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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節 胥吏

收到朱國治抗命的消息時,蔣國柱驚得跳起來,匆匆看過那封安慶将領聯名簽署的“請戰書”後,蔣國柱第一個念頭就是把朱國治碎屍萬段。

“一直是你在給我添堵吧?我沒有害過你吧?你爲什麽要把我往死裏逼呢?”幸好蔣國柱還殘存着一絲理智,沒有當場把那封戰書撕成碎片。猶豫了一下,蔣國柱把這封戰書小心地收了起來,立刻起草奏章劾朱國治,向朝廷抱怨朱布政使的跋扈狀。

這封奏章裏蔣國柱的語氣十分激烈,讀上去給人一種要與朱國治不共戴天的感覺,甚至連若是朝廷不撤朱國治的職,他就要告老還鄉。

“大人,是不是稍微再等一下。”幕僚看到這封奏章的内容時,都感到語氣實在有些太過了,完全不符合官場的中庸之道,按說現在蔣國柱不需要說太多,隻要把朱國治斬使抗命的事情往上面一送就行了。沒有人會喜歡這種刺頭官員的,即使蔣國柱和朱國治有競争關系,朝廷樂于看到他們爲了一個職務競相向朝廷獻媚邀寵,但太激烈的手段仍然不可取。

因此朱國治的手段十分兇險,隻要不能取得大的戰果就是必敗的局面,在這個時候,幕僚們都覺得蔣國柱隻要靜觀其變就好了,朱國治拿不出成績幾句冷言冷語就能收拾了他;而且畢竟還存在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朱國治真的把鄧名擊敗了,畢竟情報上一直說鄧名并不強大,蔣國柱的判斷隻是一種猜測。就算朱國治真的取勝了,那蔣國柱也未必不能從他手中分一份功勞,隻要想辦法拉攏一些參戰的将領,提一提之前清軍向安慶集中正是蔣國柱的英明決定……方法有很多,完全有機會把朱國治形容成一個強搶上司功績,把蔣國柱的功勞據爲己有的小人。[

搶奪手下的功勞已經很不好聽了,大部分情況下大家還是做交易,搶奪上司的功勞那就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幕僚們覺得朱國治的招數雖然兇狠,可這種路數還是太偏激了,蔣國柱有很多種應對辦法,最好不要熱血上湧,和朱國治鬥狠。

“你們是不是覺得朱國治還能打赢?”雖然幕僚沒有明說,但蔣國柱立刻就聽懂了他們的言外之意,他唉聲歎氣地說道:“朱國治這是自尋死路啊,算是掉進董衛國的坑裏了,而且他還拖着我,我要是不寫這封奏章,就被一起拖進坑裏去了。”

雖然朱國治的抗命行爲和送回來的這封戰書很重要,能夠幫蔣國柱向朝廷證明自己不是主要責任人,完全是朱國治這個家夥在自行其事;可論如何,蔣國柱都是朱國治的上司,朱國治的大敗就是他的失敗,蔣國柱的辯解之詞會被朝廷和其他省份的官員看成他在爲自己開脫——這種事情所有的官員都幹過,下屬遭到失敗後每一個上司都會千方百計地替自己辯解,極力把自己的責任撇清。

但蔣國柱這次實在是太辜了,他确實是沒有任何責任的,絕對沒有暗示朱國治應該主動出擊,或是在戰守問題上态度暧昧。

“朱國治已經是背水一戰,他肯定會出去和鄧名拼命,結局就是一敗塗地,我要是不趕在大敗消息傳來之前上這封奏章,之後什麽辯解都會力得多。”蔣國柱不禁想到,如果不是北京有意安排朱國治和自己競争,那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不過蔣國柱當然不能向北京抱怨朝廷派人來牽制他,更不能通過向天下官員暗示這一點來撇清責任,因此他肯定要爲朝廷背這個黑鍋。

寫完給朝廷的劾奏章後,蔣國柱又派人立刻火速趕回安慶,在給朱國治的回信中,蔣國柱依舊是口氣親切,好像一點兒也沒有把那個被殺的标營軍官放在心上,反倒怒斥那個人辦事不理,導緻巡撫和布政使二人出現了誤會。

