宣傳并不打算幹涉,但當他問起鄧名的真實目的時,仍得到了和給清軍一樣的答案。這就讓張煌言氣不打一處來,覺得鄧名騙騙清軍也就罷了,居然連自己都要隐瞞,真是太不信任自己了。

讓張煌言生氣的還不止這一件事,之前他曾私下裏找過鄧名,說起魯王打算收養他爲嗣子一事,并問鄧名對此有何打算。結果鄧名死命辭,說什麽也不肯接受開玩笑,鄧名很清楚一旦同意,勢必要報出傳承、族譜,這個鄧名論如何也編不圓,隻能一口咬定自己絕不會宗室。

可張煌言哪裏安之、鄭成功的态度,張煌言就把心中的不安吐了出來,追問鄧名和唐王到底有何關系。鄧名依舊是得幹幹淨淨,堅稱自己和唐王府毫瓜葛。若是鄧名真和唐王沒有關系當然最好,對魯王來說,鄧名是一個遠房分支自然是最好不過,張煌言選擇了相信,但讓他生氣的是,鄧名還是不肯承認他是宗室。

若是鄧名是某個宗室的單傳,就算不是什麽顯赫宗室之後,張煌言也不好強逼鄧名同意他的本家絕祀。如果這樣的話,張煌言倒也能理解,但可惡的就是鄧名說話不盡不實,死活不肯光明正大地說明他爲什麽拒絕魯王的好意若是一個關輕重的遠支、沒有繼承問題需要考慮的鎮國将軍之流的話,這當然是對魯王的侮辱。

張煌言有心痛斥其非,但鄧名死活不說身世,那張煌言想責備都從談起,他發現鄧名這招确實很損,若是對方根本不是宗室,那繼承魯藩一事當然從談起。可看看文安之的信任,還有鄭成功的不正常,鄧名自稱不是宗室就行了嗎?他以爲張煌言是傻子,會相信這種鬼話嗎?

在繼承魯藩問題上張煌言憋了一肚子氣,現在見鄧名又公然撒謊,盛怒之下顧不得團結,當着馬逢知的面大聲斥責起來。張煌言責備鄧名心胸狹隘,全然不信任其他的忠臣義士,更斷言鄧名若是不痛改前非,勢必會斷送中興大業。

馬逢知在邊上又驚又佩,在心裏忍不住再次感慨起來,張尚早早設局在鄧名身邊部署了大量心腹,現在說話就是有底氣啊。當然,馬逢知是絕對不會攪進這番混水裏面去的,他雖然決心抱定張煌言的大腿不動搖,但鄧名更加不能得罪,因此馬逢知在兩人說話時始終一言不發,如同一個犯錯的小學生般,向後躲開兩步,低頭看着地面。

鄧名解釋了一番,但他越說張煌言越是生氣,見對方根本聽不進自己的話,鄧名猶豫了一番,隻好拱手道歉:“張尚書莫怪,其實我最初來南京,主要目的就是敲詐南直隸這裏的官員一些銀子。隻是這個理由說出來太不好聽,所以才想否認,張尚書恕罪,恕罪。”

“這又什麽不好說的呢?鄧提督覺得這個理由不好聽,可那個最初是爲了商人來南直隸的說辭,豈不是更加難聽?”張煌言見鄧名誠懇地道歉了,氣一下子也就消了,畢竟鄧名給他很大幫助,不但提供了大批的糧饷,還把從朱國治、董衛國哪裏繳獲來的盔甲武器都交給了舟山軍,這一萬多套裝備和軍糧、瓷器一樣,對張煌言來說都異于雪中送炭。

鄧名又連連道歉,兩人間的氣氛就此緩和下來,見鄧名和張煌言都心平氣和了,馬逢知又恢複了說話能力,他先是大贊了一番鄧名的神機妙算,然後又恭維張煌言道:“張尚書也是天下奇才、見微知著,一開始就把鄧提督的心思猜得清清楚楚,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啊,有道是風雲際會、龍虎聚首……”

狠狠地奉承了一通兩人後,馬逢知先行告退,向鄧名和張煌言點頭哈腰道:“末将先去視察部隊了。”

兩人都讓馬逢知自便,等馬逢知出帳後,鄧名奇怪地問張煌言道:“馬提督說話總是這樣颠三倒四的嗎?”

