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我發現我的掌心多了一個橘紅色的圓圈,那圓圈鑲嵌在糖稀灼燒出來的疤痕正中,像是一個黃豆大小的痣。
看着這痕迹我很自然的想到她就是竹詩這小鬼頭的化身,現在她已經從我的全體,被控制進了這手掌大小的方寸之地。
就在鏡子碎裂之後,趙海鵬也跟着從我的桌子下面鑽了出來,而後他抓住我的手,看了看那上邊的橘紅色痕迹。
趙海鵬笑了笑道:“她以後便以你的左手爲家了,等有了更好的宿主或者機會我在幫你把她逼出來。”
說完這些,趙海鵬将桌子上那二十幾隻筷子全部收好,打成捆。
舉着成捆的筷子,老趙又道:“人用的筷子,有的時候是封鬼的栅欄,以後想用那小鬼頭幹什麽,或者需要召她救急的時候,就掰斷這些筷子讓她出來,一隻筷子,可以讓你釋放她一次,但是記住……”
趙海鵬嚴肅的強調道:“二十隻筷子,便是二十次機會,最後一定要剩下一隻,否則你會徹底被她控制的,和以前一樣,變成饕鬄。”
說完這些,趙海鵬把筷子交給了我,拍了拍我的肩膀,便準備退出去。
“還有!”臨走前,趙海鵬又吩咐我道:“回頭去佟掌櫃那裏買一副核桃吧,沒事兒幹多拿左手玩,核桃是辟邪的,還能去去這小丫頭的怨氣,多盤玩便不會出意外狀況。”
聽了趙海鵬的話,我點頭表示自然牢記,而在趙海鵬出門之前,我又由衷的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對此,老趙笑了笑,便出去了。
望着老趙離開的背影,我知道一句話不足以表達對他的感謝,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爲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
老趙離開後,我倒頭便睡,這一晚上果然在沒有夢見竹詩披着紅衣服來找我,醒來之後,更沒有在手上或者身上看見任何吃剩下的死物血迹。
至此,我的“癔食”症好了,而更好的事情,又接踵而至。
在我被瑞木鈞保外就醫的第三天,我被臨時提審了,那一天上午,一個警察帶着我去了醫院會客的地方,讓我見一個人。
那個人,在我看見之後便給了我不小的驚訝,因爲我發現她也同樣熟悉我,那位女士就是我飯店擴張時,幫我收屍體的女法醫劉海。
劉海是法醫辦馮主任的得意門生,自她畢業後,就一直跟随馮主任幹法醫工作,這個女人有着和蔡記者類似的偏執,曾經和我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誤會。
不過那些都是過去了,而且能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下看見熟悉的“自己人”,我的心中有了好多的欣慰呢。
一見我的面,劉海便将幾頁薄薄的紙張遞給我道:“霍老闆!恭喜你,簽了這個,你就可以被無罪釋放了。”
“無罪!這倒是,我那是合法自衛的……”我微笑着接過那幾頁紙,發現是一個鑒定過的解剖通知單。
聽着我的話,劉海女士以非常怪異的眼神看着我說道:“霍老闆,你想錯了,你被釋放并不是因爲你殺王阿黃是合法自衛的,而是因爲……你根本沒殺人。”
“沒殺人?”我愕然,旋即又道:“這麽說阿黃沒有死。”
在嚴肅的表情中劉海搖頭說道:“這正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咱們先坐下吧,我有事情,想和你詳細的講一下。”
聽着劉海的話,我點了一下頭,而後與她坐在對面。
在安靜中,劉海法醫告訴我,她這三天來一直對着那個王阿黃的殘屍進行了全面的,徹底的,細緻的檢查,初步認定,那東西并不是人的脂肪或者人的組織,而是某種植物組織,化學纖維,以及膠原蛋白的拼合物,在那一團拼合物裏,找不到一丁點兒人體的肌肉組織,唯一擁有的隻是毛發和一些殘存的極端微量的腦組織。
也因此,這無論如何都不能說你殺掉了一個人,而且将他吃掉了。
除此之外,瑞木鈞的串供工作做得也很好,他們根據我的供述,一口咬定是長道長用了催眠術,進而奪取徽家的錢财,我是勇于救人才将那道長和順風打成半殘的,在加上順風被查出有網絡作案的案底,所以這無形中又證實了瑞木鈞的話。
至于所謂的十九爺,這個人就像是一陣空氣般又蒸發全無了,縱然長道長與順風都證明了這個人的存在,但是無奈這二位并沒有真正見過此人,而唯一見過的阿黃……又根本不是個人。
說完這些,一臉惆怅的劉海凝眉道:“……以上就是我們這幾天作的案情分析,基本上洗刷了霍老闆你防衛過當的可能,我這次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些有關于你說的……那個阿黃的事情。”
說至此,劉海又告訴我說道,自從前年她遇到曾經租住我地下室的那具女屍,并且查不出她确切的死因之後,那件懸案便成了她心中的一個結,而在火葬場遇見食盒鬼的那一幕,又從無形中加重了她心底的郁結。
她實在無法想象,一個人的背部爲何會長出一顆杉樹來,這種半生物,半植物的無可理解的生物,又爲什麽總是圍繞着的飯店附近打轉悠。
這一次的案件發生後,正是劉海爲阿黃的殘屍進行的鑒定,在鑒定的結果中劉海發現那些組成阿黃身體的植物組織非常特别,與她在那具被植物殺死的女人屍體裏找到的東西如出一轍,而且組織更新鮮,更細密。
由此,劉海告訴我道:“霍老闆!同樣的東西,出現了兩次,一次是人的組織包裹着植物,另一次是植物的組織包裹着人,所以我很自然的推論出,有人在利用植物對人的身體進行某種試驗,而試驗的目的,我不得而知……”
說完這些,劉海沉默了一瞬間,而後她帶着誠懇問我道:“但是我感覺您知道一些端倪,而且我聽說你分析能力也很強,所以我想聽一聽你的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