在這封信裏蔣國柱懇求朱國治千萬不要出去和鄧名打仗,隻要不大這一仗那萬事好商量;蔣國柱還賭咒發誓不會把朱國治抗命的行爲洩露出去,至于那封請戰書,隻要朱國治答應回撤,蔣國柱立刻就将其燒成灰……這封信裏蔣國柱說得是信誓旦旦,但他估計朱國治也不會信,江甯巡撫和其他官員一樣,都沒有什麽守信的好名聲。古人有言:兵不厭詐,官場上的争鬥隻有比戰場上更卑鄙恥,換作蔣國柱處在朱國治的位置上,也絕對不會相信江甯巡撫會放過對競争者落井下石的機會。

“聊勝于吧,”蔣國柱把這封通篇大謊話的信送出去後,坐在椅子上長歎了一口氣:“換我也不會信的,除非是鄧名寫的,他别說倒是個守信的君子。”

……

全殲了朱國治的大軍後,鄧名就向安慶進發,府城安慶現在城内隻剩下百餘個老弱病殘,知府知道完全法抵抗,就打算上吊自殺——前任知府是個很好的例子,他先是戰敗被俘、然後伺機越獄、并組織起衙役從明軍手中奪回了安慶——盡管前任知府的經曆如此傳奇,最後還是被罷官了了;現任知府自問沒有越獄、釋放衙役然後重新奪回城市的本事,所以肯定法脫罪隻可能是死路一條,連上任知府那種寬大處理都做不到。

得知知府正在準備後事,衙門的幾個小吏頭目急忙來見他,都想将這個臨危救主的大功搶到手中。

“知府大人何必出此下策?”沖進知府衙門的後堂後,見知府大人正哭哭啼啼地和小妾在綁白布套索,就一起撲上前去,抱住了知府大人。

“蝼蟻尚且貪生啊,老爺。”見來了援軍,那小妾将編了一半的套索擲于地下,放聲痛哭起來,她年紀尚輕,幾個月前才被新任安慶知府買入家中,夫人遠在家鄉,丈夫寵愛有加。下半輩子榮華有了保證,要是再生個一兒半女那就更完美不過。正在得意的時候,怎麽就突然要陪丈夫殉城了呢?

平素知府待這些本地吏目也稱不上有多麽好,在知府大人想來,這些平時幾乎沒有得過他什麽特别好處的本地人,肯定都腳底抹油逃回家中去了,或是将衙門洗掃一番等着明軍抵達。知府萬萬沒有想到,安慶這裏的吏目如此樸實,在危機關頭不但沒有将他綁了獻給明軍,居然還來勸他振作。

“大廈将傾,獨木難支啊。”知府垂淚道,其中一部分是爲自己難過,另外一部分也是因爲感動,在他印象裏,這些奸猾胥吏沒有幾個好東西,都是趨炎附勢之徒。知府身居高位,根本不擔心衙門的胥吏不拼命逢迎,所以也從未想起給他們些額外的好處。患難見真情,安慶這裏的胥吏顯然與衆不同,但知府現在也沒有什麽可給他們了,他指着自己屋内的幾個箱子,又是感動又是羞愧地對這些趕來救他的胥吏說道:“你們把本官遺體收入棺中後,将這幾個箱子拿去吧,裏面的東西都給你們了。”

“大人不必如此。”幾個安慶的胥吏連忙跪下,有過上次安慶失守的經驗後,這些地頭蛇算是看明白了,鄧名根本不打算在這裏常駐,既然如此那清廷的知府肯定仍是第一需要巴結的對象,就算眼前這位也不能保住官職,隻要他像上任那樣自己留任,或是在臨行前提拔一下也是好的啊。

這幾個胥吏中的一個,就是幫助前任知府越獄,并在奪回城市中立下大功之人,他立刻将上次脫險的真相和盤托出,那就是明軍中有很多貪财官吏,鄧名本人對安慶也興趣不大:“……前任知府行賄了一個名叫于佑明的家夥,他是鄧名的部下,但是奉命把守安慶,鄧名退兵時他急着離去,上任知府花了一點銀子,就成功的越獄了,光複安慶免去了死罪。”

“老爺,老爺。”聽這個胥吏叙述完經過後,現任知府的小妾用力地搖晃着丈夫的手臂,眼中滿是期待之色。

“唉。”直到如今,剛才聚集起來的那點死志也被丢得差不多了,清廷入關以來問責極爲嚴厲,丢失府城對安慶知府來說肯定是死路一條,所以他才決心自殺,現在既然還有一線生機,安慶知府就決心搏一把。[

“你可還有那個于佑明的消息?”安慶知府詢問道:“你可還有辦法見到于将軍?”