“不是啊,這大半年來,一直挺正常的。”這幾天張煌言也感到有些不妥,馬逢知好像和在舟山時變了個人。

“越來越不喜歡說話了,總是神不守舍的樣子,古怪得很。”鄧名記得一開始見馬逢知時,對方好像也不是這個樣子的。

“是啊,”望着馬逢知離去的背影,張煌言向鄧名表示他也有同感:“就是從合營後開始的,剛到鎮江的時候還不這樣,嗯,就是從合營後第二天開始的,說話就開始雲山霧罩的,總讓人聽不懂。”

“合營後嗎?”鄧名想了想,遲疑着問道:“莫不是馬提督在我營中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張煌言搖頭道。

又過了一天,鄧名跑到張煌言營帳中找他:“張尚書,我每月至少都會和将校們聊一個晚上,給他們講學,今天下午就會有一場,張尚書有興趣來看看嗎?”

“豈能不去?”張煌言一聽就來了精神,他知道鄧名時常會給手下軍官講課,這也是鄧名訓練軍隊的手段之一,既然如此那他想看一看。[

除了執勤的那些人以外,鄧名手下有三十幾個上尉到場,不輪執的任堂和周開荒也和軍官們一起坐在鄧名的對面。側面還有一把太師椅,是給參觀的張煌言預備的。

“想必大家都記得離開武昌前,我們讨論過爲何要出兵江南;到了江南後,我們也讨論過爲何要控制航道上的貿易爲了打擊清廷的商業,發展我們的商業。今天,我就來給諸君講一講,爲何我如此看重商業。”鄧名頓了一頓,讓軍官們有時間先猜測一下他的答案,然後才繼續說道:“我們都知道,軍隊依靠國家的财富,國家财富越多,軍隊就越強大,而我以爲,農夫、工匠和商人,在爲國家創造财富。”

張煌言臉上微微露出不以爲然之色,不過他禮貌地保持沉默。

“如果沒有農業,我們就都餓死了,什麽也别想制造,因此可以說所有的社會财富都有農業的參與。”鄧名在黑闆上畫了一條線,指着它說道:“這就是農業,是财富的開始。”

“而如果沒有工業呢,我們就隻能采集野果,法大量開墾荒地,沒有船隻和漁網,沒有衣服,不能在冬天會下雪的地方居住、耕作。因此我想我可以說,除了采野果、光着腳下河捕魚以外,剩下的财富都是農業和工業一起創造出來的。”說完鄧名在一條線上又畫了另外一條直線,然後在兩根直線對面做出了平行線,畫了一個矩形出來:“有了工業後,國家的财富就不是隻是一根金線,我們得到了一張金箔。”

“如果沒有商業,那會發生什麽事呢?”鄧名又停頓了一會兒,再次給軍官們思考答案的時間,然後才說出自己的想法:“每個人都需要自己去挖礦、去冶鐵、去打造農具,去種植棉花、去制造針線,然後給自己做衣服……以我們的都府爲例,如果我們沒有商人,那都府的十幾萬人就都需要每人都有一套挖礦的工具、每人都有一個鐵匠鋪,每人都必須會養牛、都必須會制造并且有時間制造農具……不然都府的百姓就隻能穿着樹皮、拿着木棍去種地。”

鄧名又畫出了第三條線:“這是商人從事的商業。”他畫出了一個立方體:“我們得到了一塊金磚,這就是國家的财富、軍隊的根本。”

“剛才我說的是商業極端差的情況,如果商業極端好會是什麽樣的呢?”鄧名問了第三個問題,并馬上給出了答案:“擅長種田的一對夫婦不需要自己去制造農具,甚至也不需要自己去維修農具,他需要鞋子,不需要讓妻子去納,隻要努力種田就可以了;他需要衣服,不需要妻子去紡織,隻要繼續種田就可以了。而擅長制衣的人也是一樣,他不要自己去種田,去捕魚、甚至也不需要自己去紡紗、織布、做扣子,隻要做他最擅長的那份制衣工作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鄧名說的已經涉及到了社會分工概念,在他的前世,依靠發達的商業,人們就可以專注于最熟練的本職工作來滿足一切生活需要。

給軍官們一些消化時間後,鄧名拿出了下一個問題:“爲何鞑子需要用鞭子逼着包衣種地?”

