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坐的電動車在入口處停下時,我首先看見了一處圓環形狀的拱門。
在紅地毯穿過的拱門四周,扡插着無數的紅色,粉色,白色和藍色的玫瑰花,那些鮮花點綴在近正圓形的拱門四周,給人一種暧昧而奢華的感覺。
僅僅這個花門,我便足以看出瑞木鈞家的匠心獨運,因爲據我所知,這個世界上是沒有藍色的玫瑰花的,這種玩意全靠外國人工培育,要整這麽多來裝點門面,而且還的鮮花,自然的用空運,走特快的了。
正所謂窺一斑而見全豹,這藍色的玫瑰,足以說明這晚宴的奢華與……低調。
帶着這見面的驚愕,我穿過了這一道迎賓的花門,而後又看見一些我更不太能理解的景色。
在花門之後,我并沒有看見那些想象中的奢靡或者鑲金蓋銀的高端景色,而是在正對着我的道路不遠處,看見了一個有十幾步大小的涼亭。
這涼亭有半人多高,下邊落着十幾張桌子和一個雜曲班子,上邊則用橘紅色的燈光照射着一個美麗的婦人。
在四周保镖和看客的注視下,那粉黛白亭下的的婦人身着青衣,手抱琵琶,輾轉撥弦,櫻口洪唱着。
她唱的歌聲溫婉柔情,南方話裏夾雜着一些北音,有點像蘇州評彈,又有些像黃梅小調。
在宛如翠羽飛鳴般的小調之間,我大概聽出這美婦人唱鳴道:“……既不能佯嬌勸客傾百觞,又不能……寄語世間未亡人,請抱女貞木前死……”
因爲那聲音實在難懂,所以聽來聽去,我也隻聽懂了那麽兩句半,不過随着女子口中的東西不斷湧現,我還是從她的歌子裏,聽出了一種溫婉的意境。
那歌聲仿佛像我展示了一個個畫面,期間是一個女人悲苦而凄慘的一聲,她好像被人賣了,帶着剛出的孩子輾轉生存,期間曆經各種苦難,心有不甘,抗争命運卻又無力回天,無奈自憐的畫卷。
以人聲而入畫,以畫音而掩歌,這真的是很高超的技藝。瑞木鈞上來便以這種獨特的方式來演義歡迎自己的客人,一瞬間便将整個會場的氣氛推向了一種高雅和冷靜。
陳七巧真的很高明,以這位唱詞優雅的女人爲分歧,可以說将宴會内外分成了兩個世界。
一個是那些在停車場處站街的外圍女,她們構建了一個嚴重扭曲的,紙醉金迷的氣氛出來,讓人們無不期盼着一睹這漁筵内部的芳貌。
而這看台委婉又略帶凄涼的歌聲,則如一道門神般,将那些魑魅魍魉的東西通通擋在了外邊,又如一個階梯,令現場的氣氛瞬間升華。
在這洗盡鉛華之後的看台間,我這粗人竟然也能感覺到一種内斂的華麗,也能感受到一種藝術的升華,雖然……我實際上根本就聽不太懂那台上的女人在唱着什麽,我立在原地那麽認真的聽,從某種程度上,也是有點裝逼的成分的……
而之後發生的事情則告訴我,有的時候裝逼……也是能裝出品味來的。
就在我立于大門口,對着那女人“欣賞”的時候,我突然聽見旁邊一個女人的聲音對我道:“霍老闆好興緻哈!我這一首吳慈鶴所制的江船小調,隻有你駐足聽曲的時間最長。”
随着女人的話,我将頭扭了過去,而後愕然看見,這說話的人不是别個,正是笑漁舸上的二當家,陳八妙本人。
此時的陳八妙,穿着一陣白色的廚師服,一雙白藕般的粉臂露在外邊,又束着腰,看着幹練而健美。
今日這地方是笑漁舸的主場,作爲二當家的陳八妙穿成這個樣子也無可厚非。
而且看見她之後我還挺驚異的,畢竟在這麽忙的日子中,她陳八妙不去賠着那些達官顯貴,而自己跑到這迎賓的地方來幹什麽呢?
帶着非常的不解,我問陳八妙道:“八妙,你來這兒幹什麽呢?這裏應該是迎賓招待的崗位吧?”
聽了我的問話,陳八妙有些不很高興了,她甯着眉頭,沖我說道:“能幹嘛呢?我在等你呗!”
說話間,陳八妙又帶着怨氣說她剛才看見了我們飯店的張海鵬和佟掌櫃,知道我去存車了,會晚一點兒過來,因此在忙完手頭的應酬之後,便主動到門口來迎接我,可沒曾想我實在不解風情,上來便問這麽冷冰冰的問題,所以……她很不高興。
聽着陳八妙如此直接的表示,我無奈中慚愧的要死,隻又說了許多的好話,才又一次取得了陳八妙的原諒。
雖然說陳八妙在口頭上原諒了我不過先前她迎接我的興奮氣息卻也消失全無了。
略微說過幾句客氣話後,陳八妙轉身欲走,臨走前,他指着我手中的邀請函道:“趙海鵬他們我見過了,正在這裏四處遊玩呢,今天晚上十點,我在笑漁舸正舟裏請你和你的夥計,到時候你們可不要遲到!”
聽着陳八妙的吩咐,我十二個點頭的保證道:“絕不敢,要是在晚到,我給你做牛做馬!”
聽着我的話,陳八妙微微一笑,扭身走人,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入門亭台上的彈唱女人也曲終人去,緊跟着有限的幾位看客也還是發出了雷鳴一般的鼓掌。
在這陣鼓掌中,我擡頭看着亭台上色藝雙絕的女人緩步下去,而後饒有興緻的問陳八妙道:“你們請的這位藝人是誰呀!能把南腔唱的如此圓潤天成的藝人可不多見了。”
聽着我的問話,陳八妙住步回身,帶着神秘的微笑道:“她是你見過的,你沒認出來麽?”
“見過?”我回頭往亭子上看了一眼,而後無奈搖頭。
噘嘴一聲嗔怪後,陳八妙道:“真笨!她就是在運河邊望月亭賣鍋蓋面的吳阿姨呀!你還在人家那裏吃過面的!”
“吳……阿姨?!”我愕然。
其實,在想起這位阿姨時,我差點兒脫口而出的話,是吳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