“小人再也沒有聽過于将軍的消息,”這個胥吏一句話就又把安慶知府的心情打回谷底,但他緊接着慷慨陳詞:“小人願意冒死去明軍軍中打探。”

“小人們也願去。”屋内其他幾個胥吏一看這家夥企圖大包大攬所有的功勞和好處,哪裏肯同意,連忙都一同跪倒在地:“鄧名不會和小人們這些蝼蟻也似的人爲難的,小人們這就出發,爲知府大人去對面打探一下。”

軍隊爲了避免攻城的辛苦,以及爲了迅速獲得對城市的控制,一般都會對本地的缙紳和胥吏好言相帶。知府大人見手下如此仗義,更加感動了,向他們叮囑了一番:“本官是絕對不降的,但是可以進大牢呆着,隻要退兵時讓本官親手光複安慶就可以。”

“大人放心,小的們明白了。”胥吏們齊聲答應,留下一兩個同伴監視知府,免得他又想不開自殺了,導緻大家法從清廷這邊繼續獲得好處。

幾個去明軍營地的胥吏出城後就直奔鄧名的大營而去,和一般的請降使者不同,這幾個安慶衙役心情非常輕松,一路上還哼着小曲。

上次明軍與其說是與前任安慶知府交易,還不如說是與安慶的本地缙紳和胥吏交易,知府這種文官都是流官,幾年一換,雖然重要但明軍下次回來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也法預料中途會有什麽變故。但胥吏不同,他們都是一做一輩子,子繼父業、兄終弟及。

因此有資格和明軍交易的絕不是已經下獄了的前任安慶知府,而是這些世世代代,從明朝開始就在安慶衙門中任職的世襲胥吏集團。甚至連明軍釋放知府這件事,最開始也是由胥吏集團提出來的因爲他們希望能夠得到知府的感激,能夠确保知府在離職前爲他們向清廷請功。

雖然上次的全部交易名義上都是于佑明在負責的,但這些胥吏也不是傻子,他們很清楚這肯定是來自明軍高層的授意和命令,因此在得知朱國治戰敗後,他們不但沒有絲毫的害怕,反倒還很高興若是明軍打不下安慶,他們不就沒有爲新知府立功的機會了嘛。

正如這些安慶胥吏預料的那樣,明軍果然對他們相當客氣,很快就有一個明軍軍官出面招待他們,這個軍官自稱穆譚,可以代表鄧名答應所有的合理要求。一上來穆譚就向安慶胥吏代表提出建議,如果對方沒有反對意見的話,那仍按照上次安慶的解決模式行事好了。

“穆将軍,讓我們自己收複安慶雖然好,但畢竟在北京那邊看來,還是失守了;知府肯定要去職了,新來的人我們又得重新巴結。”

“那你們想怎麽辦?”穆譚問道,見幾個胥吏代表臉上都有遲疑之色,就鼓勵他們大膽地說出來:“不要害怕,有什麽話還不好說麽?難道你們還信不過我們提督嗎?”

胥吏們希望明軍不要拿下安慶,隻要安慶不失守,那知府顯然是有功罪,也會更加感謝這些幫他渡過難關的胥吏。

穆譚思考了一會兒,提出了幾點要求:首先,明軍應該獲得安慶庫房中的儲備;其次,安慶方面不能做出針對明軍的敵意行爲;最後,爲了保證這兩點實施,明軍要派出一些人進城監視,還要派一些士兵化妝成清軍控制一座城門。

穆譚的要求得到了胥吏集團的同意,有這些地頭蛇配合,明軍别說控制一座城門,就是控制安慶的知府衙門外人都看不出來。爲了讓明軍更加放心,安慶的缙紳和胥吏集團還會派出人質到明軍軍中。

雙方達成基本協議後,穆譚又提出一個商業邀請,那些人質來明軍營内也沒有必要天天閑呆在軍營中:“我們此次帶來了一些江西的土産,不知道安慶這裏有沒有想要?”