“因爲鞑子生性兇殘。”馬上就有人給出了答案。

“那爲什麽我們的軍屯也需要制定大量的懲罰規則?”鄧名追問道。

“因爲總有懶骨頭?”大部分人都不說話,隻有周開荒吞吞吐吐地答道,他對袁宗第的軍屯也有所了解。

“我們生産是因爲我們需要,我們餓了所以要種地,冷了所以要紡織,包衣、哈食的吃穿都被鞑子包了,他們沒有需要,所以他們不需要生産。”

“對,提督說過,他們是按需分配。”周開荒記性很好。

“是嗎?”鄧名哈哈笑了起來,其他人都有些驚愕,不知道爲何鄧名會覺得這個詞如此可笑。

笑過之後,鄧名點點頭:“對,所以需要鞭子和酷刑,如果鞑子的包衣和我們的屯兵需要不挨打、不受苦的話,他們就需要工作,這也是一種商業。”

“有需要才會生産,通過商業我們可以向百姓提供更多的東西,如果他們需要肉類、水果、酒類、更保暖的衣服,就需要更努力的工作。我們還可以讓百姓知道,他們可以給孩子更好的玩具,可以擁有自己的馬匹和車輛,如果他們需要這些東西的話,他們就得去更努力的耕作和挖礦。”鄧名回頭又開始畫那三條線:“但商業這條線變長時,其他兩條線也會跟着變長,這樣,我們就得到了更大的一塊金磚,能夠幫助我們供養更強大、裝備更精良的軍隊。”

在鄧名的前世,歐洲不斷發展的商業刺激着人們去改良工具、發明創造,對技術的極度饑渴,導緻數人夜以繼日的從事研究,夢想着能發現一個讓他們發财緻富的技術專利。某個哲學家也承認,這一百年創造出來的生産力,比過去一切時代創造出來的還要多、還要大,而他給出的發展生産力的終極方案是:摧毀商業、消除需求在鄧名的黑闆上,這就是擦去金磚的第三根支柱。

“如果我們有足夠的兵力,可以奪取湖廣、江南的大片土地和城市的話,那我們就奪去了清廷的農業和工業。”鄧名伸手指着立方體的兩條底邊說道:“這是徹底的毀滅,也是自古以來的争奪天下的方法,可惜我們力有未逮,法采用這種堂堂正正的辦法。”

接着鄧名把手指移動到了立方體的豎邊上,對軍官們說道:“商業是清廷擁有的這塊金磚中最薄弱、也是他們最不重視的一條。但現在這根支柱還是清廷自己的,我們從打擊淮鹽鹽商開始,把這條支柱變成我們所有。從鹽商開始、然後是其他各行各業,湖廣、江南内地的貨運、店鋪,當我們的商行取而代之後,他們就會變成南方不可缺少的一環。如果我們的商行比清廷的商人更善于經營的話,江南的缙紳、百姓甚至會比以前生活還要好,工、農這兩條線甚至可能會延長。但是!”

鄧名家中語氣說道:“但是這條支柱是依存我們的軍隊而存在的,是屬于我們所有的,我們能夠分享到這塊金磚增大中最大的好處;而萬一、萬一我軍被擊退,這條線就會萎縮,甚至不複存在。”鄧名動手把第三根支柱擦去,把立方體變成了一個平面,他又在邊上畫了一個小的小的立方體:“這是我們的都府,我們雖然農業、工業都不如清廷,但我們是一塊金磚,而他們是一層金箔,差距并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樣懸殊。”

和軍官們讨論了很久以後,鄧名宣布解散,上尉們會把鄧名的思想和意圖傳播到全軍,讓川軍上下對他們統帥的戰略考慮更明确。

“張尚書,”鄧名對張煌言說道:“或許您現在能相信了,我此次來江南的最初目的,并非單單爲了敲詐勒索,而确實是爲了發展四川的鹽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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