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每次來講道大會,都會有這麽一道視線,捉摸不着,讓魏笙晴十分不舒服。
甚至可以說,她現在努力修煉的原因有一部分就是爲了突破築基養出神識,探看到底是誰在背後窺視自己。
灼熱的視線跟着魏笙晴一步步走上講道台,在魏笙晴轉身的那一刹那間兀得消失,這讓她有些氣悶。
“風刃。”
雖說心裏惦記,但是魏笙晴和懷空還是默契十足,兩人同時按出手印,動作之間,仿佛排練了千百遍,兩人的手勢乃至于速度都分毫不差。
風刃算是經典的法術了,施法速度快,手勢隻有短短的三個,威力也不小,若是日後修煉有成,風刃的威力也會随體内靈氣的質量提高而提高,是很多人都會選擇修煉的法術。
但是各門各派的風刃法術又有些微的不同,就好像現在,空山功法發出來的風刃本是透明的,但是破空而去時,周圍會出現青色和金色交映的光芒。
師兄妹兩人一向感情深厚,應是兒時在一同玩耍修煉的緣故,故而此時使出風刃來,兩人真是異常同步,便是發出的兩發風刃,也幾乎毫無差别,齊齊将試術碑上劃開了一道大口子。
四座頓時嘩然,往日裏練氣的弟子在這試術碑上,能夠留下一道小口子便值得吹噓了,這二人雖是天賦異禀,但是用簡單的法術在試術碑上留下這麽大的痕迹,也确實讓衆弟子目瞪口呆。
“他們發出術法的時機掐的是最後手勢将成的那一瞬間,自然威力不俗,若是猶猶豫豫,偏等确定做成了方才使出,那諸多威能就流失在了那思慮的片刻之間。”
師傅很滿意自己的兩個弟子,故而他瘦削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些微笑。
“很好,你們下去吧。”
兩位弟子躬身退下。
兩人彎腰那時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師傅啊,還是喜歡出風頭,炫耀。
當初一撿就撿兩個千年不出的天才弟子,他可是把嘴巴都笑歪了的,至于他當上掌門之位,和這個有多少的關系,兩人并不關心,也不需要留意。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一坐到蒲團上,那灼熱的視線又出現了,隻是此時其中還蘊含着幾分冷意,如同毒舌一般。
魏笙晴心中一寒,決心找到這個人,即使是同門,也不能夠一直忍下去,尤其是對方似乎産生了歹意的情況下。
好在随着掌門師傅深入淺出的講解,内容越發深奧也愈加精彩,那道視線總算是撤回了。
這下終于能夠認真聽道了,魏笙晴的眼睛裏卻是清冷一片。
大鍾鳴了一聲,弟子們都動了起來,這代表着進入了一個時辰的問道時間,弟子但凡有什麽問題,隻管托出自己的兵刃,若是講道人遙遙将弟子托舉到空中去,那就說明他有了提問困惑的資格。
這個環節親傳弟子是不會參與的。
親傳弟子隻有寥寥三十位,他們也不會走,往往是在蒲團被小厮撤了之後站到外圍去觀看。
真正能夠被選爲親傳弟子的人,哪一個不是玲珑剔透,求知若渴?
當然,那個拂袖便走的懷空是個例外。魏笙晴能懂得他的心思,無非是怕結束之後一堆人又擁過來。
還真的挺期待那個時候的呢······魏笙晴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嘴角,容顔清麗絕美,可算得傾國傾城,這讓很多人心裏一動。
“師姐,你看這些内門外門弟子,哪個能夠得長老垂憐,成爲親傳弟子,同我們一列?”一個俊俏的男子湊上來,手指間一旋,手中便多出一把大開的折扇。
這折扇還帶着香風,頗似女兒家的用物。
她垂下眼睛,對這突如其來的搭讪冷淡以對,“此事我說了不算。”
男子眼睛一轉,頗有些調皮,他是新近入門的親傳弟子,拜入奇峰長老的門下,也不知道是什麽來頭,總之沒有吃過魏笙晴的冷淡,此時幾個親傳弟子都好笑的看着他。
“這就不是了,師姐得掌門寵愛,若說是推薦一個弟子,原也不難。”男子倒是爽利,直接道:“那時師姐黨羽漸多,号令空門,莫敢不從。”
這人滿腹的都是權利陰詭,這讓魏笙晴十分不喜。
“我本是輔佐下一任的掌門的,至于他物,不做他想。”她微微行禮,“告辭。”
男子下意識地想要拉住她,人在面前,他卻怎麽也捉摸不到一片衣角,直到魏笙晴走遠,才笑起來:“呵,真是不經逗。”
“隻是······這就有點難辦了啊。”
······
聽說新近入門的男子是奇峰長老在俗世的私生子,測天地根時錯過了,這家夥徒步行至空山求拜入門下,被奇峰長老撞見,血脈牽連,當場便問了境況,用神妙手段驗了親。
這還是負責打理魏笙晴雜物的那兩個女弟子在閑談時魏笙晴無意間聽到的。
隻是這男子一舉一動之間,頗有些輕佻,真是見不得半分徒步拜山門的堅韌。
“魏師姐好。”兩個女弟子見魏笙晴回來,起身行禮。
魏笙晴性子冷淡,很少同人密切交流,故而即使是伺候自己一年多了的女弟子,她也并不親近,此時隻是停下點頭,便徑自回了房間。
“魏師姐什麽都好,就是太冷淡了些,女修不都是争着表現自己,圖個修煉資源嗎?”