“什麽土産,有瓷器嗎?”聽到這話後,幾個有商業頭腦的胥吏已經眼睛發亮,這大半年來發達的長江航運貿易不停地萎縮,就算有商船經過,也多半會把貨物送往物價上漲更快的南京,或是商賈雲集的揚州,而很少在安慶這裏卸下大量的貨物。

“既然是江西土産,怎麽可能沒有瓷器。”穆譚大笑起來。

……

得知朱國治全軍覆滅後,蔣國柱沉默了很久,然後就在書房裏長籲短歎,三餐都沒有胃口吃。

“朱國治你這是誠心的吧?是誠心的吧?”蔣國柱權衡了一下眼前的形式,發現自己基本已經被張朝追上了,安慶一仗清軍敗得比九江還要慘,而且安慶的地位遠比九江重要,現在肯定天下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南京這裏,等着看會不會又是一場事關東南得失的大戰。再也不會有人關注江西,北京也不會再往九江再多看一眼了。

得知安慶的一萬清軍披甲覆滅後,南京的兩江總督衙門陷入了一片驚恐之中,蔣國柱的幕府人人有大難臨頭的感覺。在沒有蘇松水師的情況下,江南的清軍隻能把兵力全面攤開,擺出一副被動挨打的模樣——這和上次鄭成功圍攻南京時的情況有點像,那時在鄭軍強大水師的威脅下,蘇松水師也完全不敢動。不同的是那次鄭成功和張煌言有大兵近二十萬,因此郎廷佐選擇放棄所有其他府縣,集中兵力堅守南京,現在蔣國柱總不能爲了一萬多明軍就放棄大批的府縣。[

不過蔣國柱心裏知道他的情況并不比郎廷佐好多少,那時江南的綠營還比較有戰鬥力,幾萬披甲中不乏有戰鬥經驗的官兵。但和鄭成功苦戰數場損失了大批直屬精兵後,郎廷佐抽調所有府縣精銳奔赴南京;接着又被鄧名痛打,連府縣裏較有戰鬥力的披甲也都被殲滅了;最後還有一場馬逢知反正,把南京這裏的實力徹底耗盡。現在的江南綠營和鄭成功攻入長江時相比,人數或許沒差太多,但經驗差得實在是太多了,裝備也遠遠沒有補齊,按照十日一操計算,今年入伍的好多披甲也就參加過十幾次訓練操練也需要花費,蔣國柱之前爲了供應達素的大軍、協助漕運對江南綠營的軍費總是能省就省,所以他知道就是這點理論上的操練次數也絕不可能達到,裝備也夠嗆。若是知道一些披甲兵空有這個名義,實際上沒有裝備,也一次操練都沒參加過的話,蔣國柱也不會感到絲毫地奇怪。

這一萬集結在安慶的披甲兵已經是江南野戰部隊中較有戰鬥力的一批了,他們被明軍殲滅後,江南綠營已經完全失去了救援和野戰能力,接下來論鄧名要打那座城市,都隻需要面對那座城市自己的力量。

“如果安慶、池州、太平一座座地失守,我就被張朝超過去了,”蔣國柱驚恐地發現,他馬上要成爲賽跑中落在最後的那個了:“至少董衛國還‘收複’了九江,朱國治能收複安慶嗎?就算能,我能讓他去收複嗎?好歹董衛國和張朝還是一條心。”

經過一番苦苦思索之後,蔣國柱可奈何地給池州等地的知府衙門送去秘密口信,要他們盡一切努力保住城池,隻要能确保城池不失守,論用上什麽辦法都可以。

“至于安慶那裏……”蔣國柱覺得多半已經來不及了,但他最後決定也送去一個同樣的口信:“盡人事、聽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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