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突然出現的真和尚,立刻便讓我們所有人摸不着頭腦了。
想一個招聘廚子的“見面會”上冷不丁出現一位和尚,任何正常人的思維也是轉不過來的。
而且,這位和尚和崔大虎那樣的還俗武僧還不一樣,人家可是穿着僧袍,頂着戒疤的“全套”和尚,一看便是還在廟裏的大僧。
看着這人,我忍不住問道:“大哥,您這是……”
還沒等我說完話,這和尚便半閉着眼睛,伸手阻止我道:“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我心知肚明!想問我的簡曆和名諱是麽?現在就拿給你!”
說着話,已然猜測到我心思的大和尚将手伸進了寬大的僧袍袖子裏,而後拿出了幾頁打印好的簡介。
将簡介遞給我們之後,我迅速從上邊看見了這大和尚的度牒和身份證,還有廚師證,簡曆,照片等一系列證件資料的影印本。
在這些證件中,我很快知道這位大師的法号叫做“淨空”,俗名姓孫叫二侯,早在十二年前,就在南通一個寺廟裏出家當了和尚,一直管理寺廟後廚的營生。
在後來,孫淨空大師得罪了寺院的“糾察師”,那位糾察師便擺了他一道,以一個在洗衣房大小便的莫須有之罪判了“遷單”,命令趕出了寺院。
從廟裏出來之後,孫大師還想繼續當和尚,所以拿着度牒一直沒有還俗,總想在找個寺廟挂個單,但是卻總不随願。
畢竟,現在當和尚也是熱門職業,他一個小和尚,雖然從小在寺院裏長大,可是一沒靠山二沒學曆,自然沒人願意接收。
也因此,他後來所投奔的寺院總以各種理由拒絕他,不是說“單滿”了,就是說“止單”了,又或者收留他一兩個月白住白吃,他自己都感覺沒什麽意思。
日子久了,這位孫二哥便也不好閑着,況且就算找不到出家的廟宇,這日子還的過,錢也還得掙。
也因此,這位孫淨空師父便隻能把出家的事情先放一下,利用自己學過的本事幹起了廚子的行當。
……看至此,那位孫大師開口道:“諸位……我的簡曆想必你們都看完了吧?我做菜隻是業餘愛好和謀生的手段!我真正的目标,還是找一個有編制的寺院,重新做我的和尚!”
聽完孫大師這崇高的目标,我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因爲我知道,隻要他抱着那個想找寺廟安身的想法,他便不會在我這裏踏實幹下去,而且他如此執着于去寺廟找編制……我怎麽感覺和考公務員的那些人一樣呢?
就這樣,因爲孫大師的格調太高,我便決定先問問他有什麽特殊本領,以及待遇标準一類,如果他說的東西太過于不切實際,那麽我們就不需要看他做菜了,直接打發走人便是。
心思整定後,我剛要開口,卻聽見那位大師又是先聲奪人,沖我放話道:“施主!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看出來,你是不是想問我所要求的待遇如何?又有什麽附加的條件?想問定之後,在看我做的菜品如何?”
對問,我愕然點頭道:“這你也能看的出來?”
聽了我的話,向來未蔔先知的孫大師又微微閉眼,故作高深道:“相由心生!”
雖然總被人猜出心中所想的感覺非常不好,可是事已至此,我也隻能笑着沖孫大師伸出手指,同時問他到底有什麽樣的打算。
對這一問,這位大師開口而言,給了我一個非常滿意的回答。
他說道:“出家人,一切……随遇而安!”
聽了淨空大師的話,我先是一愣,緊接着試探性的問道:“大哥!你是說……我們給多少錢,你就拿多少錢?我們安排您住哪裏?您就住哪兒?”
對問,淨空大師閉眼點頭,表示肯定。
這位淨空大師的表态,瞬間令我心花怒放!
要知道,雖然大師的性格有些古怪,但是他的這個态度,卻是這幾位競聘者中最好的。
這樣如此大度、豁達、心胸寬廣的人才,自然也是最爲符合我們飯店的實際狀況的。
也因此,我沖趙水荷交換了一個顔色後,便沖大師傅開口道:“那個……孫大師!您做的菜不知道怎麽樣呀?能不能現場展示一下,讓我們……”
又沒等我把話說完,孫淨空大師突然再次開口,沖我打斷道:“我早就知道你們會要我做菜了,剛才等面試,閑着無聊,我已經把自己的菜做了出來,你們看看吧!”
說着話,這位總能先知先覺的孫大師扭頭而走,去門口叫來了朱谷力。
他倆低聲交流了一下之後,朱谷力便笑着出去端菜了,而這位孫大師則關好門後,一屁股坐在門口,手捧着脖子上的念珠,開始打坐參禅去了。
平心而論,這位孫大師的品性是真不錯,可是他的形式作風也太古怪了一些,以至于讓我們感覺格格不入。
甚至我忍不住去想,就算是順利的将他招緻麾下,以後如何與他磨合相處,也是一大問題吧?
在期待中,朱谷力很快去而複返了,随後我們看見在朱谷力先生的手中端着一個托盤,裏邊放着四個菜碟。
放下托盤之後,我發現這其中竟然放着四道花花綠綠的菜肴,粗略一看,分别是醋熘白菜,爆炒香幹,油焖筍菇和一個素什錦。
這四個菜,都是家常的魯味菜品,沒什麽特别的,甚至沒什麽肉食,但是從色形來判斷,制作的确是一等菜品,令人欽佩。
這其中,最能體現魯菜精華的醋溜白菜和油焖筍菇,我特别留意了一下,發現這菜品下刀精準火候适中,正體現出魯菜的精華樣貌,除了因爲放的時間略久,有些塌扁之外,便沒有任何瑕疵可言。
看完這一切,我對孫大師的本事徹底放心了下來。
而後,我非常贊賞的沖孫大師道:“大師,您技術不錯!我很佩服!來我們這裏上班,還有什麽附加條件麽?”
對問,那位蹲在門口盤腿打坐的大師傅猛然睜眼,伸出一根指頭道:“我說過一切随緣,如果能進老闆的飯店幹活,我隻有一個附加條件!”