“師姐同我們不一樣,她什麽都不缺,不像我們這些資質愚鈍的人,爲求個仙緣鑽破了頭皮。”
“咱們在這也不錯,魏師姐雖說不理人,但也不難爲人,偶爾還有賞賜的藥丸和法器,工作也不重,還好我們見機的早,搶了這份雜事,要不然怎麽能夠待······”
兩人話未說完,就聽的掌管雜役弟子的執事敲着門,在外喊:“魏師姐,人事變動,你這兩位雜役弟子恐怕要換一換了。”
兩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凄然的神色。
魏笙晴才坐下不久,尚未行功,此時微微皺眉,還是開了門出去。
“怎麽突然要換弟子?”魏笙晴倒不是喜歡這種有人照顧的生活,但是相處的久了,她也不忍這些弟子又去做些粗重的體力活,耽誤時間修煉,再說,在自己院落之内,便是托付給自己了,若是沒有一個交代,于情于理也說不過去。
“魏師姐,”雖然是上一屆的弟子,這雜役執事卻一口一個魏師姐叫的自然無比,“掌教今日在講道大會上說,撤掉所有親傳弟子的服侍雜役,長老的親傳弟子需要住在一起,男弟子一個院落,女弟子一個院落,便于感情交流,而且啊······”
“那些長老的記名弟子,也就是内門弟子,需要親傳弟子每三日授一次課。”
這的确是自己的師傅能夠幹出來的事,事先都沒有通知,說辦就辦。
“我了解了,請執事将這二位弟子安排個閑逸點的差事。”
執事看了一眼兩個驚喜的女弟子,笑眯眯地應“好”。
“今日是師姐同内門弟子見面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主峰山腳練武堂候着了,”執事拱手,“既然師姐已經曉得了,我就先告辭了。”
“多謝。”
師傅隻有兩個弟子,所以說這院落除了少了兩個雜役弟子之外,便沒什麽改變了,隻是三日一次的授課卻是麻煩,雖說修仙界的授課大多以問答方式來說,隻是這時間消磨的可太多了。
難以猜測師傅的用意,魏笙晴隻好又前往練武堂,今日必須得修煉三個時辰,那麽得趕緊些了。
“大師姐。”
“大師姐。”
一路行來都沒有什麽人,倒是到了練武堂,一個個都冒出來了,他們神色激動,守着禮節卻顯然已不在意虛禮。
内門弟子雖說是長老的記名弟子,但是幾乎沒有單獨授課的機會,魏笙晴是大師姐,親傳弟子,當然有實力指導他們,在修仙面前,任何其他的事情都是細枝末節。
“你們好。”魏笙晴不是很适應這樣的環境,還好不久之後懷空也懶懶散散的趕到了,他們兩人盤膝坐在堂中,面前圍了一圈安安靜靜的内門弟子。
“諸位,有什麽問題可以一個一個提,我和晴兒自會解答。”
懷空這麽一說,魏笙晴猛的一個愣怔,懷空幾乎沒有叫過自己晴兒,此時這麽說,傳什麽閑話?
卻等她感受到一個熾熱卻帶着怨恨的視線時,恍惚間明白了懷空的作爲。
他也是察覺到了那道視線和自己的不适,所以故意激一激,看能不能夠炸出什麽人來。
魏笙晴擡眼望去,隻看到一個少女杏目圓瞪,妒火噴發。
撞見魏笙晴的目光少女忽地低下頭去,手指不安地攪動着衣袖。
看那少女也算是有幾分姿色,清清純純的模樣,這讓魏笙晴反倒不知道怎麽辦了。她認定是懷空的桃花債,這還記恨到自己頭上了,于是略略責怪的看了懷空一眼。
懷空倒是心裏暗暗記下了那個女子,目光反而莫測地看了魏笙晴一眼。
此時已經有弟子提出了疑惑,懷空略一沉吟,便給出了答案。
見那弟子若有所悟,如獲至寶一般坐下,魏笙晴突然覺得這授課的事情也是十分不錯的。
“弟子,弟子芸夕,想請問······懷空師兄,如何有快捷的修煉方法?”正是剛才那個少女。
見她問了懷空,魏笙晴更是無奈,莫名奇妙因爲師兄的桃花給自己招來了不痛快,她準備回去好好“問罪”。
懷空卻是笑了一下,引手向魏笙晴道:“這個問題,交給師妹解答吧。”
魏笙晴呆了一下,方道:“修煉卻無捷徑,按部就班不疾不徐,心裏頭不要挂念,才符合修道之心,同時随遇而安,不怨天尤人,更是水之至善。”
她後面的話完全是在提示芸夕不要幻想她所不能得到的,那少女卻好像沒有聽出來一般。
芸夕的眼神太過于強烈,讓魏笙晴整個人都不自在,她覺着那目光太過于逼人,但是裏面卻無半分的淩厲,反而更是一種奇妙的情緒。
懷空搖頭失笑,暗歎自己師妹實在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接過話道:“其實魔教是有這樣的功法的,隻是大多數都不得善終,惟有一門,由正道流傳出去的速成之法,隻是正道之人不屑用這種······咳咳,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隻要踏踏實實修煉了,終會有一個正果。”
這話裏有話,魏笙晴驚訝看着懷空,莫非他對那芸夕有意?或者說好意提點她?
懷空卻不看她,面上的笑容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
“魏師姐,”那個執事又颠颠了跑了進來,看到諸多的弟子也沒顧慮,道:“掌門剛剛收了一個新徒弟,是個小姑娘,正在大改院落······”
“師兄,我覺得,師傅在整治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