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浪子燕青依依不舍告别主人,披星戴月,投入茫茫夜色之中.
出得軍營,燕青但覺全身一陣輕松,再擡頭看看蒼穹,隻見繁星點點,正調皮地向着他眨眼呢,不覺得快意一笑.又想到此去不知何年何月再見主人及梁山衆弟兄之面,心中又是一陣酸楚.
"既然主人不肯與小乙一同歸隐,小乙本該伴在主人身邊,服侍主人左右的,怎奈小乙此刻心已如水,實在沒有心志爲官爲宦,知遇之恩,待小乙日後再報!"
想到這裏,燕青朝着軍營方向深深鞠了一恭,兩行清淚不覺從臉上滑落.
行了兩日,燕青披星戴月,雖然不勝疲憊,但心中歡暢。“總算有了個自在的去處!”他想。
他是個忠義之人,怎奈天性淡泊,不喜斯殺,不好功名,隻得惜别了主人與衆弟兄。
此間,他來到一山坡上,卻看見遠遠行來了一位婆婆。這位婆婆步履蹒跚,一步一顫,實是不該走在這山路上。
燕青同情地看着,正思量着是不是送她下山,哪料這位婆婆一個踉跄,跌入了他的懷裏,哪有跌得這般準的!燕青正欲攙扶她站好,卻有一股幽幽的清香撲入鼻中,有如玫瑰花開,夾雜着一股淡淡的百合氣息,煞是好聞.不好!燕青一驚,一位婆婆哪有這般香氣,莫非是迷香?刹時,他一把推開這位婆婆,掠身一丈開外。
那婆婆被他一推,重重地跌在了地上,隻見她揉着屁股,慢慢站了起來,指着燕青恨恨地道:“你......你這人怎地如此不講理!”
燕青見她摔倒在地,正不好意思,忽聽她的聲音傳來,怎麽卻一點不像老者?
這銀鈴般的聲音,雖帶些憤恨,卻聽來有如春風拂面,好不受用。
燕青暗一運氣,未覺出内力阻塞之兆,料未中毒,又不解何以一女子卻假扮老者迎面相撞,隻得抱拳道:“是你假扮婆婆撞我,我怕你暗中施毒,所以稍加用力,望姑娘恕罪!”
那姑娘見已被識破,便一跺腳,掀掉頭飾,指着燕青大聲叫道:“好啊,本姑娘不慎跌倒,你非但不扶我一把,還趁機嗅我體......”那姑娘說着,不覺臉一紅,拔出長劍,直向燕青刺來!
燕青暗想,此姑娘當真無理,自己撞人家,還弄成惱羞成怒,真叫他是氣不也是,笑也不是,想今日是遇上女無賴了!
但見他身形一晃,避開姑娘劍鋒,雙手一抱拳道:"姑娘且莫見怪,小可無意冒犯,就此别過!"說罷,使出輕功向山上躍去.現在的他,隻求簡單快樂地生活,不想與人作計較,何況是個女子.
那姑娘見他不理,更加惱恨,嬌聲喝到:"狂徒休逃!"
燕青一路狂奔,心中暗自好笑,想這姑娘倒是好玩,還真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姑娘,至今她還跟在後邊,尚可隐約聽到其嬌斥聲,當真無理之至!當下心念一轉,想,好久沒開心過了,倒不如跟這姑娘耍耍,逗逗她,不知她會如何呢!心裏一陣欣喜.
那姑娘追到一片林子,卻不料一眨眼的功夫燕青不見了,不由得怒上心頭,破口大罵道:"好你個淫..."正罵出"賊"字,又一想無論如何他也算不上啊,好像是自己惹他在先,他也沒有非份之舉呀,正思量着該怎樣罵好,卻見說時遲那時快,但見左側寒光一閃,"嗖"地一聲,隻覺自己精心盤住的滿頭秀發散了下來!
速度是如此之快,但見那姑娘愣在那裏,竟然回不過神來!
燕青見狀,想,壞了,女孩膽小,怕不是把她給吓壞了吧!
燕青來到她眼前,擺擺手,道:"可莫把姑娘吓傻了才好!"
不經意地看她一眼,卻不覺怔住了.
但見她臉如浩月,潔白勝雪,彎彎的柳葉眉,下面是一雙水汪汪的美目,香腮玉潤光潔,柔唇恰似玫瑰初綻,滿頭秀發披将下來,更顯出嬌弱之美!實乃我見尤憐!
誰知那姑娘回過神來,"哇"地一聲哭了,抓了抓頭,喊道:"賠我發簪來,賠我發簪來!"
燕青笑道:"發簪是吧,"說着,遠遠望見左方一丈開外一物閃着金光,便去取來,卻見那簪已被箭射得彎曲有加.
姑娘拿着發簪,哭得更傷心了.
燕青心中不安,便道:"姑娘且莫悲傷,小生下山去買一支金簪賠與你便是."
那姑娘道:"賠賠賠,就知道賠,這支簪你賠得起嗎!"
"你可知此簪是...是..."
正說着,怎料山上下來了一撥人,指着燕青便罵道:"好啊,此賊竟敢調戲師妹,想是活膩了!"
另有聲音道:"不好,快去看看,小師妹被弄哭了!"
壞了,燕青想到,原先是此女子有意撞我,不對在先,可現在一弄,又怎能解釋清楚?
玩笑玩笑,往往會玩到自己的頭上,世事無常,豈非